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雀大人

　　“今日之事，多謝燕大人?！敝烊皋D(zhuǎn)頭看向一旁的燕瑀，朝他福了福身道。

　　燕瑀只勾了勾唇，道：“我也得了這些黃金銀兩，賺得滿缽，朱雀姑娘與我并不相欠?！?p>　　朱雀亦是一笑，對現(xiàn)在兩清的結(jié)果很是滿意，她瞥了一眼經(jīng)卷便要離開——

　　燕瑀卻突然伸手將一錦帕拿出來蓋在朱雀裸露的脖頸傷痕處，道：“這里頭有止痛的藥粉，還有你的箭傷…”

　　朱雀伸手一把按住錦帕，對上燕瑀略顯擔憂的目光道：“多謝大人?！闭f罷她便帶著經(jīng)卷走遠了。

　　“先療傷?！被氐脚箤ｉT的單獨院子后，朱雀看了眼面露猶豫之色的經(jīng)卷，語氣淡淡道。

　　“朱雀娘…大人，我…”經(jīng)卷還是推開了朱雀的門，語氣之中滿是猶豫與不安。

　　朱雀已經(jīng)上好了藥，她一把推開門看了看經(jīng)卷，隨后上前一把便將他脖頸后的東西扯了下來——

　　她扯下來的是一塊凸起的“皮”，經(jīng)卷的皮下面露出了蟒蛇的樣式，而并非丞相府奴隸特有的“狐貍”標識。

　　朱雀朝他冷笑一聲，一把將經(jīng)卷抓進了自己房間，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血腥與藥草的味道，地上還落著斷掉的箭矢與繃帶。

　　朱雀坐了下來，看著有些震驚的經(jīng)卷，淡淡開口：“第一次見面，我便知你非丞相府之人，你我，是同類?！?p>　　經(jīng)卷震撼于朱雀的敏銳洞察力，隨后嘆了口氣，癡癡傻傻的眼神里流露出少見的精明：“朱雀大人不愧是殿下欽點之人，果真聰慧非凡。”

　　朱雀從案幾上的茶壺中倒了一杯茶至茶盞之中，茶盞中悠悠彌漫出白色的霧氣，朱雀的神情相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你覺得楚王殿下，可是良主？”

　　這句話著實有些驚為天人，經(jīng)卷先是抬眼看了一眼朱雀，發(fā)現(xiàn)看不清她的神情究竟是認真還是試探，便道：“朱雀大人此話何意？你我皆忠于楚王殿下…”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朱雀的笑聲打斷，朱雀毫不客氣地拍了拍經(jīng)卷的膝蓋，經(jīng)卷條件反射地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隨后朱雀又扶住他，讓他坐到椅子上與自己平起平坐，語含諷刺道：

　　“忠于？楚王給你的任務(wù)是什么？誘惑郎君引得丞相府內(nèi)斗，后宅不寧他好借機上書告蕭縣？亦或是眼線？”

　　不給經(jīng)卷答話的機會，朱雀繼續(xù)道：“你若是真如表面上一般對他忠心耿耿，又怎會在丞相的茶盞中留下線索？——傻蛋，你險些被發(fā)現(xiàn)了，這相府，盯著你我的可還有人。”

　　茶盞的霧氣消散了下來，經(jīng)卷注意到朱雀手里的茶盞，正是那日二郎君要他侍奉之時，他端給丞相蕭邦彥的，而朱雀臉上的神色并非試探，反而隱含欣賞。

　　“所以，你在相府吃的苦頭楚王全都知道，并且他很樂意看到你如此為他付出，畢竟他自詡良主不是？有你這么忠心耿耿之人為他付出。那日獵場，你，我，上官葶苓，哪怕都死在那里，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這就是你們信奉的良主?！?p>　　經(jīng)卷神色有些懨懨地倒在椅子上，他的面色蒼白，他其實從來都知道，自己只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但是——

　　“朱雀娘子，這奴隸的印記一旦印上，永生永世都躲不過這奴隸的賤稱，倘若我為主獻身，還有一絲成為良民的機會。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做一個平頭百姓也好，不被人隨意欺辱當做禮物一般?！?p>　　經(jīng)卷按照慣常的樣子想要抬頭去看地位高的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要微微抬眸便能與朱雀平視，她的眼睛里滿是野心：

　　“平頭百姓？百姓亦是權(quán)貴欺辱的禮物，打奴隸尚且還要看看主人，倘若為普通百姓，你便無人可依，眾人可欺了。從前我想過與你兩清，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只能是我的同伴——經(jīng)卷，告訴我你的名字，真真正正的名字?！?p>　　經(jīng)卷平視著朱雀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他無法承受里頭的期望，但他忍不住想要抓住這一絲唯獨落在他身上的光芒：“我叫，宋景紀?！?p>　　聲音顫抖中又帶著沙啞，他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說出這個名字了，楚王府他的名字是玄武，到了丞相府成了經(jīng)卷，但他唯一的名字，換作“宋景紀”。

　　“你想不想這些欺凌你的人都叫你一聲宋大人？你想不想天下再無奴隸，想不想要世間有法可循，有理可說？”朱雀的語氣和眼睛里不只是野心，還有期望和循循善誘。

　　阿楚都不免被說動，他撇了撇嘴道：“珠珠你真是天生的領(lǐng)導，一張大餅把小經(jīng)卷，哦不小宋吃得死死的?！?p>　　“朱雀大人為何選中了我？”經(jīng)卷更為好奇的是這件事，阿楚也好奇地湊到了袖子邊上。

　　“狼毫為何突然不見了蹤跡？流云又為何剛好在那個時間闖了進來？還有蕭擅，我只是叫他成了廢人，可不曾叫他死…還有的不用我多說了吧。”朱雀語氣中滿是對這個表面乖乖羊?qū)崉t暗地搞事情的“同類”的欣賞。

　　經(jīng)卷內(nèi)心明白，朱雀的野心已經(jīng)高達那明堂皇座之上，她的目的遠不在這小小的府內(nèi)，從第一面開始就能知道，她非池中之物。

　　這表面安穩(wěn)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他受的欺凌與流的血淚他咽在肚子里卻從不敢忘，經(jīng)卷不過片息便看向朱雀的眼睛，目光灼灼，眼神鎮(zhèn)定：

　　“經(jīng)卷愿聽朱雀大人差遣。”

　　“錯啦，是宋景紀愿與我共謀天下?！敝烊感χm正他的說法，隨后她將案幾上的那盞茶推到經(jīng)卷面前，道：“干了這盞茶，你我便是同伴了?！?p>　　經(jīng)卷拿起茶，此刻才有些暴露偽裝地笑道：“朱雀大人這次不曾給我下過秘術(shù)？”

　　朱雀隱秘地笑了笑，指著茶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我明說，這茶我早便為你備好了?！?p>　　經(jīng)卷舉起茶盞與朱雀面前的碰了碰，隨后將茶拿起來“咕噥”一下全喝進了肚子里。

　　朱雀才揚唇，道：“歡迎加入反派團?！?p>　　阿楚差點沒把口水噴了出來，他笑得無辜：“珠珠這是從哪聽來的怪稱呼？你叫什么復仇者聯(lián)盟啊，朱雀同盟會啊不是更好聽嗎？”

　　“既然我們的對手是主角團，那我自然要取一個相得益彰的名頭，這名頭夠響當當吧。”

　　朱雀對自己的取名功底還是比較滿意的，當然后續(xù)被每一個加入反派團的成員們都私底下吐槽過，自家頭頭取名和她殺人簡直是兩種極端。

　　當然他們每個人的代號更是叫人欲哭無淚，這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