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宮

　　普通宮婢一年都出不了幾次宮，甚至這輩子都沒出過宮，一是因為要向內務府申請的程序打點什么的繁瑣費錢，二是因為害怕和不適應，宮內與外界隔絕，就算是在京師治安也算不得十分安全，而且還分不清路，事事要問人。

　　夏嬤嬤是內膳房的老人，有時會出宮采些難買的食材，所以申請出宮還是比較容易的。至于春華借著明月宮名頭，以及常嬤嬤的威風加上些打點錢，很快得到了出宮的允許。為了此次出宮春華做許久的攻略，而且有夏嬤嬤這位比較熟悉宮外情況的人帶著，她能少吃許多虧。

　　出門前，看著眼巴巴地望著她的小安，春華摸摸他的頭道：“今日我要傍晚才回，吃食都放在廚房柜子里了，你在家可以練習新字，出門的話記得打扮好?！?p>　　“姐姐早點回來，小安不想一個人。”小安抓著她的手，軟萌的臉蛋寫滿了不舍。

　　春華輕掐了下他的臉頰，哄道：“乖哦，我盡早回，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告別了小安，春華背著包朝宮門走去，她和夏嬤嬤平日宮中來往都比較隱晦，為掩人耳目，這次她們也相約在宮外見面。

　　將一份韭菜煎餅放在假山石洞內，這是宮中荒廢的苑囿，還是小安替我們尋到的地方，人少僻靜，春華和秀娥常在此處接頭，見不了面便用這假山石洞交換物資。

　　放完東西后，春華背著包袱走向宮門，按規(guī)矩將令牌和包袱等交給守門的侍衛(wèi)，他們有些稀奇地瞧著這堪堪六歲的小宮女，生怕她出去就回不來了。春華堅定謊稱家人重病有人接送，才肯結束盤問將她放行。

　　一出宮門，熟悉又陌生聲音便映入耳中，人聲、鑼鼓聲、馬蹄聲交織，街頭巷尾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繁華鮮活的世界和宮里完全不同。融身于熙攘的人群中，身后便是朱紅的宮門，春華站在街上，第一次對逃跑生出了強烈渴望。

　　余光看到幾個不懷好意盯著她人，瞬間清醒了過來。春華清楚得知道，就算她逃出了宮，在這個法治落后的古代，沒有任何根基能力又是孩童之身的女童，輕易就能被拐賣或殺害。

　　抱緊胸前的包袱，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春華裝作平常的樣子朝右側大街走去，她和夏嬤嬤就約在出宮右街直行的第一家茶館。

　　剛入茶館，就見夏嬤嬤坐在門前一張桌上喝茶等她，見到她人來了，忙高興地起身迎來。

　　感受到身后覬覦的視線消失，春華松了口氣，笑著蹲身朝夏嬤嬤行禮，“夏嬤嬤安。”

　　夏嬤嬤立馬扶起她道：“在宮外，不必多禮，怎地幾日不見你似圓潤了許多?！?p>　　春華掖了掖衣角湊近夏嬤嬤悄聲道：“只是衣服腫大了些?！?p>　　夏嬤嬤秒懂，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腦袋，將人拉到桌上，心情極好地說道：“你個機靈鬼，還得多謝你送我那兩張食譜方子，兩道菜做出來的味道那叫一個絕，嬤嬤得了貴人的賞，如今已當上內膳房的二廚。”

　　“真的嗎！恭喜夏嬤嬤！”春華驚喜地祝賀道，“嬤嬤能高升還是因為您的廚藝高超，我那兩張方子不過是給您搭了個梯子，要換做旁人都不一定能做出如此美食呢！”

　　夏嬤嬤被春華的彩虹屁哄得眉開眼笑：“哎呦，你這小嘴真真是了得，放心吧，有嬤嬤在，日后你出宮都不必害怕。”

　　“那春華就謝過夏嬤嬤啦，對了，今早我做了韭菜煎餅，特地給嬤嬤帶了，嬤嬤要不要嘗嘗？”有了夏嬤嬤的保證，春華心中竊喜，說著便要打開包袱。

　　夏嬤嬤按住她的手，“莫著急，等會兒餓了再吃不遲，在宮外切記財不外露?！?p>　　春華立馬收手，看著夏嬤嬤身上也背著個包裹嚴實的布袋，受教地點點頭。

　　“你多喝些茶水，待會兒我們上路就沒法子喝了。”

　　今日她們要去的地方不少，春華噸噸地喝了幾杯茶水，夏嬤嬤便帶著她去車馬行租了輛驢車。春華新奇地坐在驢車上東瞧瞧西看看，聽著夏嬤嬤給她普及的古代市井生活常識。

　　驢車朝東坊駛去，進了東坊便看見琳瑯滿目的店鋪擠滿了街道兩旁，各式的招牌旗幟飄揚，來往行人絡繹不絕。驢車停在了錦繡閣門前，這是東坊最大的布莊，夏嬤嬤熟門熟路地牽著春華進去。

　　門口的伙計立馬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夏嬤嬤安，今日竟帶了位小姐兒啊，咱們店里入了不少新布，嬤嬤可要瞧瞧？”

　　“等會兒吧，這是我小侄女，我手頭有些貨不知貴閣收不收？”

　　“夏嬤嬤帶來的自然是好東西，我這就喊掌柜來瞧瞧，嬤嬤和小姐兒這邊請。”伙計奉承著，將她們領去了隔間，沒一會兒，身著華繡羅裙女掌柜笑著走了進來。

　　“燕容，終于等到你來啦！”進來便直喚了夏嬤嬤的閨名，兩人熱切地交談著，似乎很是熟絡，夏嬤嬤抽空介紹了春華。

　　春華乖聲向王掌柜問好，王掌柜熱情地摸摸她的頭：“看起來便是是個聰明孩子！我與你夏嬤嬤乃多年好友，不必拘禮，喊我王嬸嬸便可”

　　一陣寒暄后，方進入正題，春華便解開外衣，從前后裙擺縫的大暗袋中掏出幾個扁大的布包放在桌上。

　　王掌柜捂嘴贊賞道：“好聰明的設計?！?p>　　女孩不好意思地撓頭笑道：“沒辦法，生活所迫嘛。”

　　“哈哈哈！”夏嬤嬤和王掌柜被春華小大人似的模樣惹笑了，王掌柜忍不住掐掐女孩的臉，朝夏嬤嬤笑道：“這孩子真真有趣兒?！?p>　　有趣兒的孩子將布包打開，拿出了些香囊，這些香囊的針腳普通，但圖案樣式很是獨特。

　　香囊有兔頭、柿子、小花等形狀，胖鼓鼓的淺色布上繡了些櫻桃、蘭花等圖案，不知是什么繡法，竟將這些圖案繡得突出布面顯得毛茸茸的，下方墜著流蘇。還有些用細竹條彎成小圓圈，用不同顏色絲線緊緊裹了一圈，中間透明的紗面上繡了水中錦鯉、竹葉小貓、攬月玉兔等等。

　　嘿嘿，感謝光憑她描述便刻苦鉆研出繡法的秀娥，還有年少時沉迷過的漢服文化的自己，不然都搞不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