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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猶可待

來者猶可待

香芋故之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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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5-2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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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者猶可追

來者猶可待 香芋故之 2225 2024-05-27 19:18:42

  我在路邊遇到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花光了所有的精力照顧他痊愈。

  他承諾我來日重回巔峰,必娶我為妻。

  直到他帶領(lǐng)一眾侍衛(wèi)站在我破落的茅草屋前,語氣冰冷,

  “宋晚,本將軍早已與三公主有了婚約,我不可能娶你”。

  我靜靜的看著他離開,再次相見,他躲在侍衛(wèi)后面,畏畏縮縮的跟著人群高呼,

  “恭迎皇太女回宮!”

  【1】

  收到林槿安回來的消息時,我正在采藥。

  我盤算著今晚該做些什么好吃的迎接他,忽略了傳信人意味深長的眼神,提著籃子興高采烈的往回走。

  還未走進(jìn)家門,我便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息。

  長滿野草的小路旁,站著三三兩兩的士兵。

  我警惕的繼續(xù)往前走,推開木門,就看見林槿安騎著高頭大馬,神情淡漠,

  “你來了”。

  我遲疑的放下草藥籃,想像往常那樣走進(jìn)他,卻被他開口打斷,

  “我這次回來,是來與你告別的”。

  他的聲音還是如從前那般和煦,說出的話卻是冰冷刺骨,

  “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如今我傷勢已經(jīng)痊愈,需要盡快回京,這些是給你的...”

  我看著他放在一旁的一盒金銀,下意識問道,“那我呢?”

  林槿安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愧疚,“對不起宋晚,其實我與三公主早已有了婚約,此次回京就是為了與她成婚...”

  三公主...婚約...

  其實從最初認(rèn)識他,我便知道,林槿安他從來都不是池中之物,更不會屬于我這么一個采藥女。

  是啊,他是少年將軍,是朝中新貴,自是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我很清楚,他這次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怔怔的看著他唇齒一張一合,突然想起了他曾經(jīng)在燭火下握著我的手,“阿晚,等我傷好了,我們就成婚好不好”。

  我笑道,“你不嫌我比你大六歲嗎?”

  他激動的跳起來,“女大三抱金磚,我一下子抱了兩塊金磚不得發(fā)了!”

  我被他逗笑,“騙你的,我連自己生辰都不記得”

  他嘆了口氣,眼中的真摯深情快要溢出來,“你放心,等我們成婚了,我一定帶你看盡天下名醫(yī),治好你的失憶癥”。

  成婚...

  那時的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家,能與心愛的男子三餐相伴,四季常在。

  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從哪里來,撿到我的阿婆說,她是在清坊街遇見我的。

  那時我衣衫襤褸,目光呆滯,任誰都能唾罵一句。

  她不忍心看我任人踐踏,問我可愿跟她回去。

  我轉(zhuǎn)頭看向這個滿臉溝壑的老婆婆,點了點頭。

  從那之后,我便住在了這個小村子里。

  我頭部受過重傷,導(dǎo)致記憶受損,

  這似乎是個很不幸的消息,可我對此并無太多悲傷。

  戰(zhàn)亂年間,阿婆孤身一人,聽聞兒女都在戰(zhàn)爭中走散,這些年來她獨自一人生活,身子落下了毛病,她雖是地方有名的大夫,可醫(yī)者不能自醫(yī),沒幾年她突犯舊疾,匆匆而逝。

  我端著剛煮好的湯藥,站在屋前不知所措。

  阿婆臨走前,還在擔(dān)憂我的記憶何時才能恢復(fù)。

  我含著淚告訴她,各人有各命,如今我這樣,也挺好的。

  從此,這間茅草屋只剩我一人。

  我并不執(zhí)著于找回記憶,還是秉承著阿婆在世時的習(xí)慣,白天忙碌,夜晚靜坐,本以為會一直這么持續(xù)下去,直到那天上山采藥時,在路邊碰到個渾身是血,經(jīng)脈寸斷的男人。

  戰(zhàn)亂年間路邊死幾個人并不稀奇,阿婆也告誡過我來路不明的人不能招惹。

  我隨意掃了眼本打算離開,卻不料男人掙扎著睜開雙眼,輕輕拽住了我的褲腳,眼底濃烈的求生欲望令我駐足。

  我不由得愣住,不知是在哪里看過這種眼神,我只覺得心神一顫,想要離開的步子怎么也邁不出。

  見我停住,他的喉嚨深處發(fā)出野獸般沙啞的低吼,“救...我...”

  我找了輛牛車將他搬回院落,煮了鍋熱水替他簡單擦拭了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他傷的遠(yuǎn)比我想象中要重。

  所幸阿宋婆婆在世時教了我不少醫(yī)術(shù),我用盡了所有的銀子和最好的藥才將他保住一口氣。

  他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功夫廢的徹底,難以接受,從此頹廢了下來。

  我放下手中的活,日日陪著他開解,我本不是話多的人,卻滔滔不絕的跟他講西邊的村落,山間的綠梅。

  日子久了他也接受了,就像是尋常農(nóng)夫一般幫我挑水砍柴,閉口不提從前。

  可我卻并沒有放棄醫(yī)治他,每每空閑我便翻閱醫(yī)術(shù),堅持艾葉泡浴,針灸恢復(fù),過了一年半載,他的功力竟也恢復(fù)了七七八八。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重新提起劍的那一天,開心的抱起我轉(zhuǎn)了個圈。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他生的好看,笑起來更是俊逸非凡。

  我溫柔的幫他擦去額間的汗,林槿安愣了愣,破天荒的紅了臉。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他一開始說待他傷好便成婚,后來又說不想讓我受委屈,等他奪回自己的一切在風(fēng)風(fēng)光光迎我進(jìn)門。

  我本就不該抱任何希望的,可到底是那一刻陷進(jìn)去的呢?

  許是他說要給我一個家時,那發(fā)亮的眼眸,

  又或許是某日晚霞,他擦著細(xì)汗喊我用飯,溫柔的叮囑的慢點吃的時候。

  樁樁件件,早已數(shù)不清,也憶不起。

  【2】

  我不會去挽留一個決心要離開的人,轉(zhuǎn)頭淡淡道,“帶上你的錢財,我放你離開”。

  林槿安愣了愣,許是沒有想到我如此果決,他翻身下馬,握住我的手低聲勸慰,

  “宋晚,你再等等我,等我穩(wěn)固權(quán)勢,我會接你回京,屆時再抬你為平妻...”。

  我看著他熟悉的眉眼,卻突然感覺很陌生,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看我默不作聲,繼續(xù)寬慰,“阿晚,你理解一下我,為了家族與前程,陛下的旨意我不能拒,可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他知道,我最拒絕不了他這么柔聲細(xì)語的跟我講話。

  可如今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卻只覺得好笑。

  “林槿安,我雖比不得你們這些高門貴府,卻也絕不做妾,更不會與人共侍一夫”。

  許是權(quán)勢迷眼,我倒是能理解。

  可他不該說納我為妾來羞辱我。

  面對我的絕決,林槿安的驕傲自是容不得他再低頭。

  “宋晚,你當(dāng)真要如此嗎”。

  我冷笑一聲,“我只當(dāng)那日撿了一條沒心肝的野狗,從此你我二人再無瓜葛”。

  他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怒極甩袖,“我自知對不住你,可你若非要如此,也別怪我不義”。

  臨走前,他甚至帶走了那些對我所謂的補(bǔ)償。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紅了眼眶。

  朝夕相伴二載有余,說不傷心是假的。

  只是天不隨人愿,我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可我不能頹廢太久,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

  我開始讓自己忙碌起來,起早貪黑的來往青坊街,過了二月,就看到當(dāng)朝三公主殿下與少年將軍林槿安成婚的告示。

  三公主乃是當(dāng)今女皇最器重的儲君,與這位年紀(jì)輕輕便一舉成名的小將軍乃是天作之合。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聽著他們贊嘆這門好婚事,捏了捏衣袖轉(zhuǎn)身離開。

  賣藥草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我的開銷,我開始支攤坐診行醫(yī)。

  那日午后,一個身穿錦服的老者突然沖上前,握著我的手腕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

  我微笑的看著他,“這位老者,是哪里不舒服嗎”。

  他抖著胡子,似是不敢相信磕磕絆絆道,“殿...殿下?”

  我輕輕撥開他顫抖的手,“老者認(rèn)錯人了,民女只是虛靜山下的采藥女”。

  他死死盯著我,彷佛生怕我從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不會,老夫絕不會認(rèn)錯...”

  他掀起我的袖子,看見小臂一塊箭傷,頓時紅了眼眶,

  “殿下!您可讓老夫好找??!”

  周遭的人群已然有些不滿,指指點點,“喂,你還看不看病啊,被耽誤我的醫(yī)女的時間...”。

  我收回手,溫和的看著他,“有什么事晚點再說,您也看到了我還有事”。

  老者擦了擦因為激動而流出的淚水,“好...好,殿下是說,您如今住在虛靜山下?”

  我點了點頭,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好,轉(zhuǎn)頭離開。

  我望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身影,有些莫名,轉(zhuǎn)頭繼續(xù)開著藥方。

  這件事對我來說就像平靜的湖水落入一顆石子,驚起一陣波瀾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還是重復(fù)著同樣的生活,直到中秋節(jié)那日,浩浩蕩蕩的人群抬著一座華麗非凡的龍車出現(xiàn)在院落里,我才驚覺大事不妙。

  一行人衣著華麗,神色各異,與我這破落的茅草屋格格不入。

  步輦里,一只涂著蔻丹的手搶先掀開簾子,那日有過一面之緣的老者扶著這位神情焦急的女子下車,

  一下車,她的目光便追隨到我身上,疾步走過來,不顧我震驚的眼眸拉下我的衣領(lǐng),牡丹花樣的胎記赫然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啟兒...真的是朕的龍兒啊...”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不知怎的,我也被她的情緒感染,鼻子有些酸澀。

  她話音剛落,一眾行人紛紛跪拜下來,

  “恭迎皇太女回宮!”

  我這才看見,林槿安居然站在人群最后面,呆滯的望著我,還是身邊人拽了拽他,他這才慌忙跪下。

  我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老者,他連忙解釋,說我是五年前陛下失蹤的大公主,也是當(dāng)朝的皇太女蘇啟。

  如今的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如夢境一般。

  失蹤的皇太女?那是何等人物。

  她是當(dāng)今陛下最寵愛的公主,還未及笄便提出為民為本的治國政策,深受百姓愛戴,是所有人心目中下一代君主。

  可皇太女卻在四年前的一場狩獵中不知所蹤,陛下為此罷朝半月,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尋不到一絲半影。

  朝堂上下都說,皇太女許是出了什么意外,被山間的野獸吞吃入腹了。

  朝臣請了幾天的旨意,懇請陛下另立三公主為皇太女,以定江山。

  可陛下充耳未聞,甚至殺光了那座山的野獸刨腹尋尸,直言,“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日未見大公主尸首,一日不立皇太女!”

  ...

  我看著面前的貌美婦人,“對不起,從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眼前的女皇不虧是上位者,幾息功夫便調(diào)整好情緒,“不急,待回宮后,朕會召集所有的太醫(yī)來醫(yī)治你”。

  我本欲拒接,對我來說,什么皇太女,只有這座小院才是我的家。

  可我無意間撇到角落的林槿安震驚的神情,忽然覺得有些好玩。

  我微微欠身,“謹(jǐn)遵圣旨”。

  林槿安,你當(dāng)初為了權(quán)勢棄我而去時,可有想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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