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關(guān)于滾的問題
李子凌何其敏銳啊。
小喜的確沒有救治過來。
小松傷心不已,不知道怎樣向李子凌解釋,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所以一直躲在門外。
李子凌隨沈嘉樹走出病房的時候,小松“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垂著頭,手足無措。
李子凌停下來看了看他,把剛剛對大家說的話又重復了一遍:“辛苦了?;厝バ菹伞!?p> 沈嘉樹拍了拍小松的肩,是安慰,也是知會一下,他會親自送李子凌回家。
兩個人上了沈嘉樹的車,在隔音板合上的一剎那,李子凌仰靠在了靠背上。她閉上眼睛,淚水流了出來,橫貫入耳。
驚詫于她的克制冷靜,沈嘉樹正憂心忡忡,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轉(zhuǎn)瞬又被更深更重的心疼揪住了。
他探過身去,把李子凌緊緊地摟在懷里。
李子凌顫抖著,抽泣著。
沈嘉樹的領(lǐng)窩處不一會兒就被李子凌的淚水打濕了,他小心翼翼地避開李子凌腫脹的臉頰,在她的額發(fā)上親吻著,不知不覺間,也淚流滿面。
劫后余生的這一刻,后怕、慶幸、疼痛、不舍、憐惜......種種感受,只有他們彼此最懂得。
他們是他們,別人是別人。
李子凌哭了一會兒,覺得頭有些暈。
鼻息傳來沈嘉樹身上干凈清冽的氣息,她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撲倒在他的懷里。
她坐直了身體,手還是被沈嘉樹緊緊攥著,她掙了掙,沈嘉樹沒有松開。李子凌看著他手上纏著的紗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回到了瀾灣。下車、上樓、進門,沈嘉樹一直牽著李子凌的手。
李子凌覺得自己像是在夢游,整個人都木木的。
角落里靜靜放置著小喜的塊毯,還有它的自動喂食器,李子凌停下來,看著食盒中剩下的狗糧,神情落寞。
沈嘉樹牽著她的手,像拉著一個牽線木偶,一直牽到臥室的床前,為她拍松枕頭,蓋上被子。
“子凌,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弄點兒吃的。”
沈嘉樹到廚房洗了手,回來問她想吃什么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子凌躺在那里,目光空洞。
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別像貓頭鷹似的,閉上眼睛?!?p> 他的手掌覆在眼睛上,還帶著些檸檬香,那是洗手液的味道。
李子凌吸了吸鼻子。
“你怎么像個小兔子似的呢?!鄙蚣螛涠琢讼聛?,低聲問:“想吃點兒什么?”
他的臉貼得太近了,李子凌剛剛聚焦的視線模糊起來,一把搡開了他,力道還挺大的。
看到害羞的小兔子雙頰爆紅,雙目氤氳。
沈嘉樹松了一口氣,佯怒道:“打我?你等我......”
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沈嘉樹嘆了一口氣,起身走了過去,一臉狐疑地打開門。
一位穿著時尚、妝容精致的姑娘一步就跨了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發(fā)出了質(zhì)疑:“你誰?。俊?p> 隨即就卡頓了,誰也沒給出答案。
那姑娘熟門熟路,拉開鞋柜的隱形柜門,找出一雙拖鞋,一邊穿,一邊大喇喇地打量著沈嘉樹,嘴里不住地感嘆:“我靠!這么帥!”
沈嘉樹是被人夸贊慣了的,這樣粗魯直白的倒是少見,他不動聲色地閃到一旁。
那姑娘拿起次氯乙酸噴槍,對著自己一通狂噴之后,才向臥室走去,嘴里仍然嘖嘖不已。
沈嘉樹抱著膀子跟過去,有些反應過來了,想必這位就是李子凌的表妹。
表妹沒得到回應,偏過頭盯著沈嘉樹,不客氣地說:“你應該回夸我一句?!?p> “夸什么?”沈嘉樹也沒客氣。
“夸我漂亮?。俊北砻貌粷M地挑了挑眉毛。
沈嘉樹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那不行!沒有人比我們家李子凌漂亮!”
“那倒是!我也這么覺得。英雄所見略同嘛!”表妹表示服氣。
這位英雄進了臥室,眉眼彎彎道:“這男人也太帥了吧?姐,你是從哪兒淘換來的?”
李子凌正在床頭靠著,聞言無奈地皺了皺眉。
“姐,你怎么啦?發(fā)燒了?”表妹探身想去摸李子凌的額頭,大概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涼,輕觸一下就縮了回來。
看到李子凌氣色不太好,她倒真的一臉關(guān)切,不再吃瓜了。
李子凌納悶道:“你怎么來了?”
“白天佩佩找你找不到,給我打過電話。姐,出什么事兒了嗎?你這臉怎么這么紅?”表妹問。
李子凌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去年因為車禍的事情,曾經(jīng)讓佩佩聯(lián)系過表妹。
這一次,她能想象出佩佩當時有多著急。難怪她脫險后,佩佩的后遺癥好像比她還嚴重,哭啊哭啊,大壩決堤了似的。
“沒事兒。有些發(fā)燒?!崩钭恿枵f著瞥了一眼沈嘉樹,她不打算告訴表妹實情。
“去過醫(yī)院了嗎?”
表妹這樣說著,轉(zhuǎn)身看向沈嘉樹,完全是一副娘家人興師問罪的態(tài)度。
沈嘉樹覺得有些好笑,沉聲道:“嗯。去過了?!?p> 表妹看了看床頭的藥袋子和水杯,似乎安心了一些,還算客氣的問沈嘉樹:“這房子里除了小喜,還頭一回出現(xiàn)男的呢。您怎么稱呼?”
靠在門口的沈嘉樹輕哼一聲,低頭看了看她:“我是沈嘉樹,你可以叫我沈先生、沈哥,或者提前叫姐夫。”
“姐夫?”表妹撲哧一聲笑了。
她立即回頭去看李子凌,又轉(zhuǎn)回來看沈嘉樹,興奮的像在看一場乒乓球比賽,還是決賽那種的。
李子凌還發(fā)著低燒,本就很不舒服,經(jīng)過表妹一番聒噪,感覺室溫都高了許多。再聽到沈嘉樹的話,頭更大了。
“滾!”她虛弱地吐出了一個字,就閉上眼睛躺下了。
沈嘉樹走過去給她掖了掖被角,沖門的位置偏了偏頭,示意表妹出來。
關(guān)上臥室門,沈嘉樹回到廚房,繼續(xù)做飯,表妹跟了過去。
“我,留下來照顧子凌。你,離開這里,條件可以隨便提?!?p> 沈嘉樹的視線一直落在砧板的青菜上,語氣平靜地與她商討誰“滾”的問題。
“隨便提?”
表妹打量著沈嘉樹,深灰色系的西褲做工精良,薄薄的高領(lǐng)羊絨衫品質(zhì)不凡。
沈嘉樹的一只手纏著繃帶,另一只手的手腕露出一截腕表,表妹認出那款看似簡潔平常的腕表,是身價不菲的積家。
這種矜貴有實力的精英范兒,表妹只在電視劇里看過。
她不禁輕笑了起來,看來還真的可以隨便提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