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感恩

　　費勁巴拉地擦完身子，春華和秀娥姐姐一起把衣服晾好。入睡前，春華把她拉到外面，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遞給秀娥：“秀娥姐姐，這兩天若不是你幫我，我可能早嗝屁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兩塊糕點是我的心意?！?p>　　秀娥聽見糕點兩字雙眼微睜，連忙打開，兩塊晶瑩剔透的點心，還能聞到甜甜的桂花香，“藕粉桂花糕！這可是宮里難得的吃食，你怎會有？”

　　“是膳房的夏嬤嬤見我可憐賞我的，秀娥姐快吃吧，再放久就壞掉了?！?p>　　“哦哦?！毙愣鹇犞乱庾R就想開吃，糕點放到嘴邊忍住了，終于想起了客氣，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那點子事你不必放心上，你昨晚那慘樣是個人都會救你，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你還小，這么珍貴的點心留著吃吧?！闭f罷，有點不舍地放下糕點往春華這邊推了推。

　　這秀娥真是個可愛的人兒，春華忍笑將糕點塞到她手里，又拿起一塊：“姐姐不必客氣，我們一人一塊就好咯！”

　　“嗯嗯！”秀娥對春華這個提議非常贊同，笑得燦爛極了，此時她終于有些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豪邁地拍拍胸膛道：“那好！春華妹妹，以后我罩著你！嘿嘿嘿！”

　　“哈哈哈！那以后就有勞秀娥姐姐啦！”春華笑嘻嘻的回道。

　　月華如銀，繁星點點，她們坐在臺階上小口小口地品味著桂花糕，入口便是濃郁的桂花香，甜而不膩，細膩爽滑，這可能是兩個小宮女有生以來吃過最好的東西了。

　　春華每吃一口都能感受到這具身體深處傳來的喜悅滿足，眼眶不自覺地濕了。秀娥看見她哭，忙幫她擦眼淚：“怎么了這是？”

　　“桂花糕真甜，如娘親做的一般甜，春華好想她，謝謝你，謝謝秀娥姐姐……”小春華流著眼淚，望著天上的明月。

　　突然身子一松，朱春華怔在原地，方才那話不是她說的……那個被困在深宮中的六歲小女孩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

　　朱春華不禁抬頭望去，漫天星辰劃過一顆流星。

　　小春華，愿你下輩子幸福安康，不再挨餓受凍。

　　卯時梆聲響起，朱春華生無可戀地起床，窗外的天還是黑的，屋舍里的宮女都起得差不多了。還沒醒過神來的她，木然地跟著她們起床穿衣，洗漱疊被，報道上工，領(lǐng)了差事坐下來，看見眼前的衣服時，她才醒過神來，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

　　“還好吧，不是每日都如此嗎？”秀娥今日和春華做同一份工，聽到她情不自禁的哀嚎，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有沒有，可能是我太久沒來了?！敝齑喝A訕訕地解釋道，然后認命地從就近的衣堆拿出一件衣服開始工作。

　　大概十平米的地面上堆滿了衣服，兩人坐在這高高的衣山間幾乎要被掩埋，她們抽出一件衣服大致看過便分類放進相應(yīng)的大盆里，要區(qū)分不同品階，上衣下褲，還得看口袋有無小條寫明需要縫補，當(dāng)然這是有品階的宮女太監(jiān)才有的待遇。

　　春華和秀娥像兩個沒得感情的流水線工人，分完一件又一件，太陽已經(jīng)高高掛起，她們依舊埋在衣服堆里。

　　還沒吃早飯的春華肚子開始打鼓了，真的無比想念從前有早餐的日子，天殺的！干這么多的活的古代工人，一天只有兩頓飯！

　　瞧了瞧周圍無人注意她們，春華湊近秀娥小聲說道：“秀娥姐姐，你餓不餓??？”

　　秀娥聽見不好意思的笑了，“春華，你是聽見我肚子叫了嗎？可能是我昨日沐休出宮吃太多把肚皮撐大了，我平時不這樣的。”

　　春華：“……其實我沒聽見，是我餓了?！?p>　　“??？可離晨食還有兩個時辰呢，要不你忍忍，做慢些，多的我來干?！?p>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贝喝A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湊近她更小聲地說道：“我懷里揣了張餅，姐姐要不要與我分食？”

　　秀娥聽了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你怎的還帶了餅，可是我們還在分衣?！?p>　　這餅本就是春華為早餐預(yù)備的，但是想吃的話還是得兩人合作，于是她悄聲說：“秀娥姐姐莫怕，這餅分半，你吃的時我替你望風(fēng)，我吃的時候你亦然，現(xiàn)在大家都忙著，我們又在這堆衣山里，小心些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秀娥聽了，張望院子里的宮人們有些害怕道：“這……這不好吧，要不妹妹你快吃幾口我替你看著好了?！?p>　　“不，要吃一起吃。”說罷，春華觀察周圍無人在意時，快速掏出一個布包，用包著餅的兩塊布將成人巴掌大的餅一分兩半，迅速塞到秀娥的懷里。

　　秀娥連忙壓低身子，倆人坐在馬扎上，大腿貼著前胸把餅子遮得嚴嚴實實的，秀娥嚇了一跳，但懷里餅子的香味卻讓她感到喜悅。

　　春華趁著沒人注意，示范性地單手拿餅子低頭咬完一口，然后埋好在懷里，狀若無事地抬頭工作，時不時嘴邊咀嚼一下。

　　笑話，這么多年上課偷吃的經(jīng)驗可不是蓋的。

　　秀娥被春華爐火純青的操作秀了一臉，見她連著吃了兩三口都無人注意，才敢大著膽子學(xué)她偷偷地咬上一口。

　　餅子雖是過夜的，但松軟中帶著韌道，面餅咸香中夾著酥油香，這對饑餓的她們來說簡直是無與倫比的美味啊，秀娥每吃一口，眼里的光都亮得驚人。

　　共吃完一張餅的秀娥和春華已經(jīng)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好基友了，她倆相視一笑，基本確定了以后的早飯的章程，嘿嘿嘿。

　　餅雖吃完了，但活是很難干完的，一直重復(fù)做著同樣的事情實在枯燥，春華開始和秀娥嘮嗑。打工人嘛，總不能只知道上司同事工作其他啥都不懂吧。

　　春華將昨晚胡餅被搶的事情告訴秀娥，她居然絲毫不驚訝：“應(yīng)該是冷宮那位九皇子，可憐他生母早逝，又不得圣人重視，宮里人也不待見他，他餓了沒吃的就會搶別人吃食，有的脾氣硬會罵他打他，有的被搶了也不和他計較?！?p>　　這凄慘的設(shè)定放小說里不是主角就是反派，槽多無口，春華只能抓重點問。

　　“你也被搶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