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勇士結(jié)束訓(xùn)練,順便牽自家學(xué)漢文的娃娃回家。
夕陽(yáng)西下,大手牽小手。
“今天又學(xué)了幾個(gè)漢字呀?”
“防、患、于、未、然,五個(gè)字哦。”娃娃掰著手指算?!笆浅烧Z(yǔ)。”
“什么是成語(yǔ)?”
“嘿嘿不知道。”
“那這五個(gè)字是什么意思呢?”
“嘿嘿不知道。”
湖水清涼透澈,映襯出血似的殘陽(yáng)。
妲娜脫衣裳,小心翼翼地下水。
水里的達(dá)嘉和卓瑪一人拉住她一條胳膊,將她拉了下去。
姐妹三人在水中沉浮嬉戲。
妲娜的白牦牛和她們的馬靜靜地在一邊吃草。
“花大水姐姐又睡了,等我們洗完她就醒了,回回都這樣。”達(dá)嘉抱怨。
卓瑪也感到奇怪:“是啊,我們都是女人,花大水姐姐還不好意思???”
妲娜神神秘秘道:“我知道花大水姐姐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洗。”
達(dá)嘉、卓瑪湊近,非常想聽妲娜說出原因。
妲娜卻在她們湊近的一瞬,往她們臉上澆水。
“呀!妲娜你討厭!”
三個(gè)小姐妹再次一番嬉戲。
玩夠了,披散著濕噠噠的長(zhǎng)發(fā),上岸。
降初睜眼,對(duì)上妲娜的眼睛。
濕噠噠的妲娜,水靈靈的雙眼,身后是絢爛的殘陽(yáng)。
降初坐起來,用手梳理妲娜的濕發(fā)。
長(zhǎng)發(fā)濕透,打結(jié),打理起來不容易。他十分有耐心地梳理著,動(dòng)作也很輕柔,絕不將妲娜扯痛。
“我知道姐姐沒睡,我知道姐姐不喜歡和別人一起洗,總是等我們洗完了再洗。”
妲娜偏頭一笑,“我知道姐姐沒胸的秘密,我沒告訴達(dá)嘉和卓瑪哦?!?p> 降初:……
洗完澡,坐在牛背上,小風(fēng)吹著,涼爽、悠哉。
達(dá)瓦還沒走,等在院外,拔草給馬兒吃。
“我們西原人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擱,想愛就去愛,有仇就去報(bào)?!边_(dá)瓦豪邁捶胸,臉色黑紅。
接著從身后掏出一把小野花來,聲音溫柔了下去:“妲娜,我喜歡你。小時(shí)候你把我從沼澤里救出來時(shí)我就喜歡你了?!?p> 小野花前的卓瑪輕嘆:“傻瓜達(dá)瓦!”
“這樣很傻???”達(dá)瓦撓撓腦袋,“好卓瑪,你快教教我,怎樣說才不傻?”
“妲娜你回來啦!”卓瑪打招呼。
達(dá)瓦連忙將小野花藏到身后。
妲娜笑吟吟:“給卓瑪?shù)幕▏??還不能給我們瞧見了。”
“啊不是不是!”達(dá)瓦想解釋,但解釋不出來。
與此同時(shí),南迦高原正在舉行二少爺?shù)幕槎Y。
婚期定得急,從定好的那天就開始準(zhǔn)備,新娘子一到立刻舉行。
這是一場(chǎng)婚禮,也是一場(chǎng)交易。南迦老爺捧著嫁妝單子瞧了又瞧,滿意得不得了,疊好,貼胸口肉放著。
奴隸們忙上忙下,管家站在樓梯口揮鞭子。
“老爺,少爺,新娘子她不肯下來!”
二少爺益西撇嘴:“鬧什么大小姐脾氣!”
看在豐厚嫁妝的面子上,南迦老爺難得耐心,“去,哄哄新娘子去。”
二少爺益西不敢不聽話。
新娘子金珠坐在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要嫁的是佛桑宮太子,是你們劫了我,是你們害了我!”
阿爸說給她定了佛桑宮太子的好親事,那邊已經(jīng)將日子定下了,實(shí)在太急,但吉日耽擱不得。
她連和阿媽告別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就被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铩?p> 日夜不停,趕了多久的路,她就有多少期待,結(jié)果被南迦府的人劫了去。
益西見床邊的金珠哭得梨花帶雨,也生出幾分耐心來:“佛桑宮太子他老了,而且已經(jīng)娶了太子妃,你嫁給他只能做妾?!?p> “金珠表妹別哭了,嫁給我才是你最好的歸宿?!?p> 金珠被益西油膩膩的笑容嘔心到,伸手就是響亮的一巴掌,“我寧愿嫁給人做妾,也不嫁給你!”
益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巴掌,又被羞辱,當(dāng)下臉色大變。
管家推開門催促道:“頭人們都到齊了,再耽擱不得了,老爺要少爺和新娘子快下去!”
益西壓下憤怒,將牛角流蘇頭冠“啪”的一聲蓋到金珠頭上。
金珠頭痛,揮舞著手,又要打人,卻被益西打橫抱了起來:“客人都到了,金珠表妹,我們?cè)撊コ捎H了!”
“不不不!我不和你成親!”金珠死命掙扎踢腿,沒有一絲作用。
情急之下,狠狠一口咬住益西的胸膛。
突然襲來的劇烈疼痛讓益西不由得悶哼一聲,頭上青筋暴起,臉和脖子都疼紅了。
“我艸他奶奶的!”
要不是她帶來的豐厚嫁妝,要不是阿爸很滿意她帶來的豐厚嫁妝,他恨不得立刻將這個(gè)殘暴的女人丟下樓梯,摔死。
婚禮按流程進(jìn)行。
金珠的大吵大鬧在悠長(zhǎng)的牛號(hào)角,和喜悅的嗩吶聲中不值一提。
奴隸們按著金珠拜堂、上香、奉茶。
南迦老爺始終帶著笑容,受新娘子的禮,喝新娘子的茶。
終于到了最激動(dòng)人心的時(shí)候,管家捧著嫁妝單子,念一樣,便有奴隸抬上來一樣。
頭人們夾道歡迎,眼露紅光。
他們真是羨慕富庶的雅拉高原,小姐出嫁給的嫁妝夠他們用好幾輩子了。
聽說雅拉高原又發(fā)現(xiàn)了一座鐵礦和一座寶石山,真是潑天的富貴啊,讓人眼饞得不行。
如果不是頭頂?shù)纳衩?,與佛桑宮的約束,他們真想打下雅拉高原,將所有資源收為己用。
金珠將上下惡狼一般癡迷的眼神收入眼中,摘下牛角流蘇冠子,狠狠砸向聚集所有人目光的嫁妝箱子。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東西,我才不要嫁到這種地方!”金珠聲嘶力竭地大吼:“還不快放了我!”
那嵌滿寶石的牛角流蘇冠子咕嚕嚕地滾,滾到抬箱奴隸腳下。
這是新主子的東西,可不能踩到。
奴隸們小心避讓著,然后摔倒,正好摔在牛角流蘇冠子上。
抬箱奴隸哭出來了,直磕頭求饒。
嫁妝箱子往一側(cè)偏偏倒下,摔開了。
兩旁的頭人齊齊起身張望,齊齊驚呼,又齊齊靜了下來。
嫁妝箱子是空的。
牛號(hào)角和嗩吶驟停。
“你們搶人,你們逼婚!神明會(huì)懲罰你們的!”這一次,金珠的聲音被聽到。
南迦老爺推開吵吵鬧鬧的新娘子,毫無形象地打開一只又一只嫁妝箱子。
無一例外,都是空的。
南迦老爺一拳打在嫁妝箱子上,低頭,沉默無言,胸口劇烈起伏。
金珠親自看過一只又一只空箱子,難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益西沖過來,抓住金珠的手腕,怒道:“你們雅拉府真好意思,說一套做一套,還想要我們五千精兵,做夢(mèng)!”
金珠反應(yīng)過來,萬分鄙夷:“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p> “你們劫了我,藏了我的嫁妝,又做戲把自己摘干凈,你們南迦人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