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站在客廳中央,背靠著暗色紅木桌子,她手在在桌檐,頭望向閣樓的方向。
閣樓上傳來一陣響亮的東西摔碎的聲音,她內(nèi)心一陣苦澀,眼淚刷的一下噴涌而出。
她憋回眼淚,但是心頭那根弦卻一直繃著。自從父親生病以來的每一日她的內(nèi)心都像是在刀口上凌遲。
她一步一步踏上樓梯,一股腐爛的惡臭味陣陣傳來,樓梯口堆著一灘衣物。
床上的喬安國眼神些許呆滯,瞳孔睜的極大,他聽著聲音,木然的轉(zhuǎn)過頭來。
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她蹲下來,用掃把細細的掃起來,裝在撮箕里面。
床上的喬安國眼神死死的盯著她。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干的那些事,你給我最好老實點,不然你就不是我喬安國的女兒。”
他眼神惡狠狠的看著她,手攥成一個拳。
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全身的肌肉已經(jīng)接近萎縮,細細的靜脈在薄片的肌理中格外清晰。
她抬起頭,倔強的看著他。
“有本事你現(xiàn)在起來掐死我?!彼粗酱蟮耐?。
他將拳頭握的更緊,手臂往臂彎里箍的死死的。
她伸手掰開他緊握的拳頭,肌肉的張力讓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沒辦法掰開他。
“你走!”他怒視著她,她像賭氣似的直起身子,站立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將他的手臂掰開。
沒一會兒,他再次緊緊箍住。
她放棄了,瞅著他怒視的眼神,半響,將床邊的尿壺拿起來轉(zhuǎn)身進了廁所。
她蹲在廁所里,眼淚無聲的留下來。
她從來不后悔當初的決定,就算父親恨她,可她跟梁以安那次終究還是救了他。
她從不奢望什么幸福美滿,就算是此刻他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
可她依舊感覺這是她活著的那根線,倘若那根線斷了,她會似無葬身之地。
當她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客廳的燈光明亮的閃爍在頭頂。
客廳里曖昧的聲音傳來,余晚清依在客廳柜子旁,手里提著電話。
明媚的笑容蕩漾在倆上,她身穿暗紅系藍色旗袍,梳著發(fā)髻,身段優(yōu)雅的站在燈光下。
她淡漠的笑了笑,世間的感情不過如此,對于余晚清的事情她一直了然于胸。
余晚清早就不想待在這里了,目前只是因為還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她離開。
她知道她的離開是遲早的事情。
覺察到異樣的余晚清些許不快的將電話掛斷,臉色一片緋紅,她撩了撩耳鬢的發(fā)絲。
側(cè)著眼睛用余光掃了木夏一眼。
木夏踩著拖鞋一步一步從閣樓上下來,她步子極其緩慢。
“談戀愛了?!彼凵窭锉M是不屑,露出絲絲笑容。
余晚清臉色驟然臉色一變,聲音陰狠的說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容得上你插嘴?!?p> 她口氣生硬,彷佛變了一個人,跟剛才的是兩個模子。
“既然如此,你跟那奸夫一同去住得了,省的你三天兩早上的電話里纏綿悱惻。”她咬著牙槽骨說道。
余晚清腳步凌亂的走到木夏面前。
響亮的耳朵在空中響起,“你這個賤蹄子,跟那個姓梁的爽完了回家來鬧是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骯臟事情,你跟你那個半死不活的爸一個樣沒良心,耽誤了我的半輩子。”
頭發(fā)被打的凌亂的蓬在頭上,她半個耳朵一陣嗡嗡作響,一股巨大的力量逼迫著她。
她使出混聲解數(shù)撕扯著余晚清的旗袍。
“是啊,賤人生賤種,拜你所賜。”她眼色一陣清明,眸子透著寒光。
余晚清將餐桌上的雜物一股腦的掀翻在地上。
“你敢反了你,你給我聽著,你要是不相親嫁人,我就將你的丑事公之于眾,告訴你們家親戚,告訴你黃泉
下的爺爺奶奶,我叫她們羞恥,叫你的祖宗十八代看看你什么德行。”
余晚清的聲音漸行漸遠,那股子惡心的感覺比惡臭味更讓她無比生厭。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自己房間,腳下一陣慌亂。
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忽然笑了,既然是地獄,那就一起進地獄吧。
她響起廚房那把刀尖鋒利的刀,她想著如果有一天能用上它,該多好??!
她的眼神落在敞開的衣柜上,里面有粉絲的,寶藍色的大衣,還有些她更年輕的時候穿的一些鮮艷顏色的衣裳。
那些全是過去喬安國給她買的,過去的喬安國對她一直不錯。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過的,除去短暫的梁以安,就剩下喬安國了。
倘若為了喬安國,她愿意去忍受現(xiàn)狀。
喬安國的房間就在木夏隔壁,她彷佛能聽見他忽快忽慢的呼吸聲。
躺在床上的他,像一個孩子一樣,他記得喬安國發(fā)病的那一天,是她母親正跟情人約會的日子。
她親眼看到那個男人和余晚清挽著手臂坐在咖啡廳里談笑風生。
她知道余晚清出軌是在喬安國倒下的頭幾年了。
也許喬安國是知道的,或許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并沒有讓人察覺,很多事情并不是說出來就代表一切。
背叛這種東西身體的本能反應就足以證明。
在喬安國癱瘓的這幾年,余晚清更是變本加厲,而喬安國一日不提合離,木夏就一日裝聾作啞。
她視線落在電話薄里的那三個字上,看了良久。
她伸出手指在那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很久,她終于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來,“喂,有什么事?”梁以安的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梁以安的口氣,近乎平常,帶著陌生人的口吻。
“大半夜打電話,有病啊?老子電話費不要錢的?!绷阂园矚饧睌牡穆曇魝鱽?,原來他早已經(jīng)刪掉了
她的聯(lián)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