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熟練得讓人心疼

　　等梨香辦完事回來，朱槿又回到了那副全心全意埋頭刺繡的狀態(tài)。

　　一如在長公主府的時候。

　　而等小姑娘醒來，她也無比自然地敞開懷抱，任小姑娘撲進來，賴在她懷里，就像尋常小女孩對親近的長輩所做的一樣，去撒嬌。

　　也如在長公主府的時候。

　　只是今日小姑娘撒嬌的時間分外長，至于緣故，朱槿跟梨香都心知肚明。

　　卻又不好點破。

　　只是在夜里，哄著小姑娘睡著之后，梨香將帳子放下，離開前，忽的輕聲問道：“二娘子能在小娘子身邊留多長時間？”

　　朱槿沉默了許久。

　　直到梨香轉(zhuǎn)身，她才開口：“我不知道?！?p>　　直至梨香沉默著離去，朱槿也沒有躺下去。

　　系統(tǒng)不知何時又換回淺藍色熒光皮膚，落在朱槿膝蓋上：【她越來越依賴你，真的沒關(guān)系嗎？】

　　【你畢竟沒有成為太子后宮的打算?！?p>　　沒有這樣的打算，就遲早要從作為太子嫡女的李檎丹身邊離開。

　　除非，她當(dāng)真成為李檎丹的女使。

　　但一名女使，和一名無親無故能平等相處的普通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當(dāng)下也不大想討論這些，只側(cè)頭去看小姑娘。

　　小姑娘安靜的睡顏映入眼簾。

　　朱槿就這么看了一會兒，終于是掀開被子躺下。

　　閉上眼睛之前，她驀地開口：“使用助眠的東西，對你們系統(tǒng)而言，損耗大嗎？”

　　不等系統(tǒng)說話，她又自言自語一樣繼續(xù)：“不管大不大，肯定會有損耗?！?p>　　“你這個改命系統(tǒng)，其實是來做慈善的吧?！?p>　　熒光團子閃了閃，全然沒有要吱聲的意思。

　　朱槿側(cè)身，換了個位置：“你知道我睡眠不好?！?p>　　“但回到這里之后的這三天，在屢次輾轉(zhuǎn)且那么多事情壓著的情況下，我的狀態(tài)跟過去兩年的大多數(shù)時候比起來，居然還算得上不錯，半夜也很少驚醒?！?p>　　“難道只是因為不用上班嗎？”

　　她嘆了口氣：“你們系統(tǒng)，知道什么叫神經(jīng)衰弱嗎？”

　　【你別想太多了。】

　　系統(tǒng)終于開口：【在允許的范圍內(nèi)維護宿主的身體健康，也是我們改命系統(tǒng)的主要職責(zé)之一?！?p>　　【你不是也跟鄭舒顏說過類似的話？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身體都垮了，你拿什么改命？】

　　【而且，有什么好處你就不能悶聲發(fā)大財？你一天天你們系統(tǒng)你們系統(tǒng)的，我一個系統(tǒng)跟你一個人類有什么關(guān)系？你管我損耗不損耗的干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一連串的話還不足以發(fā)泄自己的不滿，熒光團子猛地竄起來，照著她面門就往下砸。

　　沒有觸感，有的只是愈發(fā)明亮再驟然消失的熒光。

　　這一夜于朱槿而言，依舊是睡得很不錯的一夜。

　　朱槿并不覺得多驚訝，只覺得，果然如此。

　　小姑娘還在睡，她先起身換好衣裳。

　　十七與梨香便是在這時候一前一后進來的，見到她，皆是一愣。

　　朱槿也愣了愣，抬手往自己的眼角處抹了抹，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笑?！?p>　　梨香也回以笑容：“二娘子看上去精神不錯?！?p>　　朱槿點頭：“昨晚睡得不錯?！?p>　　梨香也不覺得這話有什么問題，待朱槿洗漱完，又道：“趙相公那邊的人來了，叫二娘子過去一趟，趙相公有話要與二娘子說。”

　　這同樣沒叫朱槿多意外。

　　——若非今日才是休沐日，趙太師原該昨日就見她的。

　　況且，若不是趙太師話說在前頭，叫她一切以小姑娘為先，她一個客人，又是晚輩，本還該先去拜見太師府的其他長輩，以全禮數(shù)。

　　當(dāng)下趙太師終于要見她，朱槿只往屋里看了一眼，沒多此一舉地去囑咐梨香要顧好小姑娘。

　　前一晚才發(fā)完脾氣的熒光團子沒事人一樣冒出來吐槽：【就你對李檎丹那緊張程度，我還以為你要喧賓奪主。】

　　朱槿心平氣和：【我要是喧賓奪主，就根本進不了太師府的門?！?p>　　系統(tǒng)“嘖”一聲：【你這樣不好玩?！?p>　　朱槿依舊心平氣和：【我什么時候好玩過？】

　　趙太師派過來的人在前面引路，并未往后看，他們走的這段路又清靜，是以朱槿能好整以暇地對飄在前方的熒光團子投以淡定目光。

　　熒光團子飄了會兒，擰身往她頭頂上落：【說不過你?！?p>　　朱槿終于從各種意義上得了清靜。

　　趙太師見朱槿的地方，是在外院前廳，朱槿抵達之后心說果然，在那兒的并不只有趙太師一人。

　　安靜了一段路的系統(tǒng)再一次冒出來：【三堂會審，是這刺激還是你第一次面試刺激？】

　　朱槿剛覺得有些緊張，硬是叫它這一句話鬧得差點破功。

　　于是，她表面上端莊坦蕩目不斜視，實則生怕失儀只能繃著臉地路過了一眾壯碩的疑似太師府家丁，走到已然根據(jù)位次坐好的那兩位跟前：“妾朱槿，問太子殿下安，問趙相公安?！?p>　　系統(tǒng)嘖嘖稱奇：【你這禮儀居然還沒忘干凈嗎？】

　　朱槿：“?！?p>　　在能把“汗流浹背”這個詞在自己身上具象化的時候，她真的一點都不想搭理系統(tǒng)。

　　雖說她自己也覺得，時隔多年還沒把當(dāng)初的禮數(shù)忘干凈這件事，一方面確實算奇跡，一方面……算永寧侯在她心里留下的陰影足夠深。

　　太子很快便叫她免禮，在她起身后聲音溫和：“你不必緊張，且先坐下喝口茶。”

　　太子坐的是主位，太子發(fā)話，朱槿便是還想去看趙太師神色，此刻也只是按著太子的意思，謝過恩后，到太師府人準備好的位子上坐下。

　　結(jié)果端起茶盞剛喝一口，便聽太子再度溫溫和和出聲：“姑母說，你與元娘很有緣分，你可以同我說說，具體是怎樣的緣分嗎？”

　　太子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惆悵：“我雖為元娘的父親，在照顧元娘這事上，確實在不知當(dāng)往何處使力。”

　　朱槿手上動作一頓。

　　系統(tǒng)的聲音涼涼傳來：【這都沒嗆到。】

　　【你在這方面看起來，簡直熟練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