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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在人間

第十三章 二皇子程司彥

桃李在人間 秦榭榭 2902 2024-07-20 13:05:29

  辰宇緊張的盯著原本平靜的程于歸的臉,雖說殿下性子好,似乎什么事情都能跟他好商量,但詩宴一事卻是沒有半分退步的余地,況且殿下又為這詩宴準備了頗久,若是現(xiàn)在突然為了一群刁民,就說詩宴不辦了,那也太讓人掃興失望了。

  辰宇等了許久,也不見程于歸臉上一絲波瀾,他只見程于歸食指微微敲著桌子,似乎在斟酌損益。

  須臾,他抬眸,緩緩道:“我看倒不必了,此事我自會處理好?!庇侄似鹩癖K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天下百姓若是都覺科舉不公,我自然無法堵住眾口,那么,我只能做些什么,來自證清白了?!闭f罷,繼續(xù)翻看名錄。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名錄最后一頁最后一行烏墨工工整整寫上了“程司彥”三字,墨跡較之前的還新著。

  辰宇正躊躇萬分,欲言又止,卻聽程于歸問道:“二哥今年也要來參加詩宴?”他聲音中有些疑惑。

  辰宇只好跳開剛才那個話題,點點頭,補充道:“方才屬下剛想來送名錄,二殿下便派人來霖和宮告知屬下欲赴詩宴一事?!?p>  程于歸更感奇怪了,他可記得,二哥性子極為冷淡,平常一個人走慣了,對誰都擺不出什么好臉色,那些個官家小姐都在暗地里稱他是“面癱王”,今年怎么突然心血來潮要來這鬧哄哄的詩宴呢?

  正琢磨著,程于歸又看到了前面幾頁寫著“程宛央”的一行,又是一陣驚異,三皇姐也要來啊,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因作為皇室內(nèi)部成員,程于歸自然知道,其實表面冷冰冰的程司彥也有柔情的一面,但那一面,他只會展現(xiàn)在三皇姐程宛央面前。

  只要是碰到程宛央,程司彥那深黑眸子里的陰郁就會如撥云見日般消散,嘴角也常常帶著絲絲笑意,與平常的他實在是截然不同。

  起初程于歸還覺得好生奇怪,只是在向宮人們各方面打聽后才大約知曉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程司彥的生母徐氏身份不夠高貴,甚至可以說是低賤。程司彥是蘭成帝與偷爬上龍床的采女所生的歪種,蘭成帝并不器重他,甚至帶點厭惡,將他養(yǎng)在最偏的地方,就連程司彥生母才人的名分,都是徐氏死后,蘭成帝才追封的。

  程司彥一出生就注定是個錯誤,得不到父君的疼愛,母親也沒有能力保他平安,他每天只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才養(yǎng)成如今一副乖戾冷漠的性格。

  但是,程宛央?yún)s成了程司彥漫漫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

  程宛央是已逝宸妃與蘭成帝的血脈,當年蘭成帝為了宸妃,做過不少驚人之舉,蘭成帝愛宸妃,愛屋及烏,自然也就疼愛程宛央,可再怎么愛,身為帝王,總有無奈,迫于當時皇后的威脅之勢,蘭成帝不得不假裝冷落程宛央,將她安置在皇宮中最偏僻的宮里。

  這樣陰差陽錯,程宛央就遇到了比她稍大幾月的程司彥。

  或許是遭過冷眼太多,程司彥看誰都是帶著防備,包括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雖然他知道,那是他的三皇妹。

  小丫頭長得小小的,可愛得跟瓷娃娃一樣,可程司彥生來深深墨黑色的眼眸里就是有化不開陰郁,呆在這深宮里,無人問津,就連高品一點的下人都敢對他大呼小叫,他之前小,不知道為什么,長大一些后,才逐漸領悟這深宮的可怕之處,試問宮中幾人付真情?不過一群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之輩!

  但當遇見她之后,他改變了他的看法,無論旁人如何,她對他,確實是真的。

  蘭成帝雖明面上不能太過寵愛照顧程宛央,但作為一國之君,調(diào)遣幾個忠仆好好服侍小女兒的權利還是有的。每當看到程司彥被人欺負,程宛央都要“呀”地一聲沖過去,隨后小拳頭就如雨點一樣落到那下人的身上,那幾個忠仆又一心護主,免不了一窩蜂傭簇上來替程司彥解圍。

  每每這時,那欺負程司彥的下人也會識趣地磕頭道歉,皇帝和皇后的那點兒明爭暗斗,宮里人大都知曉一二,雖然現(xiàn)在皇后氣勢凜然,略占上風,但并不說明他們這群當奴才的可以對三公主不恭不敬,要是讓三公主哭到了皇帝那,皇帝拿他們開刀,皇后會來救嗎?!結果不得而知。

  在深宮中混久了,總是會成人精的,識時務者為俊杰,才是這吃人朱墻內(nèi)求存的不二法則。

  程司彥在遇到程宛央之后才知道,原來世上會存在溫情這么一種東西,她說,她對他如此真摯,是因為他是她的二皇兄,血濃于水。

  也難怪程司彥會青眼只對程宛央一人,在他最黑暗無助的時候,只有程宛央會笑著將他拉起來,告訴他:“血濃于水。”而這些,他那個薄情的父君都是不會做的。

  直到后來的辰妃來到蘭成帝身邊,程司彥的境遇才有所改觀,溫柔善良的辰妃勸蘭成帝一碗水端平,即使是歪種,那也是皇嗣,是龍種,不應當區(qū)別對待,在辰妃的支持下,十八歲的程司彥終于被封為王,得到了一個皇子該有的尊嚴。

  可心涼了太久,終究會到捂不熱的那一天。

  程司彥被封王后,似乎并不領情,對著什么都是淡淡的,或許他覺得,封王不過一個名分罷了,他依舊兩袖清風,一無所有。

  沒有人能看透他堅冰般內(nèi)心下暗流涌動,不見其底的深淵,如此讓人捉摸不透,又如此的人微言輕,朝中之人自然都對他淡而忘之。

  畢竟,沒有人會相信,想他這樣一無是處的二皇子,會攪出什么風云。

  ……

  今年的詩宴落定在五鳳樓,五鳳樓毗鄰滕王江,倚傍著綠水青山,風景眼界極佳,人處其中,自然醞釀出數(shù)不盡的詩情畫意,作詩時便也可以文思泉涌,下筆有神。

  為了此次詩宴,五鳳樓管事的掌柜已早一個月開始著手準備,硯臺,毛筆,墨池,金樽玉盤,綾羅布帛,盡顯豪奢。

  京城寧安街上,馬車轆轆駛過,程于歸正坐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醞釀著待會兒作詩的情緒,卻聽車窗外幾個百姓在稀碎嘀咕:“已是七月晦日了,八月望日便是秋試,四殿下還開這詩宴,不會……”他不再說話,但想表達的意思卻已了然。

  “你小聲點兒,隔墻有耳,小心被問罪!”另一個人說的話雖然有批駁之意,但語氣不冷不熱的,顯然也對先前那個人所說的有所贊成。

  “本來就是啊,”先前一人補充道:“依我看,這次詩宴,無非是為了成就那群權貴罷了!”他說話的聲音不小不大,卻讓程于歸原本閉著的眼不由緩緩睜開了,他眉頭動了動,有些無奈一笑,這是受了什么不公冤屈?。亢么跻彩枪妶龊习?,怎么反動之語張口就來?

  辰宇也聽見了他二人對自家殿下的誹謗之語,剛想要大聲呵斥一番,不料馬車中傳來一句:“停車?!?p>  辰宇心中暗喜,看來殿下要出馬了,他老老實實停下馬車,準備看殿下反擊刁民。

  車中傳來程于歸淡淡的聲音:“二位可是覺得,四皇子不該辦這詩宴,是嗎?”他云淡風輕的語氣讓人覺得是隨口一問。

  兩人都是市井之輩,自然沒見過程于歸,更不知道程于歸的聲音,況且今日程于歸所坐的馬車又樸素平常,二人沒看出任何倪端,全都以為只是一個閑來無事的人,和他們聊起八卦。

  其中一個便有些憤憤道:“是啊,現(xiàn)在離秋闈不到一個月,還辦這詩宴,這是何用意,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p>  程于歸微微一勾唇角,解釋道:“哦?可是我覺得,這場詩宴,辦的反而是恰到好處,一月不到便是秋試,這詩宴就如一縷風,吹開今科學子的才情,不是么?”

  馬車外的兩人不知道程于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是嗤笑一聲:“哼,詩宴如風?那依在下來看,這風,怕只算得上是楚襄王高臺上的雄風,和我們這群小民的雌風,比不得!”

  程于歸微微一愣,楚襄王的雄風,是一人之風,是權貴之風,清涼爽人,而雌風,是百姓之風,是蕓蕓之風,干澀刺面。

  他二人話里話外,都在宣泄對科舉制度的不滿。須臾,程于歸問:“你們可是今年欲參加秋試?”

  “正是!”他二人相視看了一眼,又不經(jīng)添了一句:“不知閣下,是何人呢?”

  半晌,馬車中傳來平靜的回答:“姓程,名于歸。”

  二人心頭一震,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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