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只見他拍拍手,便有人帶著一身著囚衣的人上臺。那人與那天安居縣縣衙里看到的“犯人”是一樣的打扮,皆是一身明黃里衣,上面用朱砂圈起來,寫了個大大的“囚”字。
任梟接著道:“神愛世人,但也痛恨作惡多端之人。此人乃夷陵縣縣長郭成,其為官期間,勾結商賈,魚肉鄉(xiāng)里,苛捐雜稅,民不聊生。
此等人,須承受真神的怒火,以警世人?!?p> 說罷,便拉著郭成的一只手,放到了那閃電之中。便見郭成身體一陣抽搐,發(fā)出一聲劇烈的慘叫。然后,人昏死了過去。
空氣中散發(fā)出一股說不出來的焦糊味。
現場目睹這一切的人心中俱是驚駭,晏南丘心中尤甚。她驚駭的是,郭成名字如此耳熟,似乎在哪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直到回到住所,晏南丘才恍然。
這郭成,可不就是數月前她為吏部尚書演示文檔改革之法時,那人提出的檢索的例子嗎。那時還與她毫無關系的一個人,沒想到今日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相見。
不過,沒記錯的話,當時他的職務還是縣丞而已,如今怎么就成縣長了?
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又一個“替罪之羊”。
晏南丘這邊在想著事,門外卻傳來敲門之聲。
“高家的小娘子,睡了不曾?”
是那穩(wěn)婆。
晏南丘嚇了一跳,連忙把地鋪收了起來。
“何事?”她裝作要入寢的樣子,還像模像樣地打了個哈欠。
那穩(wěn)婆避過她,往屋里看了一眼,嘻嘻笑道:“今日那避火圖,你家相公看了不曾?”
晏南丘在軍營里待過數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在弟兄們的葷話中學了不少,因此穩(wěn)婆這么一說,她立時明白過來,紅了臉。
“方才從祭壇回來就回屋了,倒是沒見他看什么?!?p> 她原本是想搪塞過去,哪知那穩(wěn)婆好似跟她耗上了似的,竟然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草屋里拉了出來。
“小哥兒面皮薄,娘子在的時候自然是不好意思看的,你不給他時間,他怎么好學一學?”
晏南丘很想說,不用學,皇宮里自然有教習宮女之類的,不怕他不會。
但這話她沒法當著穩(wěn)婆的面說出口,便只好低頭作鵪鶉狀。
穩(wěn)婆又道:“這小哥兒若是不會,受苦的還是我們小娘子,小娘子我這有副秘藥,你喝一喝,待會兒也好少受些苦?!?p> 說著,她便拿出一酒葫蘆模樣的東西。
晏南丘自然是不敢接的,忙推拒道:“初次見面,就承大娘如此大禮,挽秋實在是吃不消?!?p> 那穩(wěn)婆一點也聽不出她言外之意似的,就往她懷里塞:“哎,都是過來人,大娘我只是見你這小娘子合眼緣,不想你多受苦而已。來,時間還早,隨老婆子我到處走一走,也好給你家相公時間。”
說罷,不容她拒絕,竟是拉著她滿寨子逛了起來。
這一逛,就讓晏南丘體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只見每到一處,只要是有婦人在的地方,見著她后她們都會或笑或調侃地朝她道一句:“小娘子,今夜有喜了啊?!?p> 直把晏南丘窘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到了一處大點的院落,便見院落外重兵把守。這穩(wěn)婆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守衛(wèi)的人見了她,也得恭敬地道一句:“喜婆好?!?p> 晏南丘這才知道這穩(wěn)婆地位不一般。
喜婆帶著她,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將她帶到了主屋前。
進之前,晏南丘便隱隱猜到了這屋主人的身份,直到來人真的站到她面前了,她才敢確信——
這里是真神教教主任梟的院子!
不同于方才祭壇上的裝神弄鬼,任梟此時換了一身常服,雖然也是一身黑色,但臉上沒有了那些油彩,倒是一張比較硬朗的長相。
喜婆拉著她,在任梟面前跪下,道:“還請真神再額外為這位小娘子賜一次福。”
任梟的眼睛從晏南丘身上略過,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在胸前做了一番手勢,然后朝晏南丘道:
“真神保佑。”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那喜婆卻仿佛聆聽了圣諭一般,很是激動地朝任梟磕頭:
“謝真神,謝教主?!?p> 晏南丘看著她這一番操作,簡直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便只好跟著她,裝模作樣地磕了幾個頭。
磕完頭,喜婆就拉著她退下了,從始至終,她的手就沒離開過喜婆的胳膊肘范圍,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而在臨近草屋前,喜婆忽然湊近她,神神秘秘地道:
“你家那哥兒,面皮太過白凈,看模樣怕是個外強中干的。若不中用,明兒個喜婆再帶你去教主院中賜福,必能成事。”
晏南丘心中一駭,她……
她這話什么意思?
總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想到以前在軍營里還有人說什么達官貴人最愛“借腹生子”的,晏南丘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zhàn)。
但喜婆后面什么也沒說,把她送到屋門口就走了。
晏南丘回到小屋,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最后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邁步朝屋內走去。
……
蕭景琛見她面色不對,問道:“那婆子帶你出去做什么了?可有什么不對?”
此時他無事可做,便靠在床上看書。書是他來的時候帶過來的,畢竟他扮演的是秀才,身邊沒幾本書也不像樣。
但晏南丘卻誤會了,以為他在看那穩(wěn)婆給的避火圖,立即臉如火燒。
“你、你看這個做什么?”
她問。
蕭景琛隨意地翻了一頁,回道:“閑著也是閑著,能打發(fā)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晏南丘誤會更深了。
只見她背過身深吸了幾口氣,然后吹熄燈,脫了鞋襪上床。
蕭景琛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穩(wěn)著聲音問她:
“你、你不是要打地鋪嗎?”
“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
蕭景琛還沒問出口,便見她雙手撐在他耳邊,整個人覆在他身上,吐氣如蘭:
“你與梁婉,圓房沒有?”
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蕭景琛呼吸都慢了半拍。
“沒有?!?p> “成親那日,我是在書房睡的,只是不想驚動他人,消息才沒有傳出去?!?p> 晏南丘松了一口氣。
然后,她開始扒他身上的衣服。
“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