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靜公主見舒嘉卉正與一名女子對弈，兩人相距甚遠，且身邊皆是自己的親信，這才嘆息一聲：“江家真是日漸式微，整日里只知道鉆營取巧，既無人才輩出，就連識人的眼光也是越來越差?！?p> 淑妃輕笑道：“看來你確實對柳家丫頭頗為看好?！?p> 端靜公主瞪了她一眼：“你跟我說話何必拐彎抹角，難道你也看上她了？別的暫且不論，就這張臉……”
說到這里，淑妃不禁感到一陣頭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你也知道你侄兒的脾性，他向來有主見?；橐龃笫码m說是父母之命，但終究是要與他共度一生的人，我也不愿違背他的心意?！?p> 端靜公主聞言，神色微黯，稍頓后才笑道：“誰若能嫁給墨北，那可真是走了大運。光是有你這樣一位通情達理的婆婆，便是莫大的福氣。這么說來，你是打定主意不讓舒家丫頭進門了？”
“說起來，那丫頭各方面都挺不錯，無論是才情還是相貌。但北兒不喜歡，我也沒辦法。姐姐就這么一個孩子，我雖無福生育，但幸得皇上體恤，讓我做了這孩子的母親，我更希望他能夠隨心所愿?！?p> 淑妃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端靜公主瞥了她面前那杯早已冷卻的茶，輕哼一聲：“你可真行，居然把事情往兒子身上推。舒家那丫頭心思太重，是個麻煩。依我看，你方才就不該阻攔，若是連舒嘉卉都應(yīng)付不了，以后又怎能撐起熠王府？”
淑妃被戳穿用兒子當(dāng)擋箭牌，卻也不覺尷尬：“我這不是怕弄錯，白白給那姑娘招惹是非嗎？若是真的，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我能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她一輩子。北兒眼光高，尋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既然他看中了她，那她總該有些過人之處吧?！?p> 兩人閑聊間，柳芷柔已停筆，她的作品與其他閨秀的混在一起，被送到了評判手中。
顧歌剛才只顧著作畫，并未留意柳芷柔畫了什么，此時想著一會兒便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看柳芷柔出丑，心中頗為自得。
她叫住交了作品正欲轉(zhuǎn)身離去的柳芷柔，說道：“怎么？柳大小姐不打算再比比別的嗎？只是臉上受傷而已，琴棋又不會受影響。”
柳芷柔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雙手環(huán)胸，神色慵懶道：“不必了，那一幅畫，足夠了?！?p> 她在畫上題了詩，嚴(yán)格來說，已經(jīng)參與了詩書畫三項，對付一個顧歌，足夠了。
柳芷顏和顧歌心存疑慮，她們認為柳芷柔只是為了避免尷尬而故意說得那么好聽，實際上并沒有什么的實力。
柳芷顏故意裝出一副體貼入微的模樣，寬慰道：“表姐，別在意，姐姐你平時也沒學(xué)過這些技藝，能來參加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參與最重要嘛?！?p> 柳芷柔冷笑一聲，對她們兩人的話置之不理，徑直回到了原先的涼亭。
看到柳芷柔歸來，寧葭兒和林沁羽兩人都松了一口氣。不論成績?nèi)绾危茉谶@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一幅畫作，已經(jīng)足夠讓人不至于感到尷尬了。
比試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參與的女子們才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
評判席上，七位評判手持眾人作品，低聲討論，很快便確定了結(jié)果。
名次被記錄在一張紙上，由端靜公主身邊的內(nèi)侍太監(jiān)高聲宣讀。
林沁羽比自己參加比試還要緊張，她緊握著柳芷柔和寧葭兒的手，口中低聲念叨著：“第一……第一……”
寧葭兒失笑，她怕給柳芷柔太大壓力，便柔聲說道：“沁羽，芷柔妹妹是初次參加比試，能否獲得名次并不重要。畢竟第一名只有一個，拿不到也不丟人?！?p> 林沁羽點頭表示贊同：“我知道，但我還是希望芷柔姐姐能夠拿下第一，讓那些非要逼她上場出丑的人后悔莫及。”
話音剛落，內(nèi)侍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今年賞花宴，共有兩位第一，舒相府千金舒嘉卉，在琴舞棋三項中拔得頭籌；柳大學(xué)士嫡女柳芷柔，在詩書畫三項中榮登榜首。兩人并列第一?！?p> “啊啊啊……聽到了嗎？”內(nèi)侍太監(jiān)話音剛落，林沁羽便興奮地跳了起來，一把抱住柳芷柔大叫道：“聽到?jīng)]，芷柔姐姐，你是第一，老天爺真的聽到我的祈禱了?！?p> 柳芷柔被她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連忙推開一些：“你快松手，我要喘不過氣了?！?p> 林沁羽雖然看上去嬌小柔弱，但力氣卻大得出奇，一把抱住柳芷柔，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寧葭兒連忙上前將她拉開：“你還是注意點形象吧，好歹你也是侯府千金，這么多人看著呢。芷柔妹妹得第一跟你祈禱有什么關(guān)系？那是她自己厲害?！?p> 林沁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人家就是高興嘛。”
寧葭兒拍了拍她的頭笑道：“高興也不是這么個樣子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力氣有多大，芷柔妹妹身子嬌弱，哪里經(jīng)得起你折騰?！?p> 還記得，當(dāng)年因為父母給自己報名了眾多的培訓(xùn)班，曾為此流下不少淚珠？現(xiàn)在回想起來，感謝自己當(dāng)初的堅持，多年的努力終究換來了學(xué)業(yè)的成就。
如果不是因為想要繼承爺爺?shù)囊吕彛蛟S自己真的會向藝術(shù)領(lǐng)域發(fā)展。
但也絕不敢因此而輕視這個朝代里那些自小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閨秀們，所以也從未敢掉以輕心。此次能夠獲得第一，自己也覺得相當(dāng)意外。
寧葭兒看她如此輕松地說出這些，還以為她是在嘲笑其他參賽者的水平差，才這么容易就贏了。
她哭笑不得地說道：“不管怎么說，還是要恭喜妹妹了。有了這第一才女的頭銜，你以后的婚事也總算有了一些希望。”
其他人也紛紛向柳芷柔投來驚異的目光，顯然誰都沒有想到，傳聞中不通文墨、大字不識一個的柳芷柔，竟然能夠與素有才名的舒相府千金并列，奪得這第一才女的頭銜。
柳芷顏對柳芷柔的了解最為深入，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自然知道柳芷柔從未學(xué)過任何東西。父親曾提出過要請先生來府上教導(dǎo)，但都被柳芷柔拒絕了。
她總說自己不想學(xué)這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長大了也只是要嫁給世家公子，學(xué)這些沒什么用處。父親對柳芷柔一直十分寵溺，也就不再提請先生的事了。
但柳芷顏心里卻充滿了疑惑，柳芷柔是什么時候偷偷學(xué)了這些東西？而且竟然達到了能夠贏得第一少女的水平？
她腦海里浮現(xiàn)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父親一定偷偷給柳芷柔請了名師。
想到這一點，她氣得差點咬碎嘴里的牙齒，攥緊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痛。
顧歌原本正在等著聽到柳芷柔墊底的消息，沒想到卻聽到她拿了第一，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不可置信地說道：“什么？公公是不是念錯了？柳芷柔得第一？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