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救過一個賣身葬父的孤女
我曾救過一個賣身葬父的孤女。
將她納入王府,保她衣食無憂,處處縱容。
可她聯(lián)合太子,在大殿之上指認我貪污軍糧,通敵叛國。
打入天牢后,她來看我,給我強行灌下一杯鴆酒。
「你不顧我的意愿,強納我入府的時候,可想過有這么一天?」
「因為你,我連一點嫁給太子的機會都沒了!」
「你該死?!?p> 重生回來,是她賣身葬父的那一天。
我望著她泫然欲泣的面容,轉(zhuǎn)身帶走了她旁邊骨瘦如柴的女孩。
她不可置信地抓住我的衣袖,淚眼朦朧。
「殿下……你為什么不選我了?」
1
我是在搖晃的馬車里醒過來的。
「各位貴人們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父女吧。小女愿賣身為奴,來換取安葬父親的銀子。」
好熟悉的聲音。
我睜開眼,掀開馬車簾子,心跳驟然一停。
路邊跪著的嬌弱女子雙眼含淚,我見猶憐,身后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正不住地朝大街上的行人磕頭。
她抬起那雙楚楚可憐眼睛,情意綿綿地看向了我。
我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僵住,腹部絞痛的感覺又一次將我席卷。
因為上一世,我是被她毒死的。
彼時我去選近身伺候的婢女,在街邊看到了賣身葬父的沈悅。
她也是這般可憐模樣,引得我憐香惜玉,軟了心腸。
即便母妃百般制止,也將她納入我府中立為側(cè)妃,錦衣玉食的供養(yǎng),對她嬌寵萬分。
她性情冷淡,不愛笑,我就每日搜羅新奇玩意哄她開心。
我那么喜歡她,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下來捧到她眼前,她卻背叛了我。
那時,太子意圖皇位,視我為眼中釘,意欲除之而后快。
是她自愿跟著太子走上金鑾殿上,大義凜然地控告我。
「皇上,民女要狀告三皇子貪污納賄、私聯(lián)番邦,通敵叛國,意圖不軌!」
「即便三皇子對民女很好,可民女實在良心不安,更不能讓國家不寧!」
她將太子一早偽造好證據(jù)一一呈上。
父皇雷霆震怒,將我打入天牢,不日發(fā)配嶺南充軍。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她提著一個檀木食盒來看我。
「三皇子,監(jiān)牢里的日子不好過吧。」
「你不顧我的意愿,強行納我入府的時候,可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神情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人。
我不可置信道:「我何曾強納你入府?!」
將她帶入府前,我問過她的意愿。
若她愿意,我自會好好待她。若她不愿,我也絕不勉強,還會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好生安葬父親。
是她親口和我說,她愿意。
怎么到了現(xiàn)在,又成了我強迫她?
「怎么不是?!」她語調(diào)尖的像是厲鬼,「你是皇子,我是貧民,我怎么敢違背你的意思?我心悅太子,卻不得不委身于你,叫我無比惡心!」
「因為你,我連一點留在太子身邊的機會都沒了!你該死!」
我那時才明白,她對我冷淡從不是因為我對她不好。
而是因為她愛慕太子。
她的情緒很快調(diào)整過來,蹲在我身邊,憐憫且惋惜的打量著我,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其實不得不承認,你在王府對我挺好的。只可惜,你擋了太子殿下的路?!?p> 她語氣溫柔,卻瘋癲的沖我笑。
「既然對我這么好,你應該也很愿意再為我做一件事吧?」
我頓感不妙。
在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她從食盒里拿出一杯鴆酒。
「太子殿下和我說,只要你死了,就讓我做他的侍妾。」
「所以,你去死吧?!?p> 2
重來一世,沒想到又回她賣身葬父的這一天。
可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同上一世一樣,我慢悠悠的下了馬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腳步。
我沒有錯過她眼中那抹勢在必得的得意之色,手一指,我說:「我要她?!?p> 她自信抬眸,卻發(fā)現(xiàn)并沒人關(guān)注她。
因為這一次,我選的是她身邊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
那女孩怯怯地盯著我,雙眼濕漉漉的,小聲問:「是我嗎?」
「沒錯,是你?!刮覝厝岬姆銎鹚?,柔聲道,「我是三皇子,你愿意跟我回王府侍奉嗎?」
「府里衣食不缺,每月月銀三兩?!?p> 她當即雀躍的點了頭。
我讓府里的管家為她安排了住處,轉(zhuǎn)身就走。
見我?guī)е匀宿D(zhuǎn)身要走,沈悅顯然慌了,她倉皇地想要拉我,身形一晃卻險些栽倒。
真是狼狽的要命。
而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殿下……!」
她急切的喚住我,甚至不顧規(guī)矩扯住我的衣袖,淚眼朦朧的哽咽開口:
「殿下……為何不選我了?」
我一怔,下意識的回頭看她。
她眸中的疑惑絲毫沒有掩飾,我清楚的看到她的不解,她不明白我為什么沒選她。
可她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會選她?
除非……
心底漫上一層寒意,我瞬間就明白,她也重生回來了。
刻在骨髓里的恨意壓過我的理智,我一把扶開她,將她推的一個趔趄。
我拍拍被她抓過的衣袖,神情淡漠。
「本皇子與你素不相識,為何要選你?」
「看在姑娘賣身葬父、一片孝心的份上,暫且不治你當街攀扯皇子的罪了?!?p> 她明顯懵了,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她心里未必不知道,若我不肯帶她走,她的下場最好也就是成了哪家老爺?shù)男℃?p> 那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不能人道,卻是喜歡折磨女人。
她這樣楚楚可憐的類型,最討那些人的喜歡。
「殿下,請您帶我走吧!」她見我遲遲不語,更是急切的開口,「我什么都能做,洗衣煮飯、砍柴挑水,只求您給口飯吃,讓我好生安葬了父親!」
她跪下,頭磕的砰砰作響。
街上的小販和路過的行人抻長了脖子朝這邊看,引來議論紛紛。
我不知道這里是否有太子的人,更不知道若是今日拒絕了她,明日傳到父皇耳朵里會變成何等模樣。
上輩子,我奉她為天上月,她不稀罕,甘愿做太子腳下的一攤泥。
如今我不選她了,她卻又自己湊上來,寧愿淪為談資也要跟在我身邊。
真是可笑。
等到她額頭磕出了血,我才將她扶起。
「姑娘賣身葬父,仁義感天動地,我怎么會拒絕姑娘小小的請求呢?」
「既然姑娘能洗衣做飯、砍柴挑水,正巧我府里缺幾個干活的粗使丫鬟?!?p> 「你愿意跟我回去嗎?」
她錯愕地看著我,全然不理解為什么事情的走向變動了那么多。
可話已經(jīng)說出口,即便再不情愿,她也得點了頭。
「奴婢愿意?!?p> 我滿意的勾起唇角。
若這輩子的她安分守己,我會考慮讓她有個安穩(wěn)人生。
可是,她回來了,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這一次,可是全京城的都聽到了。
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