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為故人戲
建章二年年初春,月氏來犯,陸相垣領(lǐng)旨隨慬南王出征退敵,兵部尚書沈吟之子沈韞為軍師。
大軍于次年正月班師回朝。
“小姐,到了到了!”陸以寧的侍女桑桑從門外疾步而來。
“誰?”
桑桑進(jìn)門見夫人,大小姐坐了一屋子,陸以寧見狀忙朝桑桑使眼色。
桑桑轉(zhuǎn)忙道:“老爺!是老爺他們回來了。”
“真的?”除了陸以寧,陸以清和陸夫人同時驚起。
“是,大軍已經(jīng)到了城外了。”
“如此甚好?!?p> 圣旨到。
此時幾位太監(jiān)從門外進(jìn)來,“傳陛下口諭請夫人和二位小姐入宮赴宴。”
“謝陛下恩典?!?p> “多謝公公。”陸夫人站起來心里已然猜到七八分。
“那就恭喜夫人了,咱還要去尚書大人府上,就不打擾了?!闭f完幾人又匆忙離去。
“你怎不開心了?不是天天鬧著要隨阿爹去戰(zhàn)場的嗎?這次阿爹回來了你以后啊好好求求他?!?p> “二小姐真是好志氣,不過這哪有姑娘家上戰(zhàn)場的,二小姐想想便罷了?!蹦赣H身邊的老嬤嬤一臉慈愛不解地說。
“姑娘家怎么了?我也是在軍營里長大的,男子習(xí)的武我也習(xí)的,他們耍的槍我也揮的?!?p> 陸以清看著她的樣子寵溺地將她高傲的臉龐按下來安慰道,“好好好!都依你,快去換衣裳!”
陸以寧等人被宮女帶至明暉園,至門口邊看到遠(yuǎn)處而來的齊硯等人。
他嘴角帶笑朝自己走來,整個人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衣角因疾步而從側(cè)邊微微帶起,紅黑交映的衣袍襯的華貴又張揚(yáng),與身邊的沈韞的沉穩(wěn)冷面形成鮮明對比。
看著齊硯因疾步而飛揚(yáng)的衣角,陸以寧臉頰不由自主的發(fā)燙起來,數(shù)月未見,此時他的目光炙熱,看得陸以寧心亂意麻,飄揚(yáng)的衣袂像是劃到了她臉上一樣。
“參見慬南王殿下”陸以清與周圍的人一道行禮。
他朝其他人擺了擺手盯著發(fā)呆的秦書抬起自己的嘴角道:“多日不見,二小姐近來可好?”
桑桑見自家小姐沒反應(yīng)從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陸以寧反應(yīng)過來忙道:“嗯,好,殿下此次也甚是辛苦!”說著攏了攏被風(fēng)吹到臉上的頭發(fā)碰到自己發(fā)燙的臉又看著孟景盯著自己覺得有點不知所措;沈韞的妹妹沈瀟娢見狀上前拉著陸以寧對齊硯道:“宴會要開始了,我們先進(jìn)去吧,別讓陛下和娘娘等急了?!闭f罷便側(cè)身示意齊硯先行。
陵予站在后面見齊硯沒反應(yīng)又捅了他一把,這才向前進(jìn)了園子,眾人又跟在他后面走。
陸以寧看了看后座沒人,怔了一怔又快步走到母親和姐姐身邊落座;沈瀟娢與沈韞等則坐在了對面。
眾人行禮落座后內(nèi)侍便傳喚了歌舞,其余人便自說話;皇上身邊的管事太監(jiān)不知道突然說了什么,后面的時間便一直皺著眉,面上也似有不悅,純妃一直安慰著他。
一首歌舞齊硯時不時朝陸以寧這邊望著,他自己是開心了,周圍的官家小姐倒是頓時對陸以寧起了敵意。
不光他自己,齊胤這幾年也光顧著給他拒婚了,他的出現(xiàn)讓席間眾人都虎視眈眈,他卻目不斜視的盯著陸以寧。
陸以寧不由暗自腹誹。
桑桑見此也是一臉無奈,便抬頭兇狠的盯著陵予示意他管管自家主子。
陵予見桑桑一臉哀怨的盯著他只得上前對齊硯道:“王爺,你再看下去,陸二姑娘就要逃跑了?!饼R硯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幾曲歌舞作罷,皇后姍姍來遲,向皇上賠禮后又道:“王軍大捷,陛下心情愉悅,朝中重將都已得封賞,臣妾也想替內(nèi)眷向陛下討個恩典?!?p> “皇后言重了,你是中宮,這些恩典自然你做主就是,何來討要之說?!?p> 皇后聞言,“陸以清,沈韞。”
聽到皇后叫到自己的名字陸以清起身走到席下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臣女在?!?p> “微臣在。”
“仰承皇太后慈諭:茲聞鎮(zhèn)南將軍陸相垣長女陸以清,品貌出眾,溫良端莊,本宮甚是喜愛。沈尚書之子沈韞自幼常伴陛下左右,才德兼?zhèn)洌似飞跫?。兩人天作良緣,即,著有司擇期完婚。望汝二人今后同心同德,勿?fù)深恩?!?p> “陸以清,沈韞,接旨?!被屎笠娀实酆推渌娙私詿o反應(yīng)又叫了一遍他們的名字。
“臣接旨,臣女接旨?!?p> 陸府眾人也跟著跪下。
陸以寧見皇上臉色鐵青有點不好的預(yù)感,皺了皺眉看著純妃,她害怕的看了一眼皇上又對陸以寧搖頭表示不知。
“陛下,還有一事,臣年事已高,多年征戰(zhàn)滿身疾病,如今朝堂之上能將眾多,微臣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不能頤養(yǎng)天年……”
“此事容后再議!”
陸以寧入座后全程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沈家,沈瀟娢也是和她一樣驚訝,相比沈韞的態(tài)度卻是早已知曉,雖然她早就看出沈韞對她阿姊的心思,但是何至于如此貿(mào)然賜婚。
陸以寧坐在馬車內(nèi)不解道:“這旨意怎么下的如此突然,怎么能不問問阿姊意見就......”
“你阿姊明年開春便十八了,這旨意也定是你爹和沈伯伯商量過,這門婚事,今日的場面求來再適合不過。沈韞那個孩子我看著也是好的,知根知底,說句咱們私心話,比在那抬眼就望盡一生的地方好。”陸夫人嘆了口氣,縱使萬般不舍這門婚事已算是上上之選了。
“我是愿意的?!标懸郧逦兆∶妹玫氖质疽馑判?。
宮里,宣華殿內(nèi)齊胤臉色發(fā)黑,皇后與純妃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齊胤將手邊的茶杯扔出去:“皇后!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偷偷背著朕請旨,還告病推遲出席?!?p> 純妃攔下砸向皇后的杯子,“陛下,皇后娘娘本就身體不適,您就……”
“還有你!你一早就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今日你還幫著她瞞著朕!好啊,你們兩個好?。∫粋€皇后,一個純妃!”
“臣妾…臣妾請陛下處罰?!奔冨p輕抽泣道。
“臣妾深知陛下愛慕清妹妹多年,礙及先皇當(dāng)年旨意不敢有過多舉動,卻難保我姑母逝后陛下會無視先皇圣旨,而清妹妹與沈韞年少情深,臣妾也只是成人之美罷了,……咳……咳……”皇后攔在純妃面前話還未說完人便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純妃和宮女著急的扶起她。
“傳太醫(yī)”齊胤見此于心不忍忙叫人去傳太醫(yī)過來,又對純妃說道:“你,回宮后閉門思過三日?!闭f完便起身離開。
太醫(yī)離去后皇后漸漸蘇醒,見守在床邊的純妃歉意道:“這次拖累妹妹了。”
“姐姐說哪里的話,且不說有先皇圣旨在,清兒與我一同長大,宮里固然榮華富貴,但其中苦楚你我最知,我也是不愿她陷入這絕境的。”
皇后聽聞淚流不止,又咳嗽起來。
純妃忙道:“姐姐好好休息,陛下罰我思過三日,我再來看姐姐。”
“娘娘可真是冤枉,明明事情都是皇后做的,陛下還責(zé)罰娘娘。”出了皇后宮,純妃的侍女銀書不滿道。
純妃嗤笑一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不過是思過三日,又算得了什么。當(dāng)年陸老將軍以軍功為兩個孫女求來一道圣旨,陛下愛慕陸以清卻礙于先皇旨意一直不敢納入后宮,太后一直防著,聽說是給她賜婚,高興都來不及,倒是陸府,陛下怎么可能會善罷甘休!我很想看看陛下接下來會怎么處理他們?!?p> “娘娘說的是。”
在皇后的催促下禮部將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三,自沈府的彩禮便流水一般的抬進(jìn)陸家,東西都占了半個前廳,陸以寧天天在家數(shù)寶貝。
陸以寧隨姐姐選購常用之物,她坐馬車?yán)锵肫鹱罱鼛兹赵丛床粩嗔魅敫锏钠嬲洚悓殻骸斑@沈家可真下的血本?。『枚鄸|西我在宮里都沒見過?!?p> “是啊,我也沒有見過?!?p> “阿姊怎么不開心嗎?”陸以寧看到姐姐的臉色疲憊。
“沒有,我就是覺得心里慌得很?!标懸郧褰湛偸切木w不寧。
“估計阿姊要做新娘子了,心里緊張罷了?!?p> 說笑之間外面異常熱鬧。
“二位小姐,是裴大人,咱們等一會兒吧?!避嚪蛲O埋R車將車趕到一旁。
陸以寧掀起簾子,只見裴屹安帶著一列禁軍,后面一行異域打扮的人被禁軍包圍著護(hù)送進(jìn)城,中間則是一列身著黑色長袍的人騎在馬上緩慢前行,約莫二十來人,頭都被斗笠蓋住了。
“好威風(fēng)?。 鄙I3隹谟行┝w慕。
“明明就是殘忍,你看那些人藏在衣服底下的手都被綁住了?!标懸詫幹噶酥敢蝰R兒顛動而露出來的繩子。
“聽聞近期羚南使臣進(jìn)宮朝奉?!标懸郧宸畔潞熥拥徽f道。
“那貢品不就是……”桑桑驚訝。
陸以寧嘆息道,“強(qiáng)盛如我大祁也要派公主和親。羚南這種小國也不足為奇了,只是可憐這些女子……”
幾人挑選好后陸以寧想起過兩日的除夕又笑道:“今年除夕我們出去玩吧,前幾日聽人說今年從北方運來的一種合紙花燈,特別好看。年后宮宴給皇后娘娘也帶個進(jìn)宮,這些最能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