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蟄一輩子平平安安?！?p>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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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吵得池湛心煩。

　　腦袋埋在枕頭里，伸出手胡亂去摸床頭柜上的杯子。猛灌下一大口水后，池湛倒頭準備繼續(xù)睡。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伸手抓過手機，看也不看便接通。

　　“喂！”語氣中盡是不耐煩。

　　“阿湛，你在睡覺？”另一頭很吵。

　　“有話就說?！?p>　　“我們在經常去的那家吃燒烤，你要過來嗎？”杜斯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他也沒想到池湛這個時候會在睡覺。有點怵，畢竟無論誰睡著睡著突然被吵醒都會不高興的。

　　房間內漆黑一片，手機屏幕亮得池湛睜不開眼，微微瞇起眼睛，緩了一會兒才得以看清時間。

　　八點過幾分。

　　“你們先吃，我一會兒就到?！背翋炓粫海卣亢舫鲆豢跉?，答道。

　　“沒事，大伙兒等你?！倍潘馆p笑了聲，“我們先點好，你來了直接吃就行?！?p>　　“好?！背卣肯刃袙炝穗娫挘嗳喟l(fā)酸的眼睛。

　　昨晚杜斯起意組局，幾個家伙打了一晚上的臺球，直到天亮。其他幾個實在撐不住了，一退臺就撒腿跑路。獨留池湛被杜斯生拉硬扯又去吃了頓早餐，才得以回家洗澡換身衣服，倒頭睡個天昏地暗。

　　起身下床，燈也懶得開，池湛輕車熟路地抓過電腦桌上的煙和棒球帽，摸黑下樓，前去。

　　昏暗的巷道，可以減少腳程。

　　不遠處的嘈雜聲傳到他的耳中，池湛微微蹙眉。不過腳下的步子沒停，仍舊邁步向前。在離那幾人大約五米處停了下來，冷眼旁觀這一切。

　　兩男一女的打斗。

　　小巷就這么點寬度，被三人堪堪攔住。稍微留了點心，他也不想多管閑事，打算等他們的爭斗解決完再走。

　　女生揮出一記勾拳后迅速補上擺拳，擊在其中一個黃毛的面門。硬挨這么一套組合拳男的很明顯吃不消，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又是一腳向襠部襲來。

　　勾擺連擊出手迅猛，帶著狠勁，應該練過？池湛注意到那黃毛面露痛苦，目視他捂著自己襠部，呻吟倒地，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另一個準備偷襲，不料她居然轉身一記掃踢?；ū圻B忙轉攻為防，抬手去擋。這一踢力度不小，手腕處的痛楚立馬反饋給了大腦。因為吃痛整個人下意識往后退想要遠離。

　　不過女生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抓住手將整個人扯過來。先是對關節(jié)加以削弱，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抓住花臂崽的灰毛就一下又一下往墻上重重地砸。

　　砸得頭破血流，花臂凄慘的叫聲傳到耳中。池湛雖然心里想著“是個狠角色”，但面上也只是努努嘴，還是那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姑奶奶，我錯了！再也不敢了！”花臂被砸得鬼哭狼嚎。只是她看起來似乎無動于衷，又砸了兩下才甩甩手松開。聽聲音有些嘶啞，低吼了一聲“滾”。

　　花臂連忙向她拜了兩下，然后扶起倒地的黃毛，倆人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逃跑了。

　　收工，女生懶懶地掃了池湛一眼，似乎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從兜里摸出煙盒和火機，抽出一根煙叼著，點燃。動作嫻熟，看得出是個老手。

　　方才的暴戾因子褪去，現(xiàn)在只剩下清冷。微弱的月光下，那雙深邃的眸子猶如一池深不見底的幽潭，令人捉摸不透。

　　借著女士煙微弱的火光，池湛得以看清她的模樣。狹長的眸，薄薄的唇，高高的鼻梁，垂下的眼簾散著厭世的懶散。

　　額頭與嘴角處都貼著創(chuàng)可貼，鼻梁上還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可能是剛才的打斗造成的，還冒著微小的血珠。

　　鬼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觀察得這么仔細，興許是一時興起？以池湛的性格也懶得細想這些。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十多秒后，女生率先轉過頭，睫毛低垂，薄唇呼出白煙。

　　或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也能做得又欲又撩，在皎潔的月光下透露出一絲美感。

　　不過他對此并不感興趣。

　　看樣子對方確實不是老冤家為了陰自己而煞費苦心組的騙局，池湛才收起戒備心，壓低帽檐，側身從她跟前走過。

　　“麻煩借過一下?！?p>　　瞥見鴨舌帽下壓著的一縷藍發(fā)。挑染？等到池湛走遠，女生才回過神，不禁自嘲一聲，靠著墻緩緩坐下去。

　　皮膚冷白，面容極好。只是，看面相，也絕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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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湛到達時，杜斯一群人正圍著桌子劃拳喝酒。

　　“阿湛快來，燒烤已經點好了。”湊巧瞅見到來的池湛，杜斯起身大聲地吆喝。

　　池湛隨意拉過鄰桌空余的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拿起一根只撒了些許孜然粉的羊肉串懶洋洋地咀嚼。

　　“喂！總不能一直是我在喝酒吧！”杜斯哀嚎連連，明明才玩一會兒，他的面前已經擺了兩個空酒瓶。

　　“大哥，輸?shù)牟藕?。誰叫你自己不行，一直輸能怪誰呢。”高爾銘咬了一口撒滿辣椒的豆皮，笑道。

　　一群人哄笑著，過于喧鬧的聲音大得快掀翻整個燒烤攤。

　　瞥見鄰桌責備的目光，池湛不耐煩地敲敲桌子，提醒：“小聲點?！?p>　　眾人聞言當即收斂了些。

　　“沒睡好嗎？”杜斯問了出口。

　　池湛摘下棒球帽，抓了下頭發(fā)，“沒什么，就是叫你們安靜點。”

　　杜斯想到打電話給他時他在睡覺，以為是因為沒補足覺，所以現(xiàn)在脾氣不好。大家也沒多問什么，不過聲音都放低了許多。

　　池湛覺著無聊，掏出手機打游戲。

　　杜斯盯了池湛一會兒，沒說什么，扭頭繼續(xù)投入到對局中。

　　“快看快看，那邊有個美女！”其中一人突然喊道，立馬引起其他人的圍觀。

　　“可以啊，劉偉。難得你眼光好一次?！睏顮D只是側頭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和劉偉開玩笑。

　　“四火別狗叫?。∧銈ジ缥业难酃馍稌r候差過？”劉偉笑罵回擊。

　　“我靠！阿湛，長得真心不賴！”杜斯手肘推推池湛，不過他仍然無動于衷地埋頭打自己的游戲，死也不抬頭。

　　“要不我們這一輪的懲罰換一個？輸?shù)娜ヒ獋€微信？”劉偉靈機一動，提議。

　　“收收你那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狗德性。”杜斯抬手朝他臉一巴掌呼去，無情嘲諷，“瞅瞅你這人模狗樣的，再看看人家那樣子，你覺得會給你？”

　　“就是就是！是你自己想要人家微信，可別把兄弟們拖下水??！”王巍附和著，“再說了，就算要到了微信你覺得你把握得?。俊?p>　　“嗯，這話我贊成。”楊燚接過王巍的話題，遠遠望著總結，“你注意看她臉上的創(chuàng)可貼，還有手上纏的那個，好像是纏手帶吧，就打拳擊時會綁的那玩意兒?！?p>　　“我總覺得這感覺有點熟悉?！备堆笞プツX袋，好像是在哪人身上也有這樣的感覺。

　　池湛緩緩抬眸，摁滅手機，向他們的目光所落處眺望。

　　是巷子里那個女生。

　　在巷子里，因為倚著墻不好估量，現(xiàn)在站起來看的話，目測應該有一米七幾，搭上獨特的氣質，實在是令人過目不忘。

　　扭頭看向池湛的杜斯付洋兩人默不作聲。付洋深吸一口氣，對杜斯豎起大拇指。

　　牛，該說不說還真是神TM的天作之合?。?p>　　打人挺狠一女生，池湛心想。

　　他縮起脖子，繼續(xù)埋頭打游戲。一切仿佛未曾發(fā)生過一樣，當然如果沒有杜斯付洋扭頭看到的話，確實如此。

　　短短一會兒，站在路邊的女生再次摸出純白的煙盒，抽出煙叼著，點燃，自由閑散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這太野了吧！”劉偉大呼一聲，“我決定了，有緣見面我一定要追她！”

　　杜斯拍拍劉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說：“你呢，想想就行了。相信老爹我，這樣的野薔薇你這只沙雕真把持不住的?！?p>　　野薔薇，野生的白薔薇，倒是一個不錯的形容。池湛心里將兩者串聯(lián)了一下，心里默默贊成杜斯的這個比喻。

　　人野，清冷，帶刺，危險。

　　這是池湛對那個女生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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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一，霖城三中。

　　池湛踩著上課鈴走進教室。教室里的人并未被鈴聲打擾，仍舊按部就班地進行，一片魚龍混雜。

　　個個科代表拔高了嗓門，大聲嚷嚷著收周末作業(yè)。在科代表們碎碎念的催促下，小組長們收作業(yè)收得手忙腳亂。

　　池湛慢悠悠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然后抽出作業(yè)扔在桌上，倒頭就睡。

　　網上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后排靠窗，王的故鄉(xiāng)。好巧不巧，池湛兩樣都占了。

　　杜斯將早餐放在池湛旁邊的空桌子上，抓起他的周末作業(yè)，扭過頭去開始怒補作業(yè)，一頓瘋狂輸出。

　　杜斯給池湛帶早餐，然后順便抄抄他的作業(yè)。這是杜斯通過長時間死皮賴臉跪求池湛養(yǎng)成的默契，一人孤單地遵守著。

　　徐佳楠抱著外語小說坐下，將額前的碎發(fā)撩到耳后別好。伸手戳戳杜斯，“大哥，周末也不短，你好歹也要做一點作業(yè)嘛。這都高三了，每次都一點沒做就指望抄人阿湛的。

　　“更何況這周的作業(yè)也不少，你能這短短一會兒就補完？”

　　“姑奶奶，等我先補完再聊行不，我也沒想到周末作業(yè)會這么多?。　弊鳂I(yè)本上的字龍飛鳳舞，已經認不出原樣了，杜斯內心無語，“我現(xiàn)在后悔死了！”

　　“行吧行吧，那你先補吧?！毙旒验峦律囝^，從書包里摸出作業(yè)起身去交。

　　門口蹲守的人忽然小聲尖叫：“凌哥來啦！”教室里的人如驚弓之鳥，忙不迭地朝自己座位奔去坐下，上一秒還喧鬧的教室下一秒安安靜靜的，鴉雀無聲。

　　凌廖不疾不徐地走進教室，后面跟著個女生?？瓷先ゲ话驹诳煲幻灼叩牧枇紊砼砸矝]被壓下去。

　　臺下的討論聲瞬間提高了一個度，無疑都是在議論她。

　　“這是我們班轉來的新同學，林傾予，大家先互相認識認識?！?p>　　徐佳楠伸手推了推杜斯，愣愣地說道：“小斯你看，新同學是個大美女誒！”

　　杜斯自顧自地補作業(yè)，沒理會她。結果突然被揪住耳朵，“疼疼疼！”，被拿捏要害的杜斯只能被迫抬起頭，去看講臺。

　　“看到沒！是個大美女吧！而且還是個高冷系的。”徐佳楠滿意地說道，嘴角止不住上揚，顯然對自己的審美十分滿意。

　　不看還好，這一看杜斯整個人就徹底呆住了。這臉蛋，這身段，這氣質，不是昨晚他們遇到的那個女生還能是誰啊。

　　杜斯也不著急補作業(yè)了，急忙轉過身去推后桌趴著睡覺的池湛，大呼：“我靠，阿湛，昨晚的美女來我們班了誒！”

　　結果池湛不僅不理他，還揭起衛(wèi)衣的兜帽蓋住頭繼續(xù)睡。

　　杜斯一陣無語，還有這種人？得，是他自討苦吃，好心當成驢肝肺。他就不該喊的。要不是看某狗湛昨天看人家姑娘都看呆了，他才不樂意當這個熱心好市民呢。

　　“看著不太好惹?。　?p>　　“我也覺得，感覺長得好刻薄?！?p>　　“你看她臉上的創(chuàng)可貼，你說，她的傷口不會是打架弄的吧?！?p>　　談論聲較大的兩個女同學發(fā)現(xiàn)凌廖的目光落到自己這邊，默默噤聲了。

　　凌廖拿起黑板擦拍拍講臺，臺下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又小了下來。

　　“林同學之前是江城一中的學生。大家學習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一下她?！?p>　　“真的假的？她這樣子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從江一中走出來的學生吧，說出來根本沒人信?！彼齻兛偸且宰约河X得當事人根本聽不到的聲音談論著，卻又一邊仿佛怕當事人聽不到一樣，使勁地傳到當事人耳中。

　　林傾予上前溫聲打斷凌廖，說道：“抱歉，我成績一般，以后不懂的還請別問我，謝謝?！?p>　　兩個女同學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去，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討論下去。

　　杜斯扭頭去看遠處的劉偉，那個孩子還一臉花癡地緊盯臺上的人。他扶額，完犢子，這孩子這次癥狀怎么持續(xù)了這么久。

　　林傾予神情淡漠地對凌廖說道：“老師，如果沒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绷枇雾樦謨A予的話說下去，“那你就先坐到池湛旁邊吧，就最后排靠窗的那位同學。”原本還挺怕她難堪的，不過見她沒什么反應，也就放下心了。

　　林傾予掃了一眼，隨意地答聲“嗯”，便走下講臺，徑直朝座位走去。

　　池湛在聽到她說話的那一刻就醒了，聲音低沉有特色，的確是她。一只手撐著頭目視林傾予走到自己身旁坐下，不過沒什么反應，池湛低下頭摸手機出來玩。

　　林傾予若無其事地將背包掛在椅背上，也懶得去理會他人審視打量的目光。腦袋埋進臂彎里，自己睡自己的。

　　不遠處有女生嘲諷地笑了出來，無疑是嘲諷她這種上課睡覺的學生怎么可能是江城一中轉來的。不過呢，林傾予無所謂，嘴是長在別人身上的，她管不了。

　　更何況就這種閑言碎語不過是過家家的兒戲，她可不會無聊到低下頭去和她們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