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崩逝那天，皇上趴在棺前哭暈了過去。

　　人人都在感慨皇上對皇后情深似海

　　可轉(zhuǎn)眼他看上與皇后三分相似的我。

　　 1.

　　新帝周黎安愛慘了自己的發(fā)妻。

　　整個大梁都知道。

　　向來不茍言笑的他趴在棺材前哭得數(shù)度昏厥。

　　“皇后娘娘新喪，陛下您固然傷心，可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大臣紛紛跪下勸諫，周黎安瞬間暴怒，抽出腰間劍不管不顧的往人堆里刺：

　　“朕的驪兒才不會舍得離開朕，你們都在騙朕！”

　　后妃近臣見狀紛紛往兩旁躲，生怕被帝王一怒要了性命。

　　慌亂之中，我被推到在地，剛好跪在了周黎安面前。

　　“抬起頭來?！?p>　　我緊張忐忑的抬起頭，他突然收斂了情緒，眼里一閃而過深情。

　　“叫什么？”

　　“奴婢名為阿梨?！?p>　　“阿梨......”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端詳片刻，“傳旨——奉茶宮女阿梨姿容秀麗，甚合朕心。冊為梨妃，賜居承乾宮?！?p>　　“陛下！國母喪期，怎可冊立新妃？”

　　周黎安眸光銳利地看向聲源，那站出來反駁的大臣瞬間縮成鵪鶉。

　　但當(dāng)他扭頭面向我時，目光柔情似水：“阿梨，你可喜歡？”

　　我將一張羞紅的臉埋進他的胸口：“妾喜不自勝。”

　　男人滿意一笑，“賜華清宮沐浴，今夜伴朕身側(cè)。”

　　說完，他攬我入懷，抱我上了龍攆。

　　溫泉暖池里，平日里對我頤指氣使的御前大宮女替我褪衣，臉上寫滿不甘心。

　　“你瞧不上本宮？”

　　我偏頭看她。

　　她僵硬的扯扯嘴角，說話很是難聽：“山雞就是山雞，還以為能變鳳凰么？”

　　沒等我回她，御前近侍梅姑姑走了進來，厲聲喝斥她退下。

　　“主位娘娘也是你可以評頭論足的么？”

　　隨后她目光掃過我的臉龐，眼里情緒復(fù)雜：

　　“梨妃娘娘，憑著您這張臉。福氣可在后頭?！?p>　　我緩緩揚唇：

　　“多謝姑姑提點?！?p>　　乾清宮寢殿里，特意著了身暗紅常服的周黎安緩步走到我面前，眼里寫滿癡迷與眷戀：

　　“燈下看美人，阿梨當(dāng)真好顏色?！?p>　　輕薄的紗衣裹不住我的玲瓏身軀，我不住的顫抖，雙頰嫣紅如血。

　　他坐到了我身側(cè)，只是抓住了我的手安撫我，“梨兒在害怕朕？”

　　我抿唇低頭：“陛下臣女身份低微，如今您站在臣女眼前，臣女只覺得如夢一場，怕再一眨眼，夢就醒了?！?p>　　他微微一怔，長久的盯著繡著鴛鴦的紅帳。

　　不知不覺間，我們的身子貼的愈發(fā)近。

　　他埋首在我的脖頸間，細(xì)密的呼吸引得我陣陣發(fā)癢。

　　“今日熏了辟寒香么？”

　　“陛下不喜這香料？”

　　我語氣怯怯。

　　周黎安的聲音染上些許沙啞，“不，朕很喜歡。以后宮中，朕只許你用這香。”

　　他擁著我倒在錦被上，濃濃的情意從眸中傾灑。

　　“阿梨莫怕，朕今夜不碰你，只抱著你睡可好？”

　　我輕輕勾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

　　“多謝陛下體恤?！?p>　　夜色漸深。

　　身側(cè)的周黎安已然沉睡。

　　我緩緩睜開眼眸，借著明珠光亮撫摸上他的臉頰：“帝王？呵。”

　　一聲輕嘆，我重新蜷縮在他的懷里，仿佛無事發(fā)生。

　　2

　　翌日清晨，我去往蕭妃宮中請安敬茶。

　　沒了皇后，出身汝南王府的蕭妃蕭明月已然成為妃嬪中的第一人。

　　“姐姐請喝茶?！?p>　　我屈身請安，將禮數(shù)做的分外恭敬。

　　而滿頭珠翠的女子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掀起：“連請安時需要三跪九叩都不知道么？”

　　“三跪九叩，是對中宮行的禮數(shù)。姐姐與我同在妃位，平起平坐，有什么高低貴賤的分別么？”

　　我語氣淡淡，并未有絲毫示弱或者討好。

　　蕭明月聞言驟然抬頭，望著我的臉滿面嫌惡：“靈堂勾引男人爬上來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來人，教這個賤婢學(xué)乖！”

　　侍女應(yīng)聲后，動作麻利地上前鉗制住我的雙臂，壓著我跪在蕭明月面前。

　　滾燙的茶水順著頭頂流下，臉上瞬間起了紅痕和水泡。

　　我吃痛的低呼出聲，試圖掙扎卻動彈不得。

　　“聽說你原是奉茶的，本宮特地準(zhǔn)備了上好的雨前龍井招待你，你可別浪費啊。”

　　她欣賞著我的慘狀，愈發(fā)得意的勾起嘴角。

　　周圍妃嬪竊竊私語不斷，一聲怒喝突然炸響耳畔：

　　“蕭明月，你放肆！”

　　下朝后匆匆趕來的周黎安。滿臉心疼的扶起我，看著蕭明月的眼神滿是責(zé)怪：“阿梨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懲罰她？”

　　“她對臣妾不敬，臣妾不過是小懲大戒，陛下~您何故如此生月兒的氣？”

　　蕭明月反倒?jié)M臉委屈，揪住周黎安的袖子輕輕搖晃。

　　周黎安虛瞇起眼睛：“你傷了她的臉！”

　　撒嬌不成，蕭明月甩開周黎安的袖子高傲的揚起下巴，十分不以為然：

　　“當(dāng)年沈驪再清冷高傲，不也要跪在我腳下求饒打滾。彼時陛下從未說過我半點不是。如今這個賤婢不過是有些像她，陛下就心疼起來了？”

　　“你給朕住口！不許提她！”

　　周黎安摟我的力氣越來越大，眼神也越來越冷。

　　“怎么？陛下不是因為沈驪的緣故才心疼的這個賤婢么？”

　　“畢竟當(dāng)年您若不是娶了沈驪，就憑區(qū)區(qū)庶子出身，怎能走上帝王寶座？”

　　大殿里瞬間變得寂靜，齊刷刷跪了一地。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后，蕭明月后知后覺地咬住唇瓣，想跪下又覺得丟臉。

　　周黎安青筋畢露，狠狠拂落了桌上的茶盞。

　　良久，他不怒反笑：

　　“好好好，朕真是將你寵得太過、太久了?！?p>　　“來人，梨妃晉位貴妃，賜住歸鸞宮，自今日起掌六宮事務(wù)，受嬪妃朝拜?！?p>　　蕭明月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爸芾璋玻∧阍趺茨苓@樣對我？！”

　　“朕為帝王，掌天下生殺，朕憑什么不能？”

　　周黎安冷哼一聲攜著我離開，再沒看她一眼。

　　4.

　　周黎安越來越寵我。

　　為了慶祝我的生辰，他在太液池邊設(shè)下宴席，遍請群臣。

　　在或是艷羨、或是嫉妒的目光里，我與帝王同坐，享盡尊榮。

　　只是下一秒，汝南王進獻的美人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面紗落地，四周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像，太像了。

　　一顰一笑，與先后如出一轍。

　　周黎安不自覺松開了一直握著我的手，怔愣在原地。

　　他緩步走下高臺，雙手顫抖細(xì)細(xì)描摹著那女子臉頰，“啊，你......”

　　當(dāng)夜周黎安迫不及待點了她侍寢，就像那天的我。

　　眾人等著看我笑話，親手安排了這一切的蕭明月更是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后：

　　“賤婢，我早說了你不配，論像沈驪，她可比你好上百倍？”

　　我轉(zhuǎn)過身，輕笑著與她對視：

　　“蕭妃當(dāng)真覺得，替身是越像越好么？”

　　她愣在當(dāng)場，我則不再多言半句，轉(zhuǎn)身離去。

　　......

　　新人被封為趙美人后炙手可熱，蕭明月也經(jīng)常帶著她來我的歸鸞宮里耀武揚威。

　　可好景不長。

　　一日御前侍奉時，她失手摔碎了先后留下的玉佩，失了恩寵。

　　沉寂幾日后，她竟是穿上皇后故衣彈起了先后最愛的琵琶曲，試圖借此復(fù)寵。

　　周黎安對著她心口就是一腳，從此宮中再無此人。

　　至于將她送進宮的蕭明月，只說了一句“蠢貨不中用”。

　　陰森的冷宮里，我站在形容枯槁的趙美人面前，句句引誘。

　　“你甘心么？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趙美人鬢發(fā)散亂，聲音沙啞，“我不過是一顆受人擺弄的棋子，我能如何？”

　　我蹲下身子，在她耳邊一字一句：

　　“本宮可以幫你，不過，你也得幫本宮?！?p>　　“人活一世，選不了出身，卻可以選擇如何死。如果本宮給你報仇的機會，面對袖手旁觀的始作俑者，你怎么選？”

　　直到我看見她眼里燃起的熊熊恨意，這才滿意勾唇。

　　半個月后，因守衛(wèi)松懈，冷宮里跑出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瘋婦，一刀刺向周黎安的胸口。

　　正在陪著他逛園子的我挨下了這一刀。

　　胸口劇痛來襲，我只來得及說一句“夫君小心”，就昏倒在他懷中。

　　悠悠轉(zhuǎn)醒時，胸口陣陣劇痛，而將湯藥一口一口喂給我的不是別人，竟是梅姑姑。

　　她將我扶起，仿佛一個局外人般告訴我事情的結(jié)局：

　　“那瘋女人到死都咬著蕭家不松口，直言一切都是蕭妃指使，如今蕭明月已經(jīng)被打入天牢。汝南王為了撇清關(guān)系，已經(jīng)與她斷了父女之情。一劍三雕，娘娘真是好謀算。”

　　我瞧著這位須發(fā)斑白的姑姑，不覺得驚慌，反倒露出笑容來：“姑姑說什么呢？本宮聽不大懂?！?p>　　梅姑姑盯著我瞧了半晌后，從懷中掏出一塊出宮令牌遞給我：

　　“太妃娘娘吩咐，若是您想要去天牢送蕭明月最后一程，她可以秘密安排?！?p>　　我摩挲著手里的令牌，將它握在掌心，并無別的表情。

　　“多謝太妃成全，等到事情了結(jié)，我會親自前去拜見她老人家?！?p>　　5.

　　天牢里，一身粗布麻衣的蕭明月再不復(fù)從前的高傲。

　　她冷眼瞧著我，仍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知道你這個賤婢會來看我笑話。是我大意了，沒能早些弄死你。等本宮出去，絕不會放過你！”

　　“你要死了?！?p>　　我淡淡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