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驅(qū)逐
幼娘雖然年幼,對大人間的紛爭一知半解,但從哥哥們身邊探出小腦袋,純真無邪地應(yīng)了一聲“好”,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徐貴山則像被火燒了尾巴一般,焦慮萬分。
眼看那五百兩銀子即將化為泡影,姨娘卻依舊胡攪蠻纏,堅持要求張家賠禮道歉,甚至還揪著孩子們不放。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徐貴山猛地一把拽起躺在地上哭鬧不止的周大娃,不顧其撕心裂肺的哭喊,毫不留情地將其推出門外!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蔣英一家驚恐萬狀,他們顧不得追究道歉與否,紛紛奔出門外,查看周大娃的情況。
幸運的是,那小子雖然屁股摔得疼痛難忍,但除此之外并無大礙。
然而,徐貴山驅(qū)逐親孫子的舉動,卻深深地刺痛了蔣英的心。
之前的種種惡言惡語不過是面子上的傷害,讓她憤慨,而今徐貴山如此決絕地將周大娃趕走,無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要與蔣英一刀兩斷,徹底斷絕這段親戚關(guān)系,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徐家的庭院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焦慮的呼喚,徐家父母神色匆忙地追至門外,意圖挽回蔣英一家即將離去的步伐。
然而,蔣英只是冷冷地側(cè)過臉,眼中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全副心思都放在帶領(lǐng)著兒子和年幼孫子盡快遠(yuǎn)離這場是非上。
徐母心中如何肯輕易放行?
蔣英,這個她精心策劃請來的“援兵”,原是為了在家庭微妙的權(quán)力游戲中制衡那位并不受她歡迎的繼女徐莉云。
昔日張家那樁不讓回門的舊怨,至今仍讓徐母耿耿于懷。
如今徐家生活日漸寬裕,她不禁擔(dān)憂起那些陳年舊賬會被重新翻起,令自己處于不利之地。
為此,徐母特意請來了自己的妹妹,想要為這場家庭紛爭增添幾分勝算。
殊不知,事與愿違,她妹妹的介入非但沒能起到預(yù)期效果,反被自己兒子幾句話便請出了門。
雖然徐母內(nèi)心深處對兒子的沖動行為感到不滿,認(rèn)為此舉有損妹妹的尊嚴(yán),但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她更加清楚,一旦蔣英帶著一家離去,自己在家中的話語權(quán)無疑會更加削弱。
蔣英敏銳地捕捉到了徐母內(nèi)心的盤算,當(dāng)徐母試圖以滿臉堆砌的笑容與懇求的目光留住她時,她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語間滿是決絕:“你兒子連我這個姨娘都不認(rèn)了,我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義?蔣花,今日之事,我銘記在心,未來無論我家境況如何艱難,即便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我也絕不會向你家求助,更不必說跨進(jìn)你家門檻半步。”
徐母聞言,頓時意識到妹妹的憤怒非同小可,她急忙啟動唇舌,試圖用連珠炮般的好言相勸來挽留。
然而,蔣英受到的委屈難以言表,特別是看到自己的心頭肉。
外孫,被徐家的貴山少爺無情地驅(qū)逐出門外,要她再為徐家付出一分一毫,無異于癡人說夢。
鄒家一行人腳步匆匆,未留任何回旋余地,徑直離開,留下徐母一人在原地,滿腔憤怒與無奈交織。
踏入家門,一幅令她錯愕的畫面映入眼簾:徐貴山和徐貴龍正忙不迭地將家中珍藏的好酒佳肴悉數(shù)搬出,甚至包括她煞費苦心,特意托人從遠(yuǎn)方購回,原計劃用來款待妹妹的那壇珍貴醬肉,此刻也被毫不吝嗇地擺上了桌面,供張家人享用。
徐母雙眼圓睜,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幾乎是以拖拽的方式將他拉進(jìn)屋內(nèi)。
屋門合上的一瞬,徐貴山臉上的賠笑如潮水般褪去,換上一臉困惑:“娘,您這是什么意思?我正忙著在外面陪姐夫呢,您突然把我拽進(jìn)來,姐夫要是不高興了怎么辦?”
徐母的語氣中夾雜著不悅與責(zé)備:“姐夫不高興又能怎樣,他是小輩,對長輩總得有點孝敬之心吧!而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的小姨好不容易來幫我們說話,我還指望她能說服徐莉云,讓你的婚事能夠順風(fēng)順?biāo)瑹o論是金錢還是人力,我們都愿意付出。結(jié)果,你倒好,一句話就把小姨給得罪跑了!”
徐貴山聽著母親的抱怨,不耐煩之情油然而生:“娘,您請姨娘來不就是為了您自己的私心嗎?我難道不了解您嗎?這些年,您一直不讓我姐回家,好不容易找到了,卻擔(dān)心她不肯給您經(jīng)濟(jì)支持,這才把姨娘請來施壓。這種老舊手段,還以為能瞞得過我嗎?”
徐貴山的話直戳要害,不留情面,而這也正是徐家內(nèi)部矛盾與復(fù)雜情感糾葛的冰山一角。
徐母的面頰不自覺染上了一抹緋紅,仿佛被秋日的晚霞輕拂而過,她心里暗自詫異,兒子竟然如此敏銳,將她內(nèi)心的想法洞察得分毫不差。
但她仍舊嘴上不肯服軟,聲音里帶著幾分倔強(qiáng):“你這小子,別在那兒胡說八道,我是真的想念你小姨了!你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對徐莉云和她夫君像供奉神仙似的,我和你爹可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一回憶起自家傻小子竟然大方到拿出那么珍貴的鹵肉來款待張家的人,徐母的心就像被無數(shù)細(xì)微的針尖輕輕刺過,隱隱作痛。
以往的徐貴山或許會忍不住把瓦罐的秘密一股腦兒倒出來,但此時此刻,他緊緊抿著嘴唇,目光堅定,輕聲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真的糊涂,怎么會無緣無故對張家人那么好呢。再等兩天,一切自然明了!”
言畢,他身形一閃,如同一陣清風(fēng)般掠出門外,繼續(xù)對張家的老二展現(xiàn)他的熱情與殷勤。
餐桌旁,那盤鹵肉散發(fā)出的香氣如同一把無形的鑰匙,悄然打開了小幼娘記憶的閘門。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眼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想了想,壓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向身邊的張四娃詢問:“二哥,為什么大舅拿出來的鹵肉,和你做的一模一樣呢?”
不是說,這可是大廚師的手藝,價格不菲嗎?
張四娃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旋即朝小幼娘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此事不宜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