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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亂朝綱!亡國公主翻身為帝

第十三章 春蠶

  夜色漸濃。

  楚淮安在通鋪上翻過了身。

  輾轉(zhuǎn)的月光下,一道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床鋪前面。

  來人并未聲張,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著楚淮安,直到天色微微泛起亮意,她才從這里匆匆——離開。

  ……

  時(shí)間過去得很快。

  韓謙凱口中的兩日很快便已過去。

  此時(shí)正值正午,楚淮安半蹲在地上,正用搗衣杵敲打著浸泡在水中的衣裳。

  那日被蠟燭燙傷的紅痕依舊留在她的手腕上,可能也正是這抹妖艷的紅——更加彰顯了她下賤的身份。

  別人對她的態(tài)度都是落井下石、幸災(zāi)樂禍的。

  這點(diǎn)本是沒有什么的,世上之人皆是如此,連親近之人都會(huì)背叛,更何況是另一國度的陌生之人呢。

  她抬起手,搗衣杵落下,盆中衣裳微微下陷,又慢慢浮起。

  楚淮安抹了把濺在臉頰上的水珠,手中動(dòng)作微頓,心中思索著。

  若是所有之人皆是如此,她倒也不用在意,只是這王府中——偏偏就有一人,似是懷有什么心思,在特意接近自己。

  那暗地里窺視的視線,到底,會(huì)是誰的呢?

  風(fēng)吹過樹梢,將那隨著寒雪消融而凋零的桂花,一同自枝頭上吹落。

  楚淮安一邊思索,一邊再次拿起搗衣杵,清洗著衣裳。

  一盆盆污濁換清水,一遍遍不斷地漿洗。

  她重復(fù)著清洗的動(dòng)作,將衣裳從盆中拿出、擰干,最后踮著腳搭于架上。

  她不斷重復(fù)著這個(gè)動(dòng)作,直到滿盆的衣裳晾于架上。

  就在她又一次將木盆搬起,將里面的濁水倒掉的時(shí)候,手中忽然一滑,木盆幾乎從手中掉于地上。

  就在這時(shí),從她身后經(jīng)過的一個(gè)婢女忽然好心伸手,幫她扶住了木盆,然后幫她慢慢將濁水倒盡,放回地上。

  木盆落地,楚淮安垂下眼瞼,柔身相跪,朝著婢女道:“淮奴謝過姑娘相助。”

  “哎呀,你,你快起來,”身旁的小丫鬟連忙伸手去攙,道,“怎么就還跪下了呢,大家都是婢女,誰也不比誰高貴?!?p>  “淮奴為隸,婢女為仆,隸與仆便是天差地別,這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人比淮奴身份低賤,自然——淮奴見誰都理應(yīng)行禮?!?p>  這話是楚淮安故意說與那小丫鬟聽的。

  為的就是看這小丫鬟是不是那有心之人。

  果不其然,她攙扶著楚淮安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忽然落在了她與楚淮安接觸的肌膚上。

  “公,公主,”突然之間,楚淮安聽到了那丫鬟抽噎聲中夾雜的喃喃話語,“奴,奴婢是春蠶啊?!?p>  春蠶……

  聽到這個(gè)名字時(shí),楚淮安心中陡然一震。

  春蠶這個(gè)名字她并不陌生。

  明玄尚未亡國,楚淮安未曾及笄之時(shí),曾有過一名貼身婢女。

  那婢女便名為春蠶,是楚淮安親自給起的名字。

  只是那婢女命不好,在楚淮安許她回家探望之時(shí),死在了亂匪手里。

  這是明玄皇宮內(nèi)人人都知曉的事情,這小丫鬟突然說自己是春蠶……

  還沒等楚淮安想完,便見那個(gè)小丫鬟忽然雙膝跪地,與楚淮安一起跪在青石地板上,聲音因哭泣而顫抖道:“蠶吐織春暖,官鴨戲水中。”

  “主子,您——不記得春蠶了嗎?”

  說來也奇怪,平常這王府里,內(nèi)侍來來往往,婢女絡(luò)繹不絕,但今個(gè)兒偏生就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楚淮隱院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被她很好的掩飾住了。

  她垂下眸子,看著眼前真?zhèn)€兒有些熟悉的面龐,隨后斂起情緒,順著春蠶扶握她手臂的力道,將指尖搭在了春蠶的手上。

  “春蠶?”

  楚淮安似是驚訝又似是驚喜,語氣中還摻著一絲顫抖和不可置信。

  她向前膝行一步,指尖與小丫鬟相扣,似是仔細(xì)看過了春蠶的臉,才喃喃道:“真是你,春蠶,真是你!”

  “主子,是我——春蠶!我又回到您的身邊伺候了!”

  說著,那春蠶抬起了臉,一張與楚淮安記憶中有三分相似的清秀臉龐上掛著淚痕,淚眼婆娑,大顆大顆的淚珠不要錢似得滾落,再從下巴尖上,砸在楚淮安和她緊扣的指尖上。

  “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嗎?”春蠶哭得聲音有些沙啞道,“主子,你知道我聽到那些消息,心中——就像是被刀割了,被劍穿了,那般難受?!?p>  “主子,你——好苦啊……”

  說著,她順勢拉住楚淮安的手指,彎下了腰,不住地朝著楚淮安磕起頭來。

  “春蠶。”

  “春蠶,你不要這樣?!?p>  楚淮安微直身子,抱住了身子低俯的春蠶,聲音顫抖道:“春蠶,你以后莫要再說這主子奴婢的話了?!?p>  “如今我明玄既已亡國,我又做了這旗王府邸的女奴,就是淮奴,再不是那前朝公主了。”

  “春蠶,以后——我們便以姐妹相稱,也省了額外的麻煩?!?p>  在楚淮安的安撫下,春蠶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道:“主子就是主子,公主是春蠶發(fā)誓要侍奉的,春蠶不能就這樣和主子平起平坐。”

  說著,她拉過楚淮安的手,又想要再說些什么,就被楚淮安手腕上、那被燭液燙過的紅痕吸引住了目光。

  “主子,”她的聲音驚訝、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難過心痛,道,“您這是——受人欺負(fù)了……”

  春蠶摸索著紅痕邊緣的嬌嫩肌膚,卻不敢觸碰那紅痕,似是怕觸碰到了,就會(huì)讓那痛苦的記憶蘇醒,再次降臨在楚淮安的身上。

  又好像只要她不去觸碰,楚淮安被人欺負(fù)的事情就不會(huì)再次發(fā)生。

  她聲音細(xì)微,顫抖道:“主子,這——還疼嗎?”

  楚淮安微微搖頭,道:“不疼了,已經(jīng)好了,只是那痕跡還未褪去?!?p>  “是奴婢不好,奴婢護(hù)不了主子,”春蠶道,“主子,您罰春蠶吧,讓春蠶為您做什么都可以。”

  說著,她跪直了身子,道:“春蠶發(fā)誓,生生世世都是公主的人?!?p>  “往后,公主叫春蠶往東,春蠶絕不會(huì)往西,公主叫春蠶舍命,那奴婢也絕不會(huì)茍活?!?p>  “公主,春蠶永遠(yuǎn)的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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