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先生沒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就在我等得實在焦急的時候,我聽到他說,“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边@回換我不說話了,心里稍有些復雜,這是個內(nèi)心豐富的新青年??!也不是個濫殺無辜的,我的命保住了,但是我被人可憐了。
為什么說這是個新青年呢,憑我二十多人的人生閱歷,聲音干凈、容易受人情境感染,再加上之前的絮絮叨叨之態(tài),這不就是十幾歲的愣頭小伙子嘛!
說到底,我還是很感謝他的,而這位刺客先生,說完這句話之后轉身就要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這么大的心,我還叫住了他,他也是很不解的轉過身看著我,依稀是看著的吧,天那么黑,這地方又不是現(xiàn)代公園,哪里都有路燈,僅憑感知吧。
“公子,我知道現(xiàn)下說這個很冒昧。但請相信我,我沒有惡意,適才我隱約聞到你身上有一些血腥之氣,敢問公子,是受傷了嗎?”
“我沒有別的意圖,僅僅是想幫你一下,你這樣流血還亂走,走不遠的,也不知你傷的重不重,不如我給你找些簡單的傷藥,再找些包扎之物,簡單做一下處理再走不遲。若出了我家院子,你又沒有辦法掩蓋血跡,也許會有麻煩?!?p> 刺客,哦,暫且禮貌的相信他不是刺客吧,就憑他沒有傷害我,還說了那句話,就不能把他簡單的歸為刺客這一職業(yè)上,即使最后他是刺客,也是個還有人性的刺客。
他稍作沉吟,道“有勞姑娘費心,你是個心思玲瓏的,在下目前還不能暴露身份,實是多有不便,如若方便的話,請姑娘幫在下拿些止血藥物即可?!闭f完拱手一禮,退到了花壇的角落處坐了下來。
我也不再耽擱,轉身去找櫻桃,讓她拿一些治療外傷的藥粉什么的,這事不能再讓別人知曉了,找櫻桃是最穩(wěn)妥的。櫻桃聽了,吃驚極了,一再的翻來覆去的看我,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進了屋內(nèi)。
等到出來時,手里有兩支小瓶子,外加一疊白布。我皺眉想著,這點藥夠干什么的。
“小姐,咱們院里您的藥最多,但是您從未受傷啊,這是我們幾個下人攢下的,以備什么時候犯了錯處、受了罰,一般情況下就自己處理處理了事,所以這藥也不是很好,您看行嗎?”
“行的,行的,我先走了?!蔽亿s忙轉身走了,也沒有叫櫻桃跟隨,生怕再惹事端。
見到了那人,我一股腦的把東西都塞到他懷里,道“就這些東西了,你將就著用,別的實在沒有了,謝的話就不用講了,咱們山高水長,后會無期,公子收拾妥當后便自行離去吧,小女子告辭了。”
說完,我又急急的跑回了房間,緊緊地關上了房門,才慢慢吐吐一口氣。若不是后背一陣寒涼,我都不知道自己出了這么多的汗,也不敢叫櫻桃了,怕她問東問西的,更是不好回答。自己簡單的擦了一下就爬上了我的大床。緊張的精神一但放松下來,我的身體就不是我的了,腦子也不是我的了,很快就昏睡了過去。這下好了,現(xiàn)實的經(jīng)歷完了,夢魘又上線了,一晚上沒干別的,光抵抗妖魔了,我這才好了一丟丟的身體,一下回到了解放前,我又病了。
驚嚇、緊張、冷汗、劇烈的跑動,多管齊下,我又光榮的發(fā)燒了,昨天的事情,我和櫻桃默契的沒有提起,府醫(yī)來時,也只是說我夜里著了風寒,我的計劃又又又暫時擱淺了。不過有件事倒是稀奇得很,我的父親一直沒有出現(xiàn),按說即使再不喜我,裝裝樣子的事情也會做一下的吧。
我躺的實在難受的時候,我的兩位好妹妹來了,一個個的低眉順眼的,沒了初見時的活躍,我以為她們有什么難纏的事情,也就順嘴問出來了。
“沒有,我們就是有點自責,大姐姐你這么難受還要陪著我們,我們很愧疚。前些日子是我們倆太不懂事了,姐姐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兩個丫頭一臉的又擔憂又歉意的神情,我能看得出,她們是真心的,兩個孩子本性不壞,也沒有矯揉造作的勁頭,姨母教的很好。
“姐姐沒有生氣,就是身體太不爭氣,一點都不怪你們。姐姐也喜歡和你們一起玩鬧,只是身體不允許。你們要的花樣子還沒有畫好,等我好一點了,一定畫最好的花樣子給你們,讓你們傲視群雄,在姑娘堆兒里閃閃發(fā)光,怎么樣?”我就把她們當成小孩子,用寵溺的語氣跟她們講完,她們表情都呆住了。
這是怎么了?我又說錯話了?
哎呦,我的老天爺,這倆妮子又犯了老毛病,又開始不管不顧了,這倆瘋丫頭嗷嗷叫了一陣,臉上粉嘟嘟的,開心地說道“姐姐,你怎么突然這么好了,嫣兒喜歡極了,你往常都是不喜說話的,現(xiàn)在是怎么了?身體要大好了嗎?”
老四叫嫣兒啊,哦!~
“姝兒也喜歡姐姐這樣子,姐姐將來病好了,我們一起去逛街,買糖人、看雜耍,姐姐一定要趕快好起來!”
正笑鬧著,威嚴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鬧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一點賢淑溫婉的樣子都沒有,女先生教的東西都學到天上去了,你們姐姐正在病中,你們還不知收斂,心里絲毫沒有他人,知不知道自私自利怎么寫!”
一聽到這聲音,倆個丫頭以閃電的速度跳下床站好,腦袋垂著,側面看角度都一致得很。
“父親…..女兒不是故意不心疼姐姐的,就是…就是….太開心了,一時間忘了形容,請父親責罰?!弊焐险f著責罰,眼睛卻期期艾艾的抬著眼皮看了過去,一看就是挨罵挨多了,應付自如。
“哼!不長腦子!”
這是我頭一次見到所謂的父親,之前腦子里描繪了很多中年男子的樣子,今天一見,我有點不敢相信,偶像劇害人不淺啊。
這老頭,呃不,父親大人,目測175的身高,180的體重,樣貌端正,氣勢沉穩(wěn),嗯,錦衣華服遮掩不住普通老百姓的風采。風塵仆仆的面容透著些許疲憊,進了大閨女的閨房,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局促,又吸又嘆的運了兩口氣才開口對我說話。
“婉兒現(xiàn)在感覺顆好些了嗎?為父前些天外出公干,途徑一方小鎮(zhèn),那鎮(zhèn)子上有一名醫(yī)者,深得百姓愛戴,一手高超醫(yī)術出神入化,想來也能治好我兒,婉兒可愿見一見?”
又像生怕我拒絕似的,馬上又說道“薛大夫已經(jīng)隨為父來京,答應幫咱們看看,我聽你姨娘說你近日又多有不適,何妨見上一面,讓薛大夫瞧瞧,總共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p> 低沉渾厚的嗓音,加上為官者的氣勢,一番話好話,倒像是在批改公文。我倒沒什么想法,看不看的都隨意,只是心里隱隱的雀躍。用這副身體也有半個多月了,極少明顯的讓我去感受到那樣凸顯的情緒,這是想念爹爹了?
左不過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又沒了母親,想來父親在她心里是極重要的。但是為什么沒有聽奶母和櫻桃提起過這位老先生,也沒有跟我說起過他的任何事呢?給人一種很疏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