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認(rèn)錯
這種過分的謙讓,看似無私,實則讓幼小的女主角承受了本不該有的辛酸。
時光流轉(zhuǎn),謝秀芳的性格并未因歲月的洗禮而有所改變。
如今,她因為同情可能面臨責(zé)罰的謝杏花,竟毫不猶豫地將家中珍視的豬肉慷慨借出,全然不顧此舉會給自己帶來皮肉之苦。
姜美君見此情景,心中五味雜陳,既痛惜她的善良,又惱怒她的愚昧。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今日之事,我并非因你擅自做主而生氣,我氣的是你過于愚蠢,總是將自己置于不必要的困境之中?!?p> 謝秀芳聞此言,微微抬起臉龐,那雙眼睛里流露出與衛(wèi)揚如出一轍的困惑與懵懂,仿佛是對姜美君責(zé)備的不解,又像是對自己的行為產(chǎn)生了疑問,但她終究沒有勇氣追問下去。
姜美君的目光轉(zhuǎn)向她那紅腫的臉頰,關(guān)切地問道:“現(xiàn)在,你的臉還疼嗎?”
謝秀芳慌忙搖頭,輕聲道:“不疼?!?p> 然而,姜美君一眼看穿了她的謊言,冷笑著反駁:“都腫成這樣了,還說不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救世觀音,非得替所有人受過不可?”
面對姜美君的質(zhì)問,謝秀芳低聲辯解:“杏花和我自小一起長大,后來又同嫁衛(wèi)家溝,我們是好朋友。”
這番話觸動了姜美君心底的某處,他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反問道:“好朋友?那我問你,你出嫁時,母親家人不是給你一枚銀戒指作為陪嫁嗎?為什么婚后不到三個月,我就再也沒見過你佩戴它,那枚戒指究竟去了哪里?”
姜美君的問題猶如一把利劍,直刺謝秀芳的心靈深處。
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咳,杏…杏花她呀,去年借走的?!?p> 此時,屋內(nèi)的姜美君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冷得如同凝結(jié)的冰霜。
她斜眼瞪向謝秀芳,那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你管這種只知道占便宜的主叫朋友?”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責(zé)備,讓人不寒而栗。
謝秀芳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嚇得一顫,她縮了縮脖子,聲音微弱卻堅決地辯解道:“不是的,她其實也幫過我很多?!?p>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真誠,試圖為她的朋友辯護,卻又顯得底氣不足。
姜美君顯然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她微微挑起眉梢,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哦?舉個例子聽聽?!?p>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釘子,牢牢釘在謝秀芳的心頭。
謝秀芳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比如,比如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今天特地跑來看我?!?p>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這份關(guān)心的感激之情,但又似乎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
姜美君卻不依不饒,繼續(xù)追問道:“帶禮物了嗎?”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嘲諷,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謝秀芳無奈地?fù)u了搖頭,低聲解釋:“沒有,她家境也不好,估計也拿不出什么?!?p>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卻又無法掩飾對謝杏花行為的失望。
姜美君冷笑一聲,步步緊逼:“她家不是養(yǎng)了七八只母雞嗎?連幾個雞蛋都舍不得拿?”
她的聲音如同寒風(fēng)中的冰凌,刺骨且無情。
面對姜美君的質(zhì)問,謝秀芳徹底啞火了。
她緊皺眉頭,努力回想著謝杏花曾經(jīng)的幫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件她真正幫過自己的事情。
她的眼神中滿是困惑與不解,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迷霧之中:怎么會這樣?
姜美君冷冷一笑,犀利地道破真相:“她就是動動嘴皮子,說得多關(guān)心你、多在乎你,你卻傻乎乎全信了,人家要啥給啥,你說你是不是傻透了?”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與嘲諷,仿佛在嘲笑謝秀芳的天真與無知。
謝秀芳聽聞此言,心中雖不愿接受,但卻無法反駁。
她知道姜美君說的是事實,謝杏花的確只是用言語安慰她,從未真正付出過實際行動。
而當(dāng)老二揭穿這一切時,謝杏花更是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顧她的感受。
姜美君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頭:“你再把這種人當(dāng)朋友,早晚被騙得連底褲都不剩?!?p> 這句話如同預(yù)言一般,讓謝秀芳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她知道,她必須重新審視自己與謝杏花之間的關(guān)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回想起白天那一幕,謝秀芳獨自在井邊費力地擰著衣物,豆大的汗珠沿著她瘦削的臉頰滑落,滴入石板上泛起的水花中。
她那雙布滿繭子的手緊握濕漉漉的衣角,用力之大仿佛要將滿腹的委屈與辛酸一同擠出。
而謝杏花,那個平日里口口聲聲關(guān)心她的長姐,此刻卻安穩(wěn)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中輕搖著蒲扇,連手指頭都不曾動彈半分。
那些曾經(jīng)讓謝秀芳心生暖意的話語,此刻在她心頭猶如破碎的鏡片,刺痛著她對親情的期待。她意識到,所謂親人的關(guān)懷與在意,不過是虛偽的空話罷了。
一股酸楚涌上心頭,她痛恨自己的天真,竟會錯信了謝杏花的假象。
“我知道錯了,母親,以后再也不會被她騙了。”
謝秀芳垂下眼簾,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低下頭,像是在向姜美君認(rèn)錯,更是在向自己認(rèn)錯。
姜美君聞此,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疼惜。
她語氣平淡卻蘊含著深深的關(guān)切:“行了,回去歇息吧?!?p> 這寥寥數(shù)語,如同一道暖流,悄然撫慰著謝秀芳受傷的心靈。
謝秀芳如釋重負(fù),卻又帶著幾分恍惚,緩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待她坐定,才驚覺后背已被冷汗浸濕,貼身的粗布衫黏膩不已。
她后知后覺地想:母親竟然沒有動手打她!
甚至連一句嚴(yán)厲的責(zé)罵都沒有!
以往,只要稍有差池,迎接她的便是母親口中尖酸刻薄的“掃把星”、“賤蹄子”等惡言。而如今,母親只是淡淡地說她“蠢”,這在她聽來,甚至算不上是責(zé)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