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沖周
大學伊始,第一周乃是緩沖周,這一周不安排學習,而是被一系列的班會,社團、學生會招新等活動占據著。
初到新環(huán)境,大家都在心中細細地盤算著未來,不想虛度光陰。班上有幾個比較熱心的同學主動為大家忙里忙外,領取教材,學生證,公交卡等學習生活必需品。懶惰的我除了出席一系列的班會,老鄉(xiāng)會,以及吃飯等必須出門的活動外,其余時間均窩在宿舍里看書,打牌,睡覺。
我所在的電子工程學院一共九個班,近三百號人,男女比例約為3:1,符合一對情侶一對基的分配。院里這近三百號人被一個人管理著,這個人便是我們的輔導員---曹越。
大學里輔導員一職類似于中學的班主任,不過我們這位輔導員身上并沒有中學班主任那種心狠手辣,果敢老練的做事風格。他年紀也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僅僅是剛畢業(yè)的直系學長,一身的學生氣,很是青澀。
行政保研是大學本科升入研究生的一種特殊途徑。一般是學校團委挑選在校期間學生工作做得比較出色的一些本科學生,由于專業(yè)成績達不到保研,學校便讓他們?yōu)閷W校義務服務一年,一年后便可以保研成為正式的研究生。
一顆紅心向太陽的曹越就是這種情況。
兩個吉他手
剛從高中的牢籠里逃出生天,大家有了自由身,于是積極地投入到豐富多彩的文娛活動中去。周圍的人也漸漸熟知,形成了一個個小團體,大家三五成群,臭味相投。
開學初的某個晚上,晚飯過后,童渠和喬維二位文藝青年一人背著一把吉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宿舍。
在我眼里,吉他早已不是一件單純的樂器,而是文藝爛漫的象征。當然某些高端文藝青年總結出的《裝B指南》中,偶爾也會將吉他列入必需道具中的一項。
假如你在某個女生面前說自己會彈吉他,恰巧你還擁有一頭繾綣的長發(fā)。如果你沒能把姑娘嚇跑,那么恭喜你,趕緊行動吧,你將會俘獲姑娘那顆跳躍的心。
此外,如果你想寫部有關大學的青春小說,里面若是沒有關于吉他的橋段,那么你這部小說會失去很大一部分讀者??梢哉f無吉他不文藝,無文藝不小說。
童渠坐在我床上,小心翼翼地將一把米黃色的吉他從一個黑色袋子里拿出,雙眼微閉,一只手摁住琴弦,一只手輕輕彈撥。余音繞梁,他眼睛睜開,假模假式地搖了搖頭后,開始裝模作樣地矯正起音準來。
一切準備就緒,他從書包里找尋來一本樂譜,翻開第一頁乃是《兩只老虎》的吉他指法說明。
喬維見狀,從書桌前搬來了一把椅子,湊到我的床邊,學著童渠的樣子。二人互相糾正對方握吉他的姿勢,一副似懂非懂干脆不懂裝懂的樣子,甚是滑稽,不過也相當和諧。
我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凝望著他們二人面對面地撩撥。曲子雜亂無章,不成調子,只感覺時不時有涼風灌被,遂困意全無,于是將視線徹底集中在二人身上,充當著二人的第一位聽眾。
我見二人這架勢,大有組建一支樂隊的潛力,不過事后證明是我想多了,因為沒過多久,兩把吉他就被束之高閣,從此便蜷縮在寢室的角落里,落滿灰塵,不再被提及。
意外來客
周末晚上,童渠和喬維二人背著吉他,匆忙回到宿舍,兩人身后還跟著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姑娘。對,我沒看錯,憑借我多年斜視姑娘的經驗,那隆起的胸脯表明確是位姑娘無疑。
我們宿舍終于迎來了它的第一位20歲以下的女客人。
當時炎炎夏日,我正蓋著毛巾被躺在床上擺弄手機;王川剛拉完屎,正身著內褲從廁所里出來;江帆坐在床上吃著零食;馬戈眉飛色舞地在跟他異地女友煲電話粥。
望著眼前這一切,我們幾個不知情者呆若木雞,那一刻,時間放佛靜止了一般。王川首先回過神來,他一個箭步鉆進了被窩,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一臉嬌羞狀。
姑娘倒是很大方,還未等童渠引薦,便走向前,自我介紹:“我叫童佳,是人文學院的。”
我尷尬地回了句:“歡迎哈。”
馬戈打招呼:“熱烈歡迎?!?p> 江帆冒出一句:“常來?!?p> 王川色瞇瞇地說:“原來是童渠的妹妹,一家人,一家人哈?!?p> 童渠皺著眉頭,沖王川翻了個白眼:“操,童佳不是我妹妹?!?p> 王川瞬間一臉懵逼狀。
童佳上前趕忙解釋:“對,我倆僅僅都姓童罷了,沒什么血緣關系?!?p> 喬維放下吉他,舉手說:“我可以證明,她和童渠才認識不到一周。童佳是我們吉他社新任社長,我和童渠已經拜她為師了,今天她來教我倆彈吉他。”
“哦。這樣啊,sorry,誤會,你們彈你們的?!蓖醮o靜地躺下,開始從床上找尋褲子。
三個吉他手圍坐在宿舍中央的空地上,童渠和喬維認真地向童佳學習彈撥指法,我們剩下四個人安靜地在一旁觀望,眼睛當然是聚集在童佳身上。
臨近11點半,月亮已經爬到了制高點,宿舍樓將要鎖門,我們揮手,戀戀不舍地和童佳告別。姑娘臨走的那一剎那,我真想說一句「姑娘,你看天色已晚,你若不介意,就在這兒將就一晚吧,我騰半張床給你」。
如果這個屋子僅我一人,我或許真有勇氣將之說出口,但轉身一望還有五個色迷迷的同類,我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關于誰止步的探討
童佳走后,宿舍便炸開了鍋。
“她怎么進來的?”我十分關心這個問題。
“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的呀?!蓖卮鸬囊槐菊?。
我繼續(xù)追問:“你就不怕被樓管大媽撞見,給你一個通報批評?!?p> “即使被抓住了,我也不怕,咱樓下又沒有貼著「男生宿舍,女士止步」的字樣?!蓖苁呛V定。
“沒有嗎?”王川加入。
童渠從上鋪探下頭來:“我觀察過好多回,咱們樓下真沒有。倒是女生宿舍樓下面貼了個「女生宿舍,男士止步」的牌子?!?p> 我嘆了口氣:“渠哥,假如真如你所說,那依我看,學校錯誤地估計了當前的形勢?!?p> 童渠好奇道:“何出此言?”
我解釋說:“其實最應該張貼此警示的是我們男生宿舍樓,而不是女生宿舍。你想啊,如果是一個男生進了女生樓,那就好比是一只狼進了一個羊圈。雖然羊們有危險,但是如果她們奮起反抗,可能最后受傷的反而是狼。反過來,如果是一個女生進了男生樓,就好比是一頭羊進了一個狼窩,她再怎么反抗,最后都會淪為狼們的腹中之物?!?p> 童渠提出辯駁:“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競爭。倘若一頭羊進了狼窩,狼多羊少的情況下,狼們肯定會為了這頭羊而自相殘殺,最后未必是狼們得到了便宜。”
“此言差矣,狼是一個講究團隊精神的種群。對于他們來說,其實可以不必競爭,而是資源共享。你享受完后,我再享受?!蓖醮ü缓苡蝎F性。
“我操,一群禽獸?!眴叹S喊了一嗓子。
終于上課了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我們宿舍六個人都起了個大早,初入大學,大家都積極向上,唯恐落后。我們六人輪流在衛(wèi)生間洗漱完畢,一看表才七點一刻,然而八點才正式上課。
第一天上課,大家準時到齊,端坐在教室里,等待著老師。我們宿舍六個人坐在一排,無事可做,大家便開始以吐露各自高中那些變態(tài)的規(guī)章制度為樂。
上午是兩節(jié)高等數學。我摸著涼颼颼的新課本,聞著沁鼻的書香,隨手翻了幾頁,柯西,拉格朗日,泰勒等一系列陌生的名字展現在我眼前。
那一團團,一堆堆花里胡哨的數學符號搞得我有些眼暈,我猜想這《高等數學》應該是大學期間第一座比較難以逾越的高峰,后來才明白,課上學習不努力,期末處處是高峰。
下午是兩節(jié)體育課。正處于窺探欲旺盛的年紀,我們一干人必然是滿心期待和「鄰家有女初有溝」的女性朋友們一起上體育課。
上課之前,大家紛紛舒展筋骨,大展拳腳。會打籃球的練習著投籃跳步,會羽毛球的花重金去超市買來上等球拍,喜愛足球的則穿上了頂級俱樂部的球衣。在球類上沒有特長的,就練起了跳遠,短跑,俯臥撐,高低杠。
實在沒有運動細胞的人就懷揣一本當下流行的青春小說,以作展示文學素養(yǎng)之用。有一哥們甚至腰懸一把口琴,以備不時之需。
總之,但凡能在女生面前顯擺一下,讓她們歡呼雀躍的特長,都沒被遺珠。
當我們三個班近60個男生站在籃球場上,頂著炎炎烈日,準備目睹巾幗們短裙吊帶,前凸后翹的豐姿之時,體育老師姍姍來遲,告知大家男女生單獨上體育課。
這學期,男生們主修籃球,女生們則主修排球。此消息一傳來,人群中便嘆氣聲不斷,原本意氣風發(fā)的人們瞬間蔫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