第二章:挑釁
芒種眼疾手快地上前兩步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雖只是學(xué)了輕功,但力氣無疑要比平日里嬌生慣養(yǎng)的林瑤要大得多。
這已經(jīng)是對方第二次要傷蘇挽意了。
她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神色不善地盯著林瑤。
“林姑娘性子著實是急了些,萬一這鞭子不小心誤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蘇挽意從掙扎著卻脫不出手的林瑤手里拿出鞭子,仔細(xì)纏好放到了那匹全身烏黑,只有四蹄潔白如雪的駿馬身上。
“林越將軍在西北苦寒之地鎮(zhèn)守邊境,就是為了守衛(wèi)我大啟子民,可他的千金卻在天子腳下京城之內(nèi)當(dāng)街縱馬傷人,林姑娘,你說若林梁軍知曉你的所作所為,會作何感想?”
如果邊軍將士們護(hù)衛(wèi)著的大啟子民沒有死在敵軍手里,卻死在了自己女兒手里,這件事傳揚出去,林將軍毫無疑問會成為整個大啟的笑柄。
蘇挽意是個現(xiàn)代人,自然清楚該怎么去引導(dǎo)輿論。
她在威脅自己。
林瑤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狠狠瞪了一眼蘇挽意,“蘇姑娘真是好口才,今日這個虧本小姐記住了,希望你日后都能像今天這般伶牙俐齒才好!”
“那便承林姑娘厚望?!?p> 蘇挽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便看著林瑤生氣地推開芒種,翻身上馬離開了這里。
周圍圍觀的行人逐漸散開,谷雨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母子二人,溫聲安撫了一下,確認(rèn)他們沒受什么傷后才對蘇挽意點了點頭。
芒種在一邊小聲嘀咕,“我都出手阻攔了,能讓他們出什么事兒呀?!?p> 蘇挽意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少女朝她吐了吐舌頭。
二人回到馬車上,谷雨收拾著四處散落下來的東西,蘇挽意躺回軟榻上,用手撐著額頭,突然問道:“你說京城里每日來往的馬車不知凡幾,林姑娘怎么就如此恰巧地沖撞到我們面前呢?”
谷雨心領(lǐng)神會,“小姐是說,她是故意撞上來的?”
“她知道我姓蘇?!?p> 要說對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蘇挽意還真是不信。
谷雨仔細(xì)思索了一下,“我們只有入京的時候給守城的士兵登記過身份證明,可京城兵馬司的人跟林將軍八竿子打不著一塊,林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蘇挽意笑了笑,“她是沒有,但淮陽公主那幫娘子軍皆是京城貴女出身,總有能得到消息的人。”
圣上如今年事已大,大皇子與四皇子又早已成親,京城今年的選秀大典,明眼人都知道是要給東宮那位選妃,淮陽公主是四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想要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也說得過去。
錦州是蘇家的封地,且富庶程度不亞于江南,她大哥在朝中也是個不小的官員,如果選秀時她被指給太子,無疑是給四皇子增加阻礙。
但是指望著這樣的下馬威就能讓人知難而退,未免也太看不起別人了。
不過這個淮陽公主未茹,在原書中似乎的確是個喜歡向女主找茬的角色,放在現(xiàn)代世界,應(yīng)該就叫惡毒女配了。
蘇挽意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決定先把這件事放一放,誰知馬車一頓又停了下來,只聽見芒種驚喜的喊道:“小姐,大公子來接你了!”
“大哥?”
“綰綰,你到京城了怎么也不派人提前跟我說一下?”身著官服的俊朗男子將車簾掀開,語氣似是責(zé)怪,他五官與蘇挽意有五分相像,只是那雙承自蘇父的丹鳳眼放大了兩人的差異。
蘇家長子蘇正陽與次子蘇正清是孿生兄弟,兩人一個從文一個經(jīng)商,對蘇挽意這個唯一的妹妹都極盡寵愛。
只是近些年來,蘇正陽在京城為官,蘇正清則是為了自己的生意天南地北的跑,一家人總是聚少離多。
蘇挽意上次與蘇正陽見面,還是在一年多以前了。
“我們?nèi)刖┑臅r候,大哥應(yīng)當(dāng)是在上早朝,我這不是怕打擾到你嘛?!?p> “你呀,就屬你最聽話懂事行了吧!”蘇正陽無奈的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今日朝會結(jié)束的早,我本想請蕭兄去我府上下兩盤棋,誰知剛出宮門不久就瞧見驚蟄跟我報信說你在入京的路上了。這不,馬不停蹄就過來找你了!”
他看蘇挽意雖面帶笑意,臉色卻有些蒼白,便不再多話,轉(zhuǎn)頭向一旁揚聲說道:“蕭兄,家妹舟車勞頓初至京城,今日我怕是要爽約于你了?!?p> “無妨,改日再約便是?!?p> 哪怕沒有見到那人,只聽見對方略顯低沉又帶著冷冽的聲音,也讓蘇挽意在那一瞬間想到了皚皚白雪。
那白雪好似朝她兜頭蓋下,讓疲憊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心跳略微加快,突然意識到,能跟蘇正陽稱兄道弟又姓蕭的,大約也只有原書里那個后來權(quán)傾朝野的內(nèi)閣首輔——蕭玨了。
她的任務(wù)目標(biāo)……之一。
“聽聞蘇小姐身體虛弱,我母親前些日子正巧送來幾株新鮮的雪蓮,尚未枯萎,我一個人也用不完,得空了便差人送些到你府上吧?!?p> 蕭玨的聲音很冷清,原書里描寫他最多的便是“智多近妖”、“喜怒無?!边@樣的詞匯。
想也知道,能于而立之前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場里爬到內(nèi)閣首輔這樣的位置,蕭玨其人心智該有多么可怕。
蘇挽意如今狀態(tài)不佳,并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對方打照面,便垂眸作出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看向自家大哥。
蘇正陽也心疼她的身體,對蕭玨道完謝,兩人別過后,便長袍一擺,跨步上了蘇挽意的馬車,準(zhǔn)備打道回府。
兩輛馬車相錯而過,蘇挽意緊繃著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只覺得渾身無力,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發(fā)疼。
她輕蹙起眉頭,旁邊的谷雨便貼心的靠攏過來,伸手幫她輕輕按揉著。
蘇正陽見狀不由心疼,忍不住就教訓(xùn)她,“我都聽母親說了,她和父親都不愿意你來京城參加選秀,你卻偏要來趟這渾水,這下知道不舒服了?等你去選秀了,還有的是罪要受呢!”
蘇挽意在心底嘆了口氣。
如果她生來就是錦州蘇家的小女兒,不必為了生存奔波勞碌,不必去完成那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她也想在父母親人的庇佑下無憂無慮的成長、生活,哪怕這只是一個虛假的書中世界。
可是不行。
她不是那個早已溺水身亡的蘇挽意,她有自己一定要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理由。
所以哪怕沒有選秀作為借口,她仍舊會想辦法來到京城,投身進(jìn)入這場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