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曾是炙手可熱的頂流女星。
一張照片,我被黑成靠潛規(guī)則上位的陪睡女。
未婚夫?qū)⑽胰W(wǎng)封殺趕出婚房。
養(yǎng)了十年的弟弟嫌丟臉,和我斷絕關(guān)系。
他們咒我早點(diǎn)死,死遠(yuǎn)點(diǎn)。
真相大白后,渣男死皮賴臉求婚,白眼狼下跪懺悔。
可癌癥晚期的我只想拉他們下地獄。
1
時隔三年再次回到曾經(jīng)的愛巢,我險些以為走錯了地方。
別墅庭院過去冷冷清清,如今卻聚集眾多圈內(nèi)名人,氣氛正熱烈。
「你跟姐夫說完趕緊走,別影響我姐的慶功宴?!褂嵛床荒蜔┑馈?p> 他是我家收養(yǎng)的棄嬰,父母早逝后,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不過自從那件事后,他就不認(rèn)我了。
當(dāng)初被蔣述安趕出婚房,我無處可去只能找上俞未,那天他咬牙切的樣子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
「你給我交的學(xué)費(fèi)該不會靠陪睡換來的吧,真惡心!」
然后就把我推出了我給他買的那套大平層。
走近蔣述安的時候,他正攬著章又夏和娛樂圈的名導(dǎo)們談笑風(fēng)生。
他和以前一樣意氣風(fēng)發(fā),舉止投足間盡是上位者的運(yùn)籌帷幄,我的離開似乎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章又夏的造型很符合流量女星的定位,一身高定晚禮服,光滑如緞的發(fā)絲在射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我眼睛生疼。
「述安。」
他怔愣地側(cè)過頭看我,眼里流露出復(fù)雜的情緒,放在章又夏肩上的手驟然收緊。
我慶幸還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但愿他能念著舊情放我一條生路。
只要他對我別像仇人一樣,我就有機(jī)會多活幾年。
可下一秒他收回眼神,跟沒看見我似的。他寵溺地揉了下章又夏頭頂,和導(dǎo)演們說起客套話。
「夏夏性子單純,不像某些人手段多,各位幫我護(hù)著點(diǎn)?!?p> 我是羨慕章又夏的。
我進(jìn)圈時蔣述安正在事業(yè)上升期,偶爾碰到難纏的投資方或者推不掉的酒局,我會跟他撒嬌,讓他幫我撐下場面。
但他每次都以忙為借口,讓我自己解決。
章又夏有他這個資本大佬保駕護(hù)航,成名之路比我順利得多,不用應(yīng)酬,每年至少兩部高水準(zhǔn)電影。
我緊張地開口,聲音有點(diǎn)抖,「述安,我想回娛樂圈,求你解除對我的封殺。」
他厭惡地擰著眉,好像我是什么臟東西。
「賣夠了,想從良了?」
「求錯人了,你在我這頂多算個污點(diǎn)?!?p> 「死遠(yuǎn)點(diǎn)!」
2
三年前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為了資源陪睡富商。
可我是被灌酒后遭人陷害的,察覺到不對勁時,我給蔣述安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他一通都沒接。
最后因?yàn)橐粡埓舱?,蔣述安認(rèn)定我背叛他。
那天他將我按在花灑下淋冷水。
「臟死了,你怎么這么惡心。」
我被嗆得眼淚直流呼吸困難,怎么求饒他都不松手。
而后他撤回所有資源,跟我迅速解約,親手?jǐn)財辔以趭蕵啡Φ乃泻舐贰?p> 現(xiàn)在有求于他,我只能再次做起徒勞的解釋。
「述安,我沒有背叛你,我那天被灌酒了?!?p> 章又夏突然開口,語氣露出不屑。
「那天酒局有五個女演員,怎么只灌你不灌別人?」
「述安哥哥,別聽她狡辯,幸好那天你來我劇組探班,不然捉奸在床你得多難過?!?p> 那日求救得不到回應(yīng)的絕望歷歷在目。
我被人按在椅子上灌了一杯又一杯酒,眼淚和酒水混在一起胡亂沾濕我的臉,那些人對我上下其手,我無力反抗。
我祈禱下一刻蔣述安就會踹開包間的門將帶我走。
可我等了一整晚都沒等他。
現(xiàn)在她竟然告訴我,在我受盡屈辱求救無果的時候,他是因?yàn)樘剿陌嗖唤游译娫挕?p> 所以,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我壓下憤怒的情緒,放軟語氣。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是我需要錢,只要給我個機(jī)會,我不會再打擾你?!?p> 他眉頭緊皺搖著頭。
「你怎么變得這么恬不知恥,為了錢臉都不要了?!?p> 俞未撇撇嘴,「她如果要臉也不能去陪睡,現(xiàn)在八成被金主踹了?!?p>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說了,我沒有金主!」
「夠了!」俞未怒喝一聲。
「我以為你是來跟姐夫道歉的,原來是想毀了我姐的慶功宴。」
「趕緊滾!這里不歡迎你!」
「俞未……」
「我不姓俞,我姓章!」
「我親姐是大明星章又夏,和你這種靠潛規(guī)則上位的爛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不等我解釋,他拽起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等一下?!?p> 章又夏把我拉回來,精致的美甲劃過我的臉頰。
「回娛樂圈?我看你是想勾引述安哥哥。」
她猛地用力,給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巨大的力道將我的頭帶偏,臉頰一陣刺痛,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流下去,流血了。
章又夏的惡語相言和動粗沒有換來蔣述安一絲憐憫的眼神,他眼底翻涌出驚詫和厭惡。
「她怎么剃光頭了?后悔出軌看破紅塵出家了?」
「你可真單純,一看就是金主玩得花,靠發(fā)型找禁忌感呢?!?p> 「看她剛才的委屈樣,我差點(diǎn)心軟以為她當(dāng)初是被陷害的呢?!?p> 「她可是影后,演技好著呢,賣慘還不是手到擒來?!?p> 一幫人馬蜂一樣嗡嗡的,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
我蹲在章又夏腳下,手剛要碰到假發(fā),她鋒利的鞋尖一掃,假發(fā)被踢進(jìn)泳池,在水面浮了幾下后沉入水底。
「你真惡心?!?p> 蔣述安的聲音透過耳膜,和三年前他質(zhì)問我的罵聲重合,刺穿我的心臟。
「我沒有,我只是生病了?!刮噎h(huán)抱住自己,抬頭望看著他,控制不住地淚如雨下。
他神色一頓,「什么???」
耳邊傳來俞未鄙夷的嘲諷,「姐夫別聽他狡辯,沒聽說什么病會掉頭發(fā),肯定是她金主要求的?!?p> 「她從小身體壯得跟頭牛似的,我一天吃三個雞蛋,都沒吃半個饅頭的她力氣大,她才不會有病。」
我以前有多寵他,現(xiàn)在就有多心寒。
寄住在親戚家的時候,我怕他營養(yǎng)跟不上,把雞蛋和肉分他吃,自己吃干飯。
大學(xué)期間我每天只睡五小時,除了必要的生活費(fèi),賺來的錢都花在他身上。
為了供他讀國際學(xué)校,我一畢業(yè)就轉(zhuǎn)行做演員,沒闖出名堂時受盡冷眼和欺辱。
我親手養(yǎng)大了一條白養(yǎng)狼,他但凡有丁點(diǎn)良心,就不會對我落井下石。
聽了他的話,蔣述安眼神一點(diǎn)點(diǎn)冷淡下來,淬著寒意,「你還是那么不挑?!?p> 「可能她確實(shí)有什么難處,下部戲有個角色需要光頭,讓她演吧。」
俞未不贊同,「姐,你總是太心軟,她就是個婊子?!?p> 章又夏笑得恬淡,「如果不是因?yàn)楹臀蚁?,述安哥哥也不會找她做這么多年替身,就當(dāng)補(bǔ)償。」
「不過要試戲哦,試跪求皇上原諒那場戲吧,按劇本跪滿六小時就算過關(guān)?!?p> 說完她拉著蔣述安靠在泳池邊的躺椅上。
3
她想羞辱我。
我向蔣述安投去求助的目光,他攤開雙手,一臉無奈狀,「我說了,都聽夏夏的?!?p> 他當(dāng)真對我沒有一絲憐憫了,懸著的心瞬間下墜,摔得四分五裂。
章又夏的替身說法大概也是真的,可笑我以為自己是真愛呢。
我垂下眸子,抿了抿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彎下膝蓋。
跪下后,章又夏讓人在我邊上支起燒烤架,一群人圍著我吃吃喝喝,時不時飄來蔑視的目光。
「俞萊還真豁得出去,說跪就跪?!?p> 「當(dāng)初那個男人肚子大的能裝下一個西瓜,她還不是睡得來勁,早就豁得出去了?!?p> 做過幾期化療后,我的食欲越來越差,燒烤味和煙順著風(fēng)絲飄到鼻端,胃不受控制地抽痛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側(cè)臉滑落,流到剛剛被打的傷口上,又疼又癢。
我軟軟倒在地上,蔣述安大步奔向我,走得太急,差點(diǎn)絆倒在半路上。
我以為自己這次會死,不過看來還沒到閻王爺收我的時候,救護(hù)車到之前,我就恢復(fù)了意識。
蔣述安眉頭緊鎖,緊緊拉著我的手,手心因?yàn)榫o張出了不少汗。
我虛弱地笑了笑,「述安?!?p> 「姐夫,別被她騙了,她肯定是裝的?!?p> 聽到這話,蔣述安眼神漸漸恢復(fù)清明,抽回手,失去支撐的我倒在地上。
「所以,這又是你博我同情的手段?」
章又夏拉著蔣述安的手撒嬌,「算了,不用她了,這種戲精進(jìn)組會帶來麻煩,是我欠考慮?!?p> 被安保趕出去的時候,俞未朝我吐了口唾沫。
「怎么不早點(diǎn)死,又出來惡心我們?!?p> 「下次想死死遠(yuǎn)點(diǎn)!」
我被氣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那么慘烈的車禍,爸媽拼盡全力護(hù)住我倆,所有人都說我倆能活下來是奇跡。
可他們救的,我養(yǎng)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白養(yǎng)狼!
不行,我不能死!但我早就被圈內(nèi)人集體拉黑,已經(jīng)無人可求了。
我再次找上蔣述安。
「可不可以把我以前送你的禮物還我?」
我送過他不少限定表和限量款球鞋,都是有市無價的東西,現(xiàn)在轉(zhuǎn)手能賣不少錢。
他眼里閃過不耐煩,「那些破爛早扔了。」
「你送的東西我嫌臟?!?p> 「那你能不能借我30萬?我真的需要錢治病?!?p> 「你是該去治治腦子了,綠了我,又找我借錢,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他不信我,臉色陰沉。
「行了,別編了。缺錢就去找你的金主?!?p> 「你伺候的應(yīng)該不止那一個男人吧,他們都不愿意你管你?」
如果他知道我的遭遇,還能將這樣的話輕松說出口嗎?
那幾張?jiān)诰凭饔孟伦冃闻で哪?,令人作嘔的觸碰,這幾年一直在我的噩夢里揮之不去。
我怎么逃都逃不掉,他一句話又把我推進(jìn)了那個暗無天日的深淵。
我緊緊咬著牙,手抖得不成樣子。
「怎么著,又想跟我演哭戲。」
「突然想起來有個角色很適合你。」
他投資了一部文藝片,因?yàn)槿沌R頭多,遲遲找不到女主人選。
我聽說過這部電影,再不拍版權(quán)就要過期了,商人逐利,他舍不得損失一大筆版權(quán)費(fèi)。
他只愿意給我20萬的片酬,原因在于我是劣跡藝人,為了影片上映,他得先花一大筆公關(guān)費(fèi)為我洗白。
「你的照片傳得全網(wǎng)都是,放眼整個娛樂圈,誰都沒你拍裸戲有經(jīng)驗(yàn)。」
「挺有話題度的,到時候可以炒作一下?!?p> 我瞬間紅了眼,嘴唇微微顫抖。
他眼里滿是輕蔑,毫無溫度。
「還猶豫什么?為了錢和資源你不是什么都做得出來,脫幾件衣服就覺得為難了?」
4
明知他想侮辱我,我還是簽了,我不能浪費(fèi)爸媽為我爭取來的生命。
進(jìn)組以后我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蔣述安想讓我死。
劇本大改,我不停跳進(jìn)涼得刺骨的河里,差點(diǎn)被急流沖走,被救回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命真大,沒死就繼續(xù)拍?!顾p描淡寫。
他要求真打,幾個成年男人用足力氣對我拳打腳踢,骨折后讓我?guī)^續(xù)拍。
那時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拍完,湊夠錢我就去治療。
我以為能堅(jiān)持到殺青那天,蔣述安卻再次毀掉我的希望。
拍裸戲那天,他鐵青著臉把我摜到墻上,一只手鉗住我的脖子,力道愈收愈緊,像是恨不得我立馬在他面前斷氣。
「你離了男人就活不了?居然隆胸去哄他開心!」
不是的,我是為了拍戲才在切除乳腺后做的手術(shù)。
但空氣變得稀薄,我開不了口。
我漸漸失去力氣,意識回到他把我按在花灑下那天。
「你就這么想做婊子?你怎么不去死??!」
「你這么臟,怎么洗都洗不干凈。」。
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他終于松開手,我癱在那后怕地大口喘氣。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的會把我掐死吧。
「滾,不用再來劇組了?!?p> 他沒聽我任何解釋,留下輕飄飄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在我聽來,這與死神下達(dá)死亡通知沒有任何區(qū)別。
拍戲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我把診斷報告發(fā)給俞未跟他借錢。
他直接打來電話,「你賤不賤???為了搶我姐夫,連診斷都敢造假?!?p> 「再騷擾我們,我就讓你的照片再火一把?!?p> 5
剩下的日子,我只能在家等死。
即使吃了止疼藥,五臟六腑還是像被刀割一樣,我每天痛到打滾,難以入睡。
死在別人家總歸不好,趁著還有點(diǎn)錢,我辦理了入院。
醫(yī)院的花銷比流水還快,交的錢很快就要見底。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醫(yī)院住不下去了,要去哪里等死。
如果死了,總得有個人為我收尸,我借別人的手機(jī)撥通俞未的電話。
「你有病吧!今天是我姐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你又想作什么妖?」
「你怎么跟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
癌癥的疼痛消耗掉我九成體力,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跟他吵了,只能淡淡囑咐一句。
「等我死了,幫我葬在老家。」
「別他媽說胡話了,姐夫就在我身邊,你到底想干什么?」
「電話給我?!故Y述安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
「正好找你有事,現(xiàn)在一并說了。」
「求婚戒指請你還回來,雖然不值錢,但夏夏知道了很不開心。」
他終于徹底拋下了我,連求婚戒指也要收回。
思緒飄回大學(xué)剛畢業(yè)他向我求婚那天。
「萊萊,嫁給我吧?!?p> 「鉆戒不大,但是我不靠家里自己賺來的。」
「等公司步入正軌,一定給你換成十克拉的,為你辦一場舉世矚目的婚禮,我們永不分離?!?p> 我想告訴那個笑著點(diǎn)頭的女孩,別答應(yīng)他,他會辜負(fù)你。
虛汗將我背上的布料打透,我的呼吸越來越淺,疼到暈厥。
醒來的時候,蔣述安和俞未都在病房。
「你醒了!」
蔣述安精心打理過的發(fā)型有些凌亂,褶皺破壞了新郎服的美感,看樣子是從婚禮上趕過來的。
他逃婚了?章又夏不會來大鬧病房吧?這是想讓我死都死不安生。
俞未還是那副賤嗖嗖的樣子,張嘴就說風(fēng)涼話。
「她這不是好好的嘛,姐夫你多余管她,她自己不愛惜身體和別人亂搞才會得病?!?p> 「把我姐一個人扔在婚禮現(xiàn)場,今天怎么收場?」
「閉嘴!」蔣述安一嗓子吼得章未立馬消停下來。
我轉(zhuǎn)過身子望向窗外,不想跟他們說一句話,有人收尸就夠了。
這期間蔣述安一直在打電話找醫(yī)學(xué)大佬尋找治療方案。
「好啊,你把我自己扔那,讓幾百個人看我的笑話,原來是陪這個賤人!」
章又夏踹開病房門,指著蔣述安鼻子罵。
「她就是個替身,你怎么可以拋下我來找她?」
「你才是替身,如果不是眼睛長得像萊萊,我根本不會注意到你!」
「你被戴綠帽子有癮吧?」
「對!我心里只有她,就算她綠我一百次,我也放不下她!」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俞未拉著章又夏勸,「姐,別激動,姐夫說的都是氣話,別讓俞萊看你的笑話。」
不提我還好,一提我章又夏更瘋了,沖到病床前,拽我衣領(lǐng)把我往地上拖。
「你要死就早點(diǎn)死,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婚禮!」
「你和姓張的那個死胖子抱在一起,不是挺享受的,干嘛回來找他?」
蔣述安一把推開她,將我扶好后不緊不慢開口。
「婚禮取消,反正沒領(lǐng)證,你要多少錢,我補(bǔ)償給你?!?p> 姓張的死胖子,我的注意力全被這六個字吸引了。
章又夏撲上來揚(yáng)起手,我抬起胳膊扣住她手腕,用力將指甲陷入她的皮膚,恨不得摳下她一塊肉。
「所以,那件事是你找人做的,當(dāng)時只有我露了臉,除了我沒人知道對方是誰?!?p> 所以,我的不幸都是她策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