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戰(zhàn)前征兆
靈火在魔物的尸體上流淌。
比起她先前用來練手的那尊用來保存問道宗弟子神魂的法器，如今她煉制魔物尸身的手法并不限于魔紋，更多的是一個個道符的變體。
學(xué)自萬機閣的道符被秦符生做了一些調(diào)整，更好地烙在了鯨條尸體上，與尸體原先自帶的魔紋相呼應(yīng)，看起來更平和了。至于妖魔尸體那古怪的樣子，頂多跟萬機閣門下追求花樣新潮的弟子做出來的風(fēng)格不相上下，說不定還能送回宗門之內(nèi)參加什么不正規(guī)的煉器審美大賽。
聶回川眼睜睜看著一具自己看著都厭惡的妖魔尸體變成精致的法器，內(nèi)心有種天道顛倒的荒謬感。
平生喜好躺平的他難得有了一種好學(xué)的沖動，那就是去向祖師討教一下何為道。
天道劃分的靈氣與魔氣，是可以這樣隨隨便便捏合起來的？
不等他摸到帳篷門邊，帳篷嘩啦一聲就被掀開了。
本時代的一名弟子站在門外，臉上寫滿了不情愿：“宗主叫你們做好防御的準(zhǔn)備。白天被宗主追蹤的妖魔和感染這洞窟凡人的妖魔一道來了，是場惡戰(zhàn)?！?p> 聶回川道：“知道了?！?p> 秦符生把煉制到一半的鯨條之尸塞進口袋中，問道：“祖師有沒有說，我們可以做什么？”
本時代的弟子一句有用的話都不想多說。
他看了秦符生一眼，嗤笑一聲：“玩你的妖魔尸體去吧?！?p> 聶回川不慌不忙道：“她可是銘誓的現(xiàn)任主人?！?p> 知道驢得了祖師的肯定，他如今連吵架都吵不出火氣了。
要不是這里環(huán)境不好，聶回川能躺著跟人說。
“你們先前還說劍名定浮生，現(xiàn)在能講對，還不是被宗主糾正的。要不是看著天要黑了，我就不信宗主不會趕你們走。等著吧，你們明天要是還能跟我們走，我就放棄考核，自請離開宗門?！?p> 聶回川道：“那可太好了，我真不想在后世的宗門里看到你的牌位?！?p> 本時代弟子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然而，能把大師兄氣到護驢的話，對于驢而言攻擊力幾近于無。
秦符生道：“師兄走吧，我們?nèi)ブ車纯茨睦镄枰耸?。?p> 聶回川不敢置信：“你還趕著上幫忙？”
秦符生道：“看看哪里需要人手，然后在他們?nèi)耸植蛔銜r嘲笑他們，等著他們來求我們?！?p> 聶回川總覺得這驢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甩人一蹄子。
驢子偏生還悠悠嘆氣：“再怎么說，這也是鎮(zhèn)岳宗的場子，他們再是萬般不好，也是鎮(zhèn)岳宗門下。我總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p> 這話說得跟她才是輩分更高的那一代一樣。
聶回川莫名消氣了。他古怪道：“你怎么想到這么說的?！?p> “我乃是平濤閣下任閣主。護佑宗門，是我的職責(zé)。其他事情，再大大不過宗門安危?！?p> 她上山五年就被定為少閣主，有些事情，便是耳濡目染也習(xí)慣了。
聶回川想到定浮生差不多算是祖師親手指給這頭驢的，她現(xiàn)在還真能用了。要論起來，她何止是下任閣主，便是當(dāng)場叫一聲宗主也不為過。
別說這些弟子還在入門考核中掙扎，便是真入門了，地位也還是不如她。
不過，真要叫宗主，放在他們自己的時代，得看已經(jīng)形成輪流掌權(quán)制度的十二閣能不能接受了。
算了，回去他就稟明師父。這種事情合該十二閣閣主操心，他一個連輔佐長老都不想做的人，瞎想個什么勁。
聶回川步伐又輕松了起來，自在地跟在秦符生身后。
秦符生則仔細(xì)打量著洞窟各處的陣法，跟聶回川道：“他們用陣跟我們后世也不太一樣。三萬年前真好，所有的法術(shù)都是大開大合的，不像我們扣扣搜搜。要是平濤閣的封印陣法也能像現(xiàn)在這樣，說不定歲影就不會逃脫封印了。”
聶回川道：“我雖是你師兄，卻只學(xué)了平濤閣的道，最多只背了封印妖魔的陣法圖譜。古時陣法與今世陣法有什么區(qū)別，你不用告知我?！?p> 秦符生嘆氣：“可惜了。我還想同你說說陣法之道對于地底靈脈利用方式上的變化……”
“阿驢?！?p> “我知道了，師兄你接著躺?！?p> 兩人之間的學(xué)術(shù)氛圍受到躺平怪影響，往不學(xué)無術(shù)的方向一路狂奔。
其他人則不像他們兩個那般輕松。
參與入門考核的眾人皆是嚴(yán)陣以待，生怕一有疏忽便落得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宗主把考核地點定在對陣妖魔的前線，可不是讓他們指望出事之后宗主出手相救的。
起碼在這一代，鎮(zhèn)岳宗要的是真正能與妖魔搏命的修士。
稍顯輕松的只有洞窟高處的一人一虎。
虎此刻是自由身，并沒有履行坐騎的職責(zé)。
風(fēng)渠時不時抖抖耳朵，動動眼珠，又舔舔背上的毛。
“行了?！迸釤o顧道，“你要是真靜不下心，干脆下去陪那兩個崽子得了?！?p> 風(fēng)渠站定，道：“聽著他們說話有趣罷了?！?p> 裴無顧不言。
風(fēng)渠定了一會兒又甩起了尾巴道：“一個金丹，一個化神。你還真能放著他倆不管？你再是嚴(yán)師，也嚴(yán)不到三萬年后的弟子頭上吧？”
“我鎮(zhèn)岳宗的宗主，不是在前人羽翼的庇護下成長起來的。畢竟拿了我的劍，承了我的道統(tǒng)，若是只做區(qū)區(qū)一閣閣主，我不甘吶。我看重的弟子，不獨掌大權(quán)怎么行？”
風(fēng)渠嗷了一聲：“那也用不著挑今日吧？你我皆知，今日風(fēng)聲不對。若是他們兩人所言不假，今日便可能是歲影來找我們尋仇的日子。那可是妖王之宰，你現(xiàn)在可有把握？”
裴無顧目光清冷。
她拔劍，割破手掌，將手中血澆于劍上。
劍紋流轉(zhuǎn)，宛如一只兇獸自劍鋒處俯首舔血。
血澆透后，劍上又添新紋，更顯兇戾。
裴無顧道：“不過是三萬年后歸來的殘魂。既然栽倒在我手上一次，為何不能再栽倒第二次？拼盡平生修為與我之神魂，我定要拿下它。要是連個殘魂都拿不下，日后又如何面對坤沌，如何平妖魔之亂？”
風(fēng)渠靜了片刻，嘆氣：“是我白問了。我在指望什么？”
“你怕了？”
“我哪兒敢說。不過是早年承諾過追隨你，沒法反悔罷了。你之所向，我亦同往。”
裴無顧笑了聲，血手去擦風(fēng)渠的翅膀。
風(fēng)渠唰地一下躲開了。
它謹(jǐn)慎地伸出前爪，碰了碰裴無顧沒沾血的那只手。
下方，秦符生忽然停住了腳步，面色一變。
聶回川道：“現(xiàn)在知道緊張了？別怕，我都沒察覺到妖魔的氣息，它們還沒攻過來?！?p> “師兄，靈脈被截斷了?！?p> 秦符生吼道：“快改大陣！這里的靈氣很快就會稀薄起來！你們這種大開大合的陣法，在靈脈枯竭時代用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