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致蘊最終將口渴,歸根到剛沐浴過后人體新陳代謝增快的原因。
蘇欣怡微微皺眉,她并不太喜歡謝致蘊緊盯著她的目光,仿佛她臉上有什么怪異的東西,讓她感到不適。
好在陳波及時打斷了這詭異的氛圍,“蘇小姐,池塘那邊的事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p> “到客廳談吧?!?p> 蘇欣怡將他們邀請到客廳。
待他們二人坐下后,蘇欣怡又從擺放外公遺照的柜子里,掏出來一個標有“西湖龍井”的陶瓷罐。
陳波看她忙碌,忙擺手阻止,“蘇小姐,不用這么客氣,談完正事,我們就走。”
蘇欣怡淺淺一笑。
“基本的待客之道我是要做到的,不然,我可能會因為這一小件事情沒有做好,會內(nèi)耗一輩子?!?p> 外公剛去世的那一個月,她還沒有從失去外公的悲傷中走出來。
再加上獨自接管蘇氏印泥,要一個人將全部流程重復很多遍,常常忙不應暇,做不到游刃有余,自然很多事情,就不會做到盡善盡美。
恰逢一位剛獲得國際威尼斯青年畫家金獎的男士,被一位老顧客介紹過來,想要購買印泥。
她那時正小心翼翼的熬煮藕絲,去除藕絲中的雜質(zhì),注意力全都放在開水里的藕絲上,生怕一個不留神,火大將鍋中水煮干,藕絲毀壞,耽誤后幾年的印泥產(chǎn)出。
所以沒有招待對方進屋,友好商談。
而是直接溫聲告知對方蘇氏印泥已經(jīng)賣光了,想要印泥需要預訂,再排隊發(fā)放。
那畫家臉上的笑容當場就掛不住,說:“我是老李介紹來的,你都不給面子?”
他指了指一旁堆積成小三的瓷盒。
“你那明明有很多印泥,為什么就不能賣我?guī)缀???p> 蘇欣怡跟在外公身邊多年,見太多這樣仗著是誰誰介紹來,或者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要插隊購買蘇氏印泥的顧客。
所以她也如外公一樣,客氣卻又不失自己的底線,婉拒著對方的為難。
“并非不給你和李伯伯的面子,而是做印泥,做生意,以及做人,都要講究誠信原則。那邊的確有一堆印泥,可那是蘇氏印泥一年產(chǎn)出的總量。一共888盒,一共80公斤左右。每一盒印泥都是客戶們最少提前兩年,才訂到的。如果我今天將別人的印泥挪用給你,那我就失信別人。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為,違背了我們蘇氏印泥,以及蘇家做人的理念。我不想蘇氏印泥千年基業(yè)毀在我手里,請先生見諒?!?p> 她怕自己說話太重,還特意做了一些讓步,“如果先生真的喜歡蘇氏印泥,可以提前預訂,我會在價格上為你優(yōu)惠三折,再請您耐心等待印泥制作完成。因為美好的東西,總是需要經(jīng)歷過時間的沉淀和打磨,才能更好的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但是對方并沒有接她的退讓,而是諷刺了一句“小作坊大作派”離開。
不久后,畫圈里就有這位年輕人詆毀蘇氏印泥眼高于頂,傲慢,架子高,瞧不起新人畫家,故意不賣印泥等不好的言論。
但畫家們都了解好的印泥,制作起來的復雜難度。
也知道大佬們?yōu)榱藫屬徲∧啵际翘崆昂枚嗄觐A定。
大家紛紛認同蘇欣怡那句“美好的東西,總是需要經(jīng)歷過時間的沉淀和打磨”。
年輕畫家見自己沒有挑起大家對蘇氏印泥的負面情緒,只好吐槽蘇欣怡待客不周,連口水都不倒給他喝。
這倒是引起了一些批判,說她的確待客不周。
這話傳到蘇欣怡的耳朵里后,她內(nèi)耗至今。
她差點因為一點小事,毀了蘇氏印泥千年基業(yè)。
從那以后,她就告訴自己,不管來客是誰,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為他們倒水!
陳波見她都說到內(nèi)耗的程度了,也就不再多勸,只說“謝謝”。
謝致蘊則是單手托腮,看著蘇欣怡泡茶喝倒水的動作,特別規(guī)范,比許多茶室里的茶藝師,動作都要標準,優(yōu)雅,賞心悅目。
西湖龍井的茶葉香味,很快就隨著開水的煮泡,向空氣中散發(fā),飄向遠方,沁人心脾。
蘇欣怡將兩杯茶分別放在謝致蘊和陳波面前,溫聲細語。
“兩位,請用茶。”
說完,她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謝致蘊不太愛喝茶,但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名茶的特點。
他端起茶杯,輕輕品鑒。
清香氣味撲鼻,豆香在唇尖蔓延,咽進茶水,口中回甘,是真正的西湖龍井沒錯。
陳波感嘆,“蘇小姐,你家這茶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喝。我前不久在一個同事那里喝的也是西湖龍井,但是沒有豆香。”
蘇欣怡一臉認真,“龍井沒有豆香的話,那可能是買到假貨了?!?p> “???”
陳波愣住,想到同事可能被騙了,便記下,沒有再多說。
謝致蘊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就知道蘇欣怡家的西湖龍井就是招待每一個來這的客人的。
謝氏那么大的產(chǎn)業(yè),他父親買到真正的西湖龍井都需要藏起來,自己或者來了重要的客人才喝。
蘇欣怡住在這鄉(xiāng)野之中,卻用珍貴的西湖龍井,隨意招待每一個來客?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他唇角微勾,這個蘇欣怡,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
喝茶過后,進入主題。
陳波告訴蘇欣怡,“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挖荷塘的負責人叫邱澤峰,是謝氏集團拆遷項目部的經(jīng)理。不過他這次挖荷塘,是擅自決定的,并沒有經(jīng)過謝先生以及集團總部的允許。至于這背后的原因……”
陳波看向謝致蘊,抬手輕咳。
“涉嫌到謝先生的家事,由謝先生解釋比較好。”
于是蘇欣怡將目光看向了謝致蘊。
謝致蘊清了清嗓子,眼眸之中快速閃過一抹痛苦,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
“可能聽起來是在賣慘,但接下來說的都是事實。”
他坐直身體,表情嚴肅。
“我母親在我五歲那年去世,我父親為了能更好的照顧我,又娶了一位妻子,并且有了一個孩子,我有了一個小我六歲,同父異母的弟弟?!?p>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與后媽和弟弟和平相處。父親四個月前去世,并將公司交給我打理后,后媽和弟弟十分不滿,試圖搶奪謝氏集團。”
“三清山建設度假村酒店的項目是我提議并落實,董事們也很贊同。他們不想我的總裁之位穩(wěn)坐,便試圖破壞,想要引起你們的不滿,以及我在謝氏無能的印象?!?p> 他站起身,一臉真誠。
“因為我,讓你,白家村的村民,以及你的荷塘受到無妄之災,我很抱歉?!?p> 話落,他高大的身子,向她躬身道歉。
蘇欣怡沒想到謝致蘊會這般鄭重向她道歉,人都呆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