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和馮止用盡了法子,可藍(lán)玉還是沒醒。
馮止甚至覺得,法陣是不是沒起作用,藍(lán)玉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墮魔了。
那公主悠悠轉(zhuǎn)醒,見此情景很是意外。
“你們都是何人,本公主又為何在這兒?”
不等白夜答話,馮止搶先一步:“您是豐國的公主,來狄國和親的。昨日狄國忽然生了變故,國王帶著手下逃回去了。臣下已傳書回去,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您。”
馮止很是恭敬,看起來也像是那么回事兒,可公主卻轉(zhuǎn)向白夜,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穿著我朝服飾?”
馮止心里擂鼓一樣震驚,雖然前世沒見過幾次,但是這公主的神態(tài),語氣,與那秋落一模一樣,甚至連面容,都好像有些相似了。
壞了,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原本想抹去她今生與白夜的記憶,不想她是忘了,卻變得越發(fā)像前世的樣子。如此,白夜哪有不繼續(xù)發(fā)瘋的道理?
再看白夜,果然欣喜若狂。
“臣,乃是豐國您殿中的侍衛(wèi),此次您前來和親,是屬下帶隊一路跟隨?!?p> “既是如此,你送我回去吧?!?p> 馮止一下就急了,不等他說話,白夜便施禮說道:“舍妹擔(dān)心小人,追到此地,不想?yún)s重傷在此。還請公主先行,屬下救回妹妹,安頓好后,便立刻回宮?!?p> 馮止長出一口氣,放心下來。白夜心里還是有妹妹的。
公主看了一眼白霜便說道:“她中了魔氣?!?p> 二人很是驚訝,不想這些她倒記得。
馮止試探性地問道:“不知公主殿下可知解法?”
那公主理理衣袖,說道:“師父沒教太多,他說我貴為公主,也用不到那些。”
馮止又接著問道:“敢問殿下,玄沖道長如今何在?”
“師父三年前云游去了。只是你怎么知道我?guī)煾甘钦l?”
馮止一時語塞,還是白夜上前一步答道:“玄沖道長貴為國師,收殿下為徒的事滿朝皆知,不是什么秘密?!?p> 白夜看著她,心里竟有些感激。
這次,她是真的回來了。
馮止不依不饒,“殿下難道沒有什么方法可以聯(lián)絡(luò)到玄沖道長嗎?”
公主看了看白霜,很是懊惱地說道:“看起來她傷得還蠻重的。不好意思,師父沒有教過我這些?!?p> 白夜急了,一手祭出法信,凌空寫了幾個字,那法信泛著白光,自動折疊后,便消失了。
那公主瞪大了眼睛,馮止怕惹出禍端,又伸手過去想抹去她的這段記憶,不料一把被白夜抓住,又投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馮止用力抽回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咬呂洞賓,有你后悔的時候。
公主又是詫異,又是敬佩,“白夜,你怎么會這些?”
秋落就是這樣,為人謙虛親切。
白夜平復(fù)一下心情,說道:“屬下也是玄門中人,為惹事端,一直沒有顯露。”
公主聽了又說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師父走后,父皇特別寵信一個叫太隱的道士,那道士心術(shù)不正,哄得父皇有求必應(yīng),我這次和親,也是他挑唆的。他拉攏朝臣,排除異己,我看就是想取代師父?!?p> 白夜也沒想到:“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天守著我的殿門,哪會知道這些。”
馮止想到了什么,問道:“依殿下看來,這太隱比之您師父如何?”
“為人總不如師父沉穩(wěn)大氣,至于法術(shù)嘛……我看過他求雨,似乎很是厲害,好像與師父不相上下?!?p> “殿下可能看出他的身份?”
“師父說我資質(zhì)一般,籠統(tǒng)教了些道理,法術(shù)也只教了些皮毛。以我淺薄的見識來看,他似乎也只是個普通人,絕非其他族類??扇羲皇莻€普通人,即使他天縱奇才,也萬不能修得如此法術(shù)?!?p> 馮止忽然想到這狄國的法師,心里升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正在這時,藍(lán)玉微微轉(zhuǎn)醒。
公主見他起身,大叫一聲撲進(jìn)白夜懷中。
“魔……魔族……”
藍(lán)玉嘆了口氣,調(diào)息了好一會兒,額上的印記也沒能完全去除,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像是一道傷疤似的紅印,不過好在不會被認(rèn)成魔族了。
白夜送公主回房,又耐心安撫了一通,心里不免生出許多溫情。只是如今白霜命懸一線,他實在無法多顧及公主了。
藍(lán)玉探過白霜的脈搏,又問馮止:“高通什么時候到?”
馮止一下警覺起來,“你都聽到了?”傳說中魔族只要不死,哪怕是昏迷的時候,五感也是靈通的。
“我的意識早已蘇醒,只是身體不受控制罷了?!?p> 馮止聞言放下了大半戒心,但是藍(lán)玉自己知道,他的身體已經(jīng)近乎魔族了,只是尚有一絲執(zhí)念強(qiáng)撐著。
“剛才嶺元君來時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p> 藍(lán)玉點點頭:“那海島我知道在哪,雖說困難重重,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而且我們還要把霜兒帶著,嶺元君可能不知道,黃瑩草出了那島,便會藥性全無。”
馮止還是有些不信任他:“你如何得知?”
藍(lán)玉眼神痛苦,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因為我去過?!?p> 原來那片海域的小島上長滿了黃瑩草,仙妖大戰(zhàn)時戰(zhàn)神瀕死,藍(lán)玉不遠(yuǎn)萬里和高通登島,想帶黃瑩草救回戰(zhàn)神??烧l料黃瑩草雖然帶回,卻已藥性全無,藍(lán)玉悔不當(dāng)初,再去時,發(fā)現(xiàn)一株都沒了。
泠月已去,戰(zhàn)神殞沒,藍(lán)玉幾欲墮魔,就此開始郁郁寡歡。
然而這些他并未向馮止提前,反而說道:“這株黃瑩草,是五百年來唯一的一株。我們只有一次機(jī)會。”
馮止還是放心不下,不想帶著白霜涉險:“若黃瑩草不能帶離海島,上神留下的書里為什么會寫黃瑩草入丹爐有奇效?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方法?”
“上神法力無邊,自然有方法,將整個海島塞進(jìn)丹爐,恐怕都不在話下。”
忽然一道法信出現(xiàn),馮止讀過,是高通,說一個時辰后便到。
高通是名冠妖界的大妖,妖界除了白夜,他法力最高。只是他沒有白夜有仙緣,故而行走各界,都是為了攢功德。
馮止將法信遞給藍(lán)玉:“為什么一定要高通?”
“他識得方向,又駕得一手好船。”
馮止還是不免對藍(lán)玉有敵意:“霜兒連斷兩尾,皆是為你。你可知白狐斷尾……”
藍(lán)玉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痛甚剜心……”
馮止越說越生氣:“你知道便好!若救不回白霜,我與你同歸于盡!”
“若救不回她,我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