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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醫(yī)錦華

第013章 來信

畫醫(yī)錦華 千語千夜 2485 2024-05-15 07:00:00

  信送到蕭府之時(shí),蕭家的郎主已外出,因蕭家的左夫人已癱患在床,家中一切事宜皆由右夫人打理。

  此時(shí)已是黃昏時(shí)分,不同于晨時(shí)的彤云密布,卻是殘陽鋪照,溥云如幕,蕭府的后院籠罩在一層如夢似幻的春色晚景之中。

  灑掃的婢子來回忙碌,婦人們聚在一起品茶閑言,還有門下的仆婦們也在偷懶話家常,一切看上去皆十分的和諧美好,其樂融融。

  直到一陣咯吱咯吱的車輪轆轆聲傳入院中,這副好似定格了一般的畫面才仿佛落入了一顆石子般動蕩起來,聚眾閑話的仆婦們直起了身子,灑掃的婢子以及小廝們也自主的讓路,一切按部就班如常。

  “喲,是小郎回來了!”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正是蕭家名聲在外被譽(yù)為建康第一俊彥的蕭氏玉郎蕭顯,三夫人蕭朱氏不由得拿扇掩了嘴唇,媚聲細(xì)語的輕笑,

  婢女們皆埋頭不敢看,因?yàn)樯杂行牡娜硕寄懿煊X到,三夫人看七郎君的眼中實(shí)在是有些灼灼癡迷的過份。

  雖說時(shí)下無男女大妨,女子遇到自己喜歡的郎君,大可主動表白追求,有的甚至大膽的追求一夕之歡,便如前朝的梁元帝之妻徐妃徐昭佩,因?yàn)椴粷M自己的婚姻生活,竟至主動的勾引王公大臣乃至于丈夫身邊的近臣隨從也不放過,

  當(dāng)然徐妃的結(jié)局肯定不好過,梁元帝蕭繹對其恨之入骨,又畏其娘家之勢不敢明面上動她,便在候景之亂時(shí),借此機(jī)會將其出妻并賜其自盡,就連她死后,元帝還寫了篇《蕩婦秋思賦》來描述其放蕩不恥的淫穢行為,以發(fā)泄對她以及她娘家的憤恨。

  按理說,有此作為前車之鑒,南朝的婦人們當(dāng)更加遵守三從四德,但這三夫人實(shí)在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七郎君蕭顯不但才情卓絕,就這般如寒山之雪高不可攀的風(fēng)姿儀容便是整個(gè)建康城的世家郎君們也無人能及,正如后世之中一直流傳的一句話——

  “一入候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蕭郎一詞已然成了如晉時(shí)潘安一般的美男代言詞。

  但可惜的是,自古紅顏薄命,美男竟也如此。

  在一眾婢女的嘆息聲中,蕭顯好似私毫未覺,仍命小廝從容的推動輪椅朝著一座寫著“靈清閣”的院落中走去。

  院中傳來陣陣咳嗽聲,蕭顯在院外停頓了一刻,眉宇間凝上一抹輕愁,然后才命小廝拿出一長方形的木盒子遞于廊下正守著的婢女阿如。

  “這些藥,先煎給她喝,讓她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告訴你家娘子,七叔不會讓她有事的。”

  婢女點(diǎn)頭,忙欠身行了一禮,回道:“是,七郎君。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娘子的。”

  蕭顯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女子閨閣他不便進(jìn),更何況這還是他的侄女。

  “七叔他已經(jīng)走了嗎?”

  當(dāng)婢女提著藥走進(jìn)少女閨房時(shí),正躺在塌上的女孩子立刻支起上半身問。

  婢女點(diǎn)頭。

  女孩子捂嘴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如風(fēng)中月荷般蒼白美麗的小臉上亦染上濃濃的哀凄。

  “何至于此,七叔明明知道我這傷寒之病已然入肺腑,除非張仲景與葛稚川那般的名醫(yī)在世,我興許還有得救,但只可惜,別說是這兩神醫(yī)能重現(xiàn)人世了,就是他們所留下的那些醫(yī)學(xué)讀物都已失傳了。”

  女孩子的嘆息令得婢女鼻頭一酸,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娘子何必這么悲觀,七郎君再三叮囑過的,娘子之病或許并未到無藥可醫(yī)的地步,只要娘子不憂思不放棄,七郎君一定能找到名醫(yī)冶好娘子的病的。”

  女孩子便笑了起來。

  “那也要看看,我是什么人?如今這個(gè)蕭家是誰說了算,我父我母皆已去逝,我不過是個(gè)讓蕭家蒙遭不幸的掃把星罷了。”

  “娘子,您快別這么說?!?p>  婢女哭得更厲害了。

  與這靈清閣里的凄凄慘慘凄凄不同,夫人陳氏的院子里卻是熱鬧非凡,幾個(gè)仆婦正在她的指揮下擺著房間的擺設(shè)。

  “把這個(gè)玉石盆景放在這里,那個(gè)珊瑚枝放在那里,還有這一扇屏風(fēng)……”

  這都是皇家的賞賜,身為陳氏皇族的公主,這些賞賜便代表著她皇室的身份與尊榮。

  云隱公主很是自豪,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樕弦嗍谴猴L(fēng)得意的笑容。

  便在這時(shí),有仆婦前來稟報(bào)道:“夫人,七郎君回來了。不過是買了些藥材回來,別的便無甚其他了?!?p>  思索了一陣,又道,“哦對了,今日在東街的一家茶肆之中,七郎君還與朱家的郎君起了爭執(zhí),說起來也真好笑,竟是為了十娘子的這個(gè)病?!?p>  “外人怎么說?”云隱公主問。

  仆婦憋笑了一陣,才答道:“說是咱們蕭家的十娘子得了相思之疾?!?p>  “荒唐,他怎么能那樣說!”

  云隱公主柳眉倒豎,仆婦嚇得一臉懵逼,旋即又見這端著架子的女人竟聳著肩自己偷笑了起來。

  仆婦這才扯開臉上的漣猗,僵著臉跟著一起笑。

  “誒,這說起來也真是不幸,怪就只怪蕭家的祖宗當(dāng)初沒有積好德,這才報(bào)應(yīng)到了子孫的身上。”

  云隱公主再說了一句,仆婦聞言一驚,忙擠眉弄眼的給她使臉色。

  “嗨,你看我都說了些什么,口誤絕對是口誤?!闭f罷,又一臉的不高興,向那仆婦低斥道,“這不是沒別人嗎?你緊張什么?”

  話剛說完,就有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趕來。

  “夫人,管家來了?!?p>  有婢女前來稟報(bào)。

  “管家,他來干什么?”云隱公主目露猜疑,抬了抬手,“請他進(jìn)來吧!”

  然后命令身邊的婢仆更衣,去客廳。

  在仆婦的引領(lǐng)下,一個(gè)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忙向云隱公主施禮道:“夫人,外頭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指明讓夫人親啟,奴不好擅作主張,便拿了這信來,請夫人定奪。”

  “有誰會給我寫信?”云隱公主先是疑竇了一陣,方又似想起什么,目露警惕與小心的命令身邊的姜嫗,“拿來我看看吧!”

  說完,又看向那管家:“哦,管家的無事,可以去忙自己的了?!?p>  “是,夫人。”

  知道主母的意思是讓他回避,管家也識趣的忙退了下去。

  云隱公主從仆婦手中取過信,打開來看。

  不過一瞬間,女子適才還笑如春風(fēng)的臉?biāo)查g煞白。

  “公主怎么了?”仆婦急問。

  云隱公主不禁喃喃:“這,怎么可能?”

  身子禁不住微有些搖晃。

  “退下,都退下去!”姜嫗忙命令道。

  待下人們都退散后,仆婦也拿起了云隱公主手中的信來看,這一看,也好似如五雷轟頂。

  “這不可能!”

  姜嫗連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公主,那邊的人明明來信說,那個(gè)女人已經(jīng)死了,而她留下來的那個(gè)女兒也被齊國的官兵逼墜懸崖,她不可能還活著!”

  “有什么不可能,就是死了的人也可能會再活過來,只是她是誰?她又會是誰?”

  云隱公主忽然語露瘋顛。

  仆婦嚇得有些驚顫。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看來那個(gè)女人也不過如此?!闭f罷,女子扭曲的面孔上又露出一絲笑,“不過,我倒要看看,這回來的是何方妖孽?”

  這時(shí),門外又有聲音喊道:“公主,管家的又來了,說是外面來了人,來給十娘子看病的,請夫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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