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罷風(fēng)波享恬淡
卻說這劉小樂的發(fā)小兼曾經(jīng)的情敵因與王季禮的婚事即將敲定，忍不住來到赫儒依家炫耀一番，誰知赫儒依不僅不若往常一樣被動挨打，反而掌握了話語的主動權(quán)，一時不查，竟給赫儒依道了歉。
雖張氏告誡赫儒依不要與劉小樂來往，但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的態(tài)度，赫儒依還是希望能與劉小樂和平相處，一方面自家在鳳棲村根基淺薄，無依無傍，也就不好與人結(jié)仇；另一方面，如果王季禮考上秀才，又與劉小樂結(jié)婚，那就是村里乃至鎮(zhèn)上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得罪了他們對自己沒有好處。不是有句話說的好么，“小孩子才分對錯，成人只看利弊”，所以，鑒于前世的經(jīng)驗，她選擇了息事寧人。
“其實，我現(xiàn)在才覺得，只有小樂姐和他才最合適。我一直把他當(dāng)哥哥去依賴而已。何況，現(xiàn)在我在守孝，三年內(nèi)是不會談婚論嫁的。你倆能走到一起，我也是樂見的。而且我娘也說，是把他當(dāng)自己孩子看的，那十兩銀子就是給他的，你們也不要有什么負(fù)擔(dān)?！?p> 赫儒依的一番話讓劉小樂非但不能找茬，還有些受用。畢竟這件事他們?nèi)俗龅亩疾簧豕饷?，只能?dāng)作沒有發(fā)生。
“赫嬸子待禮哥哥好，我們一定會感念的?！眲⑿酚X得自己是悶聲發(fā)大財，自然也就忘了今天來此的目的。當(dāng)然，在她看來，結(jié)果遠(yuǎn)遠(yuǎn)好于預(yù)期。而且今天還有特別滿意的地方，就是她一直在說“禮哥哥”而赫儒依只用“他”代替，這也就說明赫儒依本分多了。
其實，在劉小樂看來，赫儒依一直是她羨慕、嫉妒的對象，就如同村里的婦女都討厭張翠蘭一樣。村里的小姑娘都是要分擔(dān)家務(wù)的，可赫儒依不是。赫儒依在外有能干的父親，在家有溫柔的母親。她與她母親一樣，都是享福之人，她們白皙漂亮，一點都不像農(nóng)村人該有的樣子，連穿衣打扮都像是城里人。她們說話從來不是財米油鹽，總是滿口的詩文掛在嘴邊，就像不用幾句成語都不會表達(dá)感情了一樣，這也是劉小樂最嫉妒的地方。她沒念過書，但是劉小樂教過她，可因為是她教的，所以水平總比她差好大一截，每次聽到她和王季禮說話，她就自卑到了仰望他們的地步，所以漸漸的，這羨慕與嫉妒變成了恨，恨到想要毀掉赫儒依的一切美好。
終于，她等來了機會，王季禮要去鎮(zhèn)里隨丁舉人進修，想要參加童子試，考取秀才。無奈王家勉強交得起束脩卻沒多余的錢送禮，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赫儒依身上，她知道赫家在村里也算條件好的，赫儒依又十分迷戀王季禮，所以就故意經(jīng)常念叨王季禮可憐，家里連束脩的錢都拿不起。又說可惜自己家里太窮，否則就算偷也要拿給王季禮。如此這般在赫儒依身邊念叨，赫儒依也就產(chǎn)生了偷錢的念頭。
然而劉小樂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她打小就喜歡王季禮，兩家相隔不遠(yuǎn)，在她看來是比劉小樂還青梅竹馬的。王季禮生的漂亮，學(xué)問又好，村里人都說他是能有出息的。可是她比不上赫儒依見多識廣，就只能另辟蹊徑，把自己打造成溫柔知心的模樣，總歸這些年在王季禮心中也算能與赫儒依一較。
這次，虧得有這樣一次機會，赫儒依向來是蜜罐里長大的，不知疾苦，也無城府，所以當(dāng)她說自己哪怕是偷也要給王季禮湊束脩時，赫儒依就下手了。赫儒依把錢給王季禮的時候只說讓他先用，王季禮便十分感恩。待自己無意中提到赫儒依是從家里偷來的錢時，王季禮便覺得赫儒依也不過如此了，一直是他高看了。因著實在差這份銀錢，就拿著了，可是心中始終是不舒服。加之自己在一旁可惜，希望赫儒依懸崖勒馬等話的說出，王季禮就只覺得自己善解人意，原本他家就在兩個女孩之中挑選，有了王季禮對她的肯定，二人的婚事也算是板上釘釘了。
想到這些，劉小樂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這邊，張氏也聽到了赫儒依兩人的對話，深覺這劉家丫頭太過欺人，但一想這銀錢本就是打了鴨腦袋拿不回來了，這么賣一個好也不錯，又覺得赫儒依長大了，學(xué)會為人處事了。
卻說這劉小樂離開赫家的時候已近中午，簡單用過午飯后，張氏就說要帶著小一、小二去田里掰點玉米回來煮，順便挖點野菜回來做雞食。一家人把兩只狗拴好，又鎖上院門就出去了。
這是赫儒依到古代以來第一次和張氏一起到自家田里。看到滿眼青翠、十分茁壯的玉米竿上都掛著大棒的玉米，赫儒依也饞了，和小二爭先恐后地往地里跑，挑選著自己看中的玉米。
挑玉米大家是都會的，挑選茸穗下嫩上焦的玉米是最為鮮嫩可口的，但是為了保證不小心掰掉了沒長成的玉米，還是要把玉米厚厚的外衣劃一個小口，再用指甲戳破一個玉米粒，看看是不是迅速反漿，如果是的話，才是最好的。
赫重瑞是個心細(xì)的男人，這一共就兩畝的玉米地還種了兩壟早玉米，專供夏季煮著吃的。掰了十棒玉米之后，赫儒依又把沒了玉米棒的玉米稈用鐮刀割了下來，防止別人趁虛而入，偷她家的玉米。
都弄好后，又和小二一起，幫助張氏挖起野菜來。
其實這野菜就是曲麻菜和婆婆丁，在農(nóng)村都是剁了之后和糠秕一起喂給雞鴨吃的。而在現(xiàn)代的時候，春天剛出的婆婆丁要賣五十多塊錢一斤，到了種地的時候，婆婆丁也要十幾元，婆婆丁清熱去火效果很好，又不如曲麻菜的苦味大，把婆婆丁剁碎后和玉米面、糯米粉摻在一起揉成小餅，再用油煎出來，特別好吃。也可以把婆婆丁剁成餡兒，與豬肉餡兒一起包成菜餃，蒸出來之后也是沒有苦味不說，還特別香。不過這都是現(xiàn)代人追求健康食品琢磨出來的吃食，現(xiàn)在在古代，每天喝玉米粥，肚里沒油也能刮下來二兩油，實在是想胖都難。
如此想著，時間過的也還很快，小二還順便捉了好多蚯蚓，說是要回家喂雞，張氏直夸小二能干。
可赫儒依就不行了，看到蚯蚓在小二的小筐里來回蠕動，她立刻頭皮發(fā)麻，四肢無力，趕快別過臉去，強迫自己別再好奇心泛濫去看，否則晚上就睡不著覺了?？稍绞遣幌胂肽且欢羊球荆绞窃谀X子里揮之不去，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大夏天的竟覺得冷了起來。
“你也知道怕了，不知道誰小時候淘氣，天天捉到蚯蚓后斬得一段一段的，看它爬夠了才丟去喂雞。”張氏取笑著。
“娘！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赫儒依怕張氏再說下去恐怕連晚飯都吃不下去了，趕快撒嬌發(fā)嗲。
“好吧！你這孩子！”張氏笑道，心想著，還是個小孩子呢，別看她這幾天做事成熟了?！安贿^啊，我記得那時候雞吃多了蚯蚓下的蛋又大又好吃，也不知道那個調(diào)皮鬼天天嚷著要吃。嘻嘻?！?p> “娘——”赫儒依的這一聲娘，更惹得張氏和小二笑了起來。
蚯蚓？雞蛋？赫儒依忽然腦子里閃過了一個致富方法，搞養(yǎng)殖？她怎么把這個忘了！
“小二，今天的蚯蚓你且喂雞，等明天你可要多捉一些，我們把它曬干了可以賣錢呢?！毕氲劫嶅X，赫儒依的眼里就布滿了笑意。
“蚯蚓也是藥材？這倒是沒有聽說過?！睆埵蠂@道。
“我也是上次在回春堂里看到他們的藥柜上寫著蚯蚓的，咱們先捉個百十來條，曬干后下個集拿到鎮(zhèn)上的寧壽堂試試。不成的話也耽誤不了什么功夫。”雖然沒看見回春堂的藥柜上寫沒寫著“蚯蚓”，但蚯蚓是藥材的事兒她還是聽說了的，有一次鎮(zhèn)里組織農(nóng)民到外地考察，其中有一次就是學(xué)蚯蚓的繁育技術(shù)，她嫌蚯蚓蠕動惡心，那次就沒跟隊去。但是聽回來的同事說了蚯蚓的養(yǎng)殖方法，只不過養(yǎng)殖蚯蚓在古代的技術(shù)來說還是很麻煩的，所以不做也罷，但是蚯蚓的藥用價值赫儒依還是記住了，其中的一樣就是治療半身不遂的，可見是好藥。
小二一聽自己也可以單獨做一樣事情給家里賺錢，更是滿口答應(yīng)。
“娘，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咱們可以養(yǎng)雞賺錢?！?p> “養(yǎng)雞？倒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養(yǎng)得多了，這野菜挖不起，如果挖不起野菜全都要用糠秕的話成本太大，這就不賺錢了?！闭f到賺錢，張氏也認(rèn)真起來，畢竟種地對他們這一家三口實在是太難。
“其實養(yǎng)雞的成本不大，尤其是夏季，飼料可以用蛆解決。不僅省錢，還十分賺錢?！焙杖逡赖靡獾馈?p> “蛆？雞吃了蛆確實好，比吃蚯蚓還好，不僅長的快，蛋還大?？墒悄膬簛砟敲炊嗲╇u啄食呢？”
“我們可以養(yǎng)蛆??！”想到當(dāng)年同事說養(yǎng)蚯蚓的時候還說了如何養(yǎng)蛆，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心里膈應(yīng)的東西，記得往往越清楚，養(yǎng)蛆也是一樣，聽了一遍這么多年都沒忘記。
“養(yǎng)蛆？”
“是??！我觀察過，剛出現(xiàn)蒼蠅的時候是沒有蛆的，可是十幾天后，茅房里就出現(xiàn)了蛆，可見蛆是十幾天產(chǎn)出的。那么我們就故意讓蒼蠅下籽，我們到時候就有蛆啦?！焙杖逡勒f得高興，渾不覺張氏這時候面色有些不自然。
“你這孩子，好端端的觀察蛆做什么?！比套∥咐锏姆瓭L，張氏道。
“娘剛剛還說我玩蚯蚓的事兒，以前就是對長成這樣的動物好奇嘛，所以才留心一下的?！焙杖逡烙X得現(xiàn)在撒謊都不用草稿了。
“那你有沒有玩過？”張氏真怕赫儒依說有，連小二都準(zhǔn)備好了鄙視赫儒依的神情。
“呃——”赫儒依只顧沉浸在發(fā)家致富的美好夢境里，這才注意到娘親和弟弟的不自然，趕緊澄清道：“別這么看我，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