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毛賊
第二天一大早，萬順就讓余燕起來收拾東西。
余燕還挺高興，以為可以出院了。
結(jié)果被萬順帶著去了汽車站，頓時一頭霧水。
“小順，來這里做什么？”
“去縣城，干媽小心點腳下，”萬順扶著余燕，搶占先機(jī)上車，占據(jù)了一個有利的位置，第一排靠窗。
緊隨他們身后，一大群大包小包的人擠上來，車子頓時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雞鴨鵝嘎嘎叫，饒是大清早，也在熱氣熏陶下，散發(fā)出刺鼻的味道。
余燕趕緊打開窗戶，深吸兩口氣，才壓下那股上涌的惡心感。
胃里好些了，才繼續(xù)問：“去縣城做什么？我們不回家了嗎？”
萬順坐在余燕旁邊，給她擋住那些背簍扁擔(dān)。
她身上有傷，不能被擠。
頭上的頭發(fā)剃光了，也有不少傷，萬順給她找了頂帽子戴著，即便這樣，滿身的傷痕也遮擋不住。
在擁擠的車?yán)?，車子還沒動，就難受得臉色發(fā)白。
萬順沒料到余燕暈車，還暈得這么厲害，只是現(xiàn)在車子已經(jīng)發(fā)動，下車也來不及了。
“要回，辦完事就回，干媽你靠著我睡會，睡著了就不會這么難受了?！?p> 余燕確實難受得緊，沒有力氣說話，昏昏沉沉的靠在萬順肩上。
車子在凹凸不平的土公路上晃悠，時不時跳一下，感覺胃都要給跳出來了。
余燕難受得死死的佝僂著，干嘔連連，臉色發(fā)青，怎么都不舒服。
萬順看得難受，顧不得在半道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師傅，我們要下車。”
“還沒到地方呢，你下車我們不退車費?！笔燮贝蠼銛Q著眉道。
“不用退，趕緊停車?！?p> 售票大姐癟癟嘴，叫停師傅。
萬順扶著余燕下車，她們剛站起來，位置就被人給搶了，萬順也不在意，搶座可是這時代的特色。
只是走到車門口時，察覺到了不對勁，竟然有扒手扒她口袋。
萬順都快氣笑了，她以前待的地方可都是些大人物，小偷小摸這樣的根本沒資格進(jìn)去。
現(xiàn)在竟然被割笑毛賊給盯上了，還動手了。
回身一腳，將小毛賊踹出去，摔進(jìn)人堆，哀嚎連連。
周圍的人也跟著倒了大片，罵罵咧咧。
其他人不知道毛賊做了什么，只看到萬順無緣無故踹人，還連累他們，所有人對萬順都表現(xiàn)出了不滿。
“鬧什么鬧，鬧什么鬧，要下車趕緊下。”售票員沒好氣呵斥。
萬順無視旁人，撇了眼小毛賊：“你今天運氣好，我沒空，下次可就沒這么好運了?！?p> 小毛賊憤怒的瞪著萬順，捂緊肚子齜牙咧嘴。
萬順冷笑，扶著余燕下了車。
客車門啪的關(guān)上，揚塵離開。
余燕坐在地上，汗水潺潺，又熱又難受，但眉頭舒展了些。
“干媽，喝口水，早知道你暈成這樣，我就不讓你坐客車了?！?p> 余燕喝了一小口就擺手不要了：“不怪你，是我不中用，沒有享福的命。
小順啊，你到縣城是不是有事??？干媽給你拖后腿了，你去辦事吧，我在這里歇會，自己回去就行。”
萬順搖頭：“我?guī)闳タh城看病，不著急，等你歇好了，我背著你去?！?p> 余燕急了：“看什么病啊，我身體好著呢，這孩子，盡花冤枉錢，聽話，回家，現(xiàn)在就回家?！逼鹕碜еf順要走。
萬順沒動，語氣平靜，卻帶著難掩的傷感：“你身體什么情況醫(yī)生跟我說了，你自己硬抗不跟我說，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你死了，我沒親人了沒關(guān)系，姜應(yīng)智也沒媽了。
他因為親爸的事，做事極端，你說他會不會因為親媽被全大隊的人虐待至死，而犯下更大的錯？
我無所謂，反正這么多年，我習(xí)慣了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被人叫野種都叫習(xí)慣了，姜應(yīng)智那顆玻璃心受不受得了就不知道了?！?p> 余燕心疼得都揪起來了，摟著萬順拍：“傻孩子，你不是野種，是干媽的寶貝，那些人嚼舌根你別聽，不搭理。
干媽聽你的，去醫(yī)院，你別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了。”
萬順咧嘴笑：“行，不說，走，我背你去醫(yī)院?！?p> 余燕怕萬順又說些讓人難受的話，什么都沒說，聽話的伏到萬順背上。
到縣城還有將近四十里地，大熱的天，走在火辣辣的太陽下，誰都受不了。
看著萬順被曬得通紅的小臉，余燕心疼又自責(zé)。
“小順，待會有車子路過，我們還是坐車吧?！?p> 萬順可不想余燕再遭那個罪：“沒車了，公社到縣城，一天就來回一趟，不過要是遇到拖拉機(jī)什么的倒是能搭個便車。”
拖拉機(jī)雖然顛簸了點，但敞篷的，不容易暈。
余燕也說行。
只是走了一大段，也沒遇見個什么車，連人都很少。
實在是太熱了，少有人在路上晃悠。
“小順，讓干媽自己走吧，我這會沒事了，你這么背著我也難受?！?p> 萬順頓了頓，把余燕放了下來。
母女倆攙扶著走得很慢，余燕身體不好，走一段之后就有些喘，偏她犟，不愿意再讓萬順背。
好在沒多久，終于遇到了人。
不過，這些人，不懷好意。
為首的年輕小子笑得囂張邪氣：“賤丫頭，可讓老子好等。”
身后七八個拿著棍棒的男人呵呵冷笑，模樣像攔路惡棍，事實上，他們確實是攔路惡棍。
丈夫兒子接連出事，余燕有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整個人瞬間緊繃。
眼睛里帶著恐懼，下意識站在萬順跟前，即便怕得要死，也想著護(hù)保護(hù)萬順。
“你們別亂來，有話可以好好說?！?p> 攔路幾人哈哈大笑，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好好說，也不是不行，就看你們能不能好好配合了。”
余燕猜測他們可能要錢，但她哪里有錢，一時間沉默說不出話。
萬順心口微動，牽緊余燕安撫，為首的是她在車上踹的那個小毛賊，攔在這，絕對不會是要錢這么簡單：“等我做什么？”
小毛賊嗤笑：“等你做什么？你他娘的踹老子的時候，怎么不問問干什么，現(xiàn)在裝傻充愣，晚了?！?p> 萬順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個扒手，所以，一腳沒受夠，還想再受兩腳？”
余燕一臉茫然，他們什么時候遇扒手了，小順又什么時候踹人了？
下車那會，余燕難受得要死，還真沒發(fā)現(xiàn)其中的小插曲。
心急如焚的小聲道：“小順，他們是來報復(fù)的？你先走去叫人，我拖住他們?！?p> 萬順拍拍余燕的手，讓她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