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人太甚
阮清婉雖十分震驚,但只要仔細(xì)想想也就明白過來了。
宋釗文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的,隱瞞商行賬目比起將她身邊得用的人砍手砍腳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怪不得宋釗文總是夸她字寫得好,尋來字帖讓她臨摹,每回用的字帖都是他定的。
他是想讓她寫出一些需要用到的字,原來如此。
至于私印,對于宋釗文而言就更容易了。
前世的阮家,就是在這一點一滴的錯信當(dāng)中斷送掉的,家里人將她捧在手心,視若珍寶,而她卻輕信旁人,最后害得全家人不得善終。
光是想著這些,阮清婉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她并未說話,但成伯久經(jīng)商場,還有什么是沒見過的。
“侯府實在是欺人太甚,大小姐,老仆……”
阮清婉卻微微一笑,“沒關(guān)系,我此次回家,暫時不知何時歸來,成伯這幾年為我的衣食住行操了不少心,這些日子也可以歇歇了?!?p> 言下之意,她不在京城的時候,忠義侯府的供應(yīng)不再是遠山商行的事。
成伯拱手,“小姐放心回家,京城有老仆盯著,出不了岔子?!?p> 阮清婉踏上商船離開,成伯站在碼頭張望,眼中的恨意越來越分明。
忠義侯府真當(dāng)自己是塊料了,當(dāng)初若不是有阮家相助,如今朝堂哪有宋家的位置,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這幾年為了小姐在府中日子順心,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知他們竟這么愚弄小姐,簡直不配為人,這是真的以為阮家軟弱好欺?
成伯暫時忍下,吩咐親隨,“明日起,不必再為忠義侯府供應(yīng)任何東西?!?p> 阮恒問道,“侯府那位老夫人,日日都要進一盞血燕,明日又該送貨,都一同斷了?”
成伯冷哼,“我們伺候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何時連忠義侯府的老太太都?xì)w阮家管了,若忠義侯親自來說,求著商行給些好東西讓他們過活,那當(dāng)另說?!?p> 要是真舍得下臉面,阮家也不介意施舍。
阮恒看著那越走越遠的商船,說出了心中的擔(dān)憂,“小姐似乎有意疏遠侯府?!?p> 成伯輕輕點頭,“老爺夫人讓我在京城經(jīng)營商行,便是為著小姐的退路,只要小姐不高興了,阮家永遠都是她的倚仗?!?p> 與壽堂中,唐氏被宋老夫人罵了幾句才住了口。
“要真是那么委屈,就自己在明輝堂待著別出來,你自己也知道這忠義侯府靠的是誰,在阮清婉面前,就不要想著擺婆婆架子了?!?p> 宋老夫人冷哼了聲,命人給自己捶了捶腿,“真想硬氣,那先有個財力雄厚的娘家,泥腿子一個,真當(dāng)自己翻身變鳳凰了。”
這話說得實在太重,唐氏跪在地上,只覺得脊背發(fā)涼。
再看宋承陽和宋釗文,一點兒向著她的意思都沒有。
宋老夫人不再理會她,“釗文,你總是冷著清婉,我看她嘴上不說,心里還是不痛快的,夫妻二人,總是要說些體己話,你現(xiàn)在去哄哄她?!?p> 宋釗文并不言語,宋老夫人放軟了語氣,“釗文聽勸,咱們侯府如今越來越好,斷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么岔子,要是真惹了她不快,讓她心生怨恨,對侯府沒有任何好處?!?p> 忠義侯府根基薄弱,封侯也不過三年多,再者毫無家底,這幾年要是沒有阮清婉用嫁妝支撐,侯府連一場宴會都辦不起,更不用說和權(quán)貴結(jié)交。
宋釗文道,“孫兒貴為侯府世子,難不成還要去哄著她?當(dāng)初結(jié)親,那是阮家占了便宜,要不是靠著忠義侯府的威望,他們在京中的生意絕不可能那么順利?!?p> 侯府是用著阮清婉的嫁妝,但也給了阮家體面,在他看來,也不欠她什么。
宋老夫人知道這個孫兒的脾氣,也不硬逼他,“你要是聰明,就再忍忍,等侯府地位穩(wěn)固,你想接誰進府我都不反對?!?p> 聽了這話,宋釗文眼睛一亮,“此話當(dāng)真?”
“祖母何曾騙過你,快去臨水苑,清婉心里有你,只要你說幾句軟話,她也就不生氣了?!?p> 宋承陽則是什么話也沒有,宋老夫人讓散了,他看也沒看唐氏一眼,徑直去了蘭姨娘的芳草閣。
宋釗文還想冷落阮清婉一陣再去找她,誰知卻已經(jīng)找不到人了。
“夫人出府了,并未說何時回府?!?p> 宋釗文差人去尋,終于找到了帶阮清婉出府的馬車,得知她去了遠山商行。
糟了。
宋釗文只有這個念頭,這兩年商行的管事將賬冊抄錄送上門,全是他自行看過,并未讓阮清婉過目,又用了她的私印回信。
此事一直隱瞞得很好,若是她去了商行,事情必定敗露。
他嘴也硬不起來了,立馬讓人套車,親自去遠山商行接人回來。
路上也不知怨了阮清婉多少回,平日里也不見她如此不懂事,竟然私自出府。
她從與壽堂離開時的確說了要見娘家人,可她的娘家遠在江南,他并未當(dāng)回事。
誰知她把這商行管事當(dāng)成了娘家人,實在是可笑至極。
賬冊的事怎么解釋,宋釗文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無非就是說為她的身子考慮,不想讓她勞累,幾句甜言蜜語下來,她也就不會說什么了。
等宋釗文到了商行,卻只見到了一個小二,又得了一個更讓他跳腳的消息。
阮清婉回娘家去了。
宋釗文怒不可遏,“沒有我的允許,誰讓她私自回娘家的?”
這話正好被進門的成伯聽到,此時心里正好有氣,便輕蔑地笑了笑,“我家小姐想家了,便回去了,世子不是和小姐恩愛非常嗎?怎會連小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宋釗文沉默,人已經(jīng)走了,必定要他親自去接才會回來。
“也不知哪里不合清婉的心意了,她在府中并未多言,我怎知她心中不快,既然人已經(jīng)不在此處,我便先行告辭?!?p> “不送?!背刹渎暬氐?。
宋釗文翻身上馬,著急忙慌地回了府。
成伯輕拂衣袖,面露不屑,沒有了小姐幫襯,我看你那面上光的侯府能撐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