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郁梓殿,瑤晶池。
潭影悠幽,煙斜霧橫,林木蔥籠,日月同輝。
此處是仙家婧姝娘娘的仙府,婧姝娘娘作為仙帝長姊,最是喜歡搜集一些靈株靈獸,養(yǎng)在府邸內(nèi),添得無限典雅。
瑤晶池一帶常起仙霧,萬物在其中,便是一片朦朧。
“宜淇!聽說婧姝娘娘今日去赴昆澤仙君的宴,是真的嗎?”瑤晶池中探出一只小鯉魚,這條小鯉魚全身粉紅,尾尖,鰭部暈染出一點(diǎn)皓色,恍若一朵夭夭的桃花。
“是的!”池旁松槐樹上,一只青鸞鳥動動嘴,她腳上綁了一條長長的金絲線。
“蓁蓁,此時已是瑤晶池結(jié)界最弱的時候了,我們大伙兒助你一臂之力,待破了這結(jié)界,你去到人間,就可以看到無限好風(fēng)光了!”
“那就有勞大家了!”小鯉魚歡快擺著尾。她在瑤晶池中盤旋一周,便聚精會神地開始施法,岸邊的水中的諸位靈株靈獸也屏息凝神起來。
許久,水中便騰出一個巨大的水球,那水球向天際飛去,只聽轟然一聲,空中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小鯉魚見狀,拼盡全力一躍便進(jìn)了那窟窿,就在觸及窟窿中央的那一刻,她不禁暗暗欣喜,成功了!
“再會!諸位兄弟姐妹們!”她的聲音中是無盡的歡愉、激動。
待窟窿消失,一切又恢復(fù)了寧靜,不遠(yuǎn)處傳出一聲沉悶的嘆息,一棵老檜樹道:“蓁蓁這孩子,待在婧姝娘娘這有什么不好呢,非要去人間受什么疾苦!”
青鸞鳥揮揮翅膀:“她才一百多歲就被婧姝娘娘帶到了這,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去紅塵走一遭,也不失為是對她的一種考驗吧?!鼻帑[鳥的聲音傳得悠長。
望遠(yuǎn)處,只有聲聲鶴皋,仙樂風(fēng)飄。
蘭成國,東隅湖。
鳳凰花開的正艷,朵朵絢麗,倚在枝頭,似乎在裝點(diǎn)這一池碧水。柳色搖曳,鶯歌恰恰,鷗鷺為舞。不得不說此處是一幅世外桃源之景。
“一壺酒,一竿身,快活如儂有幾人!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李后主重光,不過如此,今日這份歡愉,倒是讓我體驗到的!”
一個面容清俊,未束發(fā)的年輕男子,身披蓑笠,悠哉悠哉,手執(zhí)一釣竿,懸釣湖旁。
那男子雖穿的樸素,渾身上下卻散著難以言明的貴氣。他的眉眼生的尤其好看,在這柳煙花樹里,倒像極了一幅水墨畫。
令人驚詫的是,那釣線雖裊裊,卻足足距水三尺遠(yuǎn)??茨凶由磉叺幕j筐,空空如也。
男子身后一個腰側(cè)佩刀的侍衛(wèi)上前道:“殿下,您在這東隅湖畔垂釣半月有余,無一收獲,況您這釣竿離水三尺,怎,怎么會釣的到啊?”
男子扶正草帽,又隨手折下一只草條銜在嘴里:“辰宇啊辰宇,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在外邊,就別一口一個殿下了,叫我_桑榆?!?p> “這……”辰宇面露難色,囁嚅啟口:“您堂堂蘭成四皇子,屬下怎么……能不守尊卑秩法啊……?”
男子長嘆一口氣,面露無奈之色:“唉,”他舉目望天,眼中多了幾分俞伯牙找不到鐘子期般的迷茫之感:“世人皆知程于歸,何人為我程桑榆???辰宇啊,你要知道,朝堂之外,我首先是個文人,然后才是皇子?!?p> 辰宇心中無奈了千百遍,閱盡歷朝歷代,哪個有點(diǎn)野心,有點(diǎn)希望的皇子不是為了帝位爭得頭破血流?他家殿下倒好,不問朝堂事不說,無心爭儲位不說,反觀倒更像個孩子,荒唐到報了半個月的病假跑到這東隅湖垂釣!還美其名曰……此為瀟灑風(fēng)流!
辰宇看著程于歸仍是一副不停歇的樣子,忍不住又勸道:“殿下,今日應(yīng)當(dāng)風(fēng)流夠了吧?又是幾個時辰了,回宮吧,若皇上來探病,您要露餡了!”
“嗯……”程于歸敷衍地應(yīng)和著:“再等等吧……”他微瞇起雙眼,感受著愜意的湖風(fēng)。
這湖風(fēng)這般爽人,也不曉得辰宇為何老想著拉他往那大宅子里跑!
忽而,湖面剎然騰起一陣涼意,天際恍如出現(xiàn)一個窟窿,好像是一朵灼灼的桃花迅速墜落。
對于這種奇觀,程于歸還只在玄學(xué)書上見過,他興奮地朝天邊望去,嘴中還不禁喃喃著一些文縐縐的話:“長橋臥波,未云何龍,知音未降,何出奇象!”說著說著,便抑制不住喜悅:“天降奇象,看來,我的知音要出現(xiàn)了!”
隨著那灼灼的水球越飛越近,辰宇都快焦急死了:“哎呀,殿下,你避一避吧!被這天降的異象砸到了該多不好??!”
程于歸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即是天賜,那便是福,”說著,揮揮手:“無礙……”
不料話音還未落,那水球便狠狠砸到東隅湖里,激起一陣巨大的浪花。湖水傾倒到了岸上,沾得程于歸濕了一身。
一切就是發(fā)生得如此突然,程于歸都沒有料清怎么回事,便聽一聲:“誒,殿下殿下,”辰宇忙快步湊上前去,用衣袖幫程于歸擦拭著臉:“怎么……全濕了……”
程于歸有些憤憤地?fù)]開他,上下掃了他一眼,緊蹙著眉:“你怎么……一點(diǎn)沒濕?”
辰宇不好意思道:“屬下剛才見那浪頭涌過來,便忙……退開了幾丈……”
“你!”程于歸一瞪眼:“好你個辰宇!只可同喜樂,不可同困苦!”
一見殿下生了氣,辰宇忙好言道:“殿下,屬下這也不是故意的啊,您看啊,這天降異象,不正說明一件大事嗎?”
“什么事?”程于歸將信將疑地瞟了他一眼。
“這是老天在催您回去呢?!背接钫J(rèn)真道。
“不去,”程于歸一偏頭,又扶正了釣竿:“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現(xiàn)在還旁敲側(cè)擊地要我回去!”說著,伸手揮揮辰宇:“你再去旁邊待會兒,拔點(diǎn)小草或摘點(diǎn)柳條什么的?!?p> “殿下,”辰宇不住抱怨道:“您天天叫屬下折柳枝,這兒的柳樹都要被屬下折禿了,那以后來這送客的行人還折什么???”
程于歸不管不顧:“那你去發(fā)呆好了,總之,別來煩我!”說著,又正襟危坐地將目光投向湖面。
辰宇長嘆一口氣,知道這回是勸不動了,他暗暗嘆息,唉,等著吧,待到殿下幡然醒悟之時,恐怕他這小侍衛(wèi),應(yīng)當(dāng)?shù)鹊梅茽€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