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見面
徐皓翔慢慢睜開眼睛，粉色涼被，乳白色衣柜甚為陌生，鼻尖的肉香讓他慢慢回過神來。
把涼被敷在臉上，靜靜回味剛才的夢。
夢里，他還在那個悶熱的屋子里寫作業(yè)，后面的外婆拿著蒲扇有一點搭沒一搭給他扇風，樹上的知了不停的鳴叫，不但沒吵醒外婆，反倒讓蒲扇煽動的速度變慢了。
他有多久不曾夢到過外婆了？
涼被上陌生的香氣吸進鼻腔里，徐皓翔不敢再躺在床上了，一咕嚕爬起來，邊伸懶腰，邊去開臥室的門。
走出臥室，見林梅抱著書窩在沙發(fā)里打盹，肉香是廚房那面飄出來的。
拉開冰箱，里面沒有飲料，只有水果菜蔬。關冰箱的門聲，吵醒了沙發(fā)里剛迷糊睡著的林梅。
林梅揉一下干澀的眼睛，趿拉著拖鞋，往廚房走，“咋了？”
“姐，我渴。”
“哦，等著，給你倒水。”
林梅轉身走向茶幾，從壺里倒出涼白開，拿給他。
徐皓翔仰脖幾口便把半杯水喝了下去。
“還要不？”
“不了?！毙祓┫杩纯创巴猓敖?，晚上我們吃什么？”
林梅莞爾，這還真是吃貨一枚，“真把我這當養(yǎng)豬廠了？米飯，燉湯，還有一個炒青菜。”
“我要吃肉。”
“湯里有排骨。”
“好吧。”
徐皓翔大喇喇坐到沙發(fā)上，不再說話。
林梅看著他，他還是沒精神。
“工作累不？”
徐皓翔木然點頭，“進去啥都不懂，都把我當孫子使?！?p> 一個職場新生，起初都得熬，正常。
林梅忍住想揉他頭發(fā)的沖動，把手背在身后，笑呵呵坐下，“畢業(yè)進入新公司都這樣，慢慢熟悉了公司的運作，就好了。”
“哼，都是一群沒人性，不把人當人的魔頭?！?p> 怨氣還挺大！
林梅側頭想想在帝都工作的那些日子，“都是為了一日三餐，職位不同責任不同，各有各的難吧?！?p> “哼！”徐皓翔不想接這話，把腿搭在了茶幾上，伸展開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干的都是我不喜歡的工作，煩人的很?！?p> “成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時機，機遇，選擇，運氣罷了。”
“嘖嘖，就你懂。姐你的衣服真丑?！薄?p> 林梅看他又把矛頭指向自己的衣服，白了他一眼，“你什么審美，懂什么??！”
“我當然懂，我什么都知道?！?p> 林梅被徐皓翔的幼稚逗笑了，“哦，還是百事通嘍?！?p> “明天我要吃魚，澆汁的那種。”徐皓翔當然聽出了話里的揶揄，果斷轉了話題。
“行?！?p> 坐在沙發(fā)上倆人一頓胡扯，徐皓翔說的最多的是他的同學阿周。
喜歡格子襯衫的阿周，喜歡西褲配涼鞋的穿的阿周，還有一點，你永遠不要妄想碰阿周的電腦。
阿周的動電腦那是他的命根子，動他電腦者如辱其妻，他將與你定下生死之戰(zhàn)。
林梅被徐皓翔的話逗的咯咯直笑。，
晚上餐桌上，一鍋排骨燉藕湯，一盤素炒菜芯，徐皓翔只吃排骨，喝湯，偶爾吃口藕，炒菜芯是一口沒動。
這是肉食動物，還是好久沒吃肉了？
飯后，林梅去洗碗，徐皓翔坐在沙發(fā)上翻她的會計實操看。
“姐，你喜歡這玩意？”
林梅擦干凈手上的水，把潤膚膏往手上蹭。
“還行。”
“還行，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你對你現在的工作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一般。”
“這不得了，與還行，一個意思?！?p> “哦?！狈畔铝耸掷锏臅媽嵅伲拔蚁氤楦鶡??！?p> “去陽臺吧，關上門。”
“好。”
有絲絲的煙草味順著門縫飄了進來，淡淡的，并不難聞。
林梅感覺有些熱，拿著一本習冊給自己扇風。
等徐皓翔抽完煙，重新打開陽臺的門，客廳就沒那么悶。
林梅遞給徐皓翔一杯菊花茶，“只放了一塊冰糖，夠嗎。”
“天熱，不喜歡喝熱水，也不喜歡這個味道?！?p> “啥叫喜歡，啥叫不喜歡！天熱，清火明目的，你慢慢喝?！?p> 林梅強把水杯塞給了他。
“姐，明天你要做什么？”
“去新房看看。房子地面在用水泥打底、找平，這就應該快完工了，我過去瞧瞧?！?p> “我陪你吧?！?p> “你懂？”
“不懂?！?p> 說起房子，林梅話匣子被打開了。
房子的設計都是自己來做的，四處查資料，跑建材市場，咨詢裝修師傅，這個設計那可真花了她的大功夫。
于睛與楊帆甜甜蜜蜜，沒功夫理她，設計房子的種種經歷，讓她想找個傾訴對象都沒有，這不，正好來了徐皓翔。
林梅滔滔不絕說自己設計房子遇到的各種問題，一個問的仔細，一個答的詳盡。直到快十點了，林梅還亢奮的沒說夠，可太晚了。
林梅余味未盡，徐皓翔走的戀戀不舍。
晚風吹拂著額前垂發(fā)，徐皓翔覺著神清氣爽，渾身舒泰。
賓館的前臺吳姐，看著進來的徐皓翔，嘖嘖兩聲，“你姐是孕婦，你怎么打擾她到現在?！?p> 徐皓翔得意的笑，“好久不見，多說了會話?！?p> 吳姐又嘖嘖兩聲，整個身體趴在前臺的桌子上，向徐皓翔神秘的揮手，徐皓翔把耳朵湊了過去.
“你姐夫怎么不露面，小區(qū)的人也沒見過，他們是不是……”，說著吳姐用食指比劃著分開。
徐皓翔使勁搖頭，湊近吳姐耳朵，“不能說，不能說。”
吳姐失望，徐皓翔笑嘻嘻的上了樓。
徐皓翔第二天刮了胡子，人立刻變成一枚年輕貌的美少年。
吃過早飯林梅與徐皓翔去了新房，李師傅正帶著兩個小工給地面做最后的找平。
林梅讓李師傅忙自己的事，表示自己只是隨便看看。
房子三居室，徐皓翔看了一圈非常不滿意，說書房與次臥室的電源插頭太少，林梅想想，伸出指頭算，電腦，臺燈，差不多，不少了！
“孩子大了用電多啊，這幾個插頭哪夠。打游戲，就要做到隨時可以充電才好。”
林梅不屑，“孩子要好好學習，不能打游戲?！?p> “勞逸結合才科學！”
徐皓翔叫來李師傅，用粉筆在兩個臥室的墻上又畫了幾個框，說這是電源盒子的位置，讓他們重新布線，加上。
李師傅看向林梅，讓她給表個態(tài)，徐皓翔直接攔在倆人中間，強硬的說，“我是她弟，我說了一樣算。”
這還真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想想，不過多加幾個電源盒子，林梅便道，“李師傅隨他吧?！?p> 李師傅這才踏實，徐皓翔很滿意。
給房子裝修一方是楊帆與于晴的熟人，林梅自然放心。沒在新房呆多久，兩人就走了。
去菜市場買了魚回家，林梅在水池清理魚，徐皓翔則在邊一直游說林梅，給她講現在什么樣的家具最酷。
隱隱的魚腥味，讓林梅覺著胃里不舒服，直到起鍋炸魚時，魚腥味鋪天蓋地的迎面撲來，林梅再也忍受不住，火都未關，直奔向了衛(wèi)生間。
徐皓翔自動消了音，征愣在那里，看看灶上還在油里炸的魚，再看看衛(wèi)生間干嘔的林梅，一時不知道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最終徐皓翔關了灶上的火，去衛(wèi)生間找林梅。
林梅已經把胃里東西都吐沒了，正在吐黃疸水。
徐皓翔扶著林梅的肩，不知所措，一聲聲喊著姐。
終于吐不動了，林梅身上也沒了力氣，軟綿綿的靠在了徐皓翔的懷里。
異性姐弟姿勢曖昧，可這個時候，誰都沒有一絲旖旎心思。
徐皓翔蒼白著臉，扶著蒼白著臉的林梅進了臥室，林梅感覺身上輕飄飄的，全靠徐皓翔的力量才躺在了床上。
出了一身虛汗后，林梅才有了睜開眼睛的力氣。
徐皓翔蹲在林梅床前一直盯著她看，見林梅終于睜開了眼，神色稍緩。
“姐——”，滿是委屈。
“沒事，只是那一陣子突然特別惡心，才這樣，沒事了。”林梅虛弱著說道。
“是因為聞到了魚腥味嗎？”
提到魚腥味，林梅似乎又聞到那味道，歪頭向地上吐去，可肚子里哪還有東西讓她吐。
徐皓翔把林梅攬在懷里讓她吐，希望這樣她能舒服些，一邊又為她撫背。
待緩過這股想吐的勁，林梅額間出了一層冷汗，徐皓翔把林梅的頭輕輕放在枕上。
林梅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說，“我想睡會兒。”
徐皓翔攝手攝腳的出了臥室，輕輕了關好了門。
想想林梅虛弱的樣兒，徐皓翔一陣懊悔。
趕緊去廚房處理里面的魚，這條魚是再也不能留在這里了。
收拾好廚房，主臥里還是沒一點動靜。
徐皓翔想想，摸出了自己的手機，他想上網查查孕婦的這種反應，他能為林梅做什么。
有涼風從窗戶外吹進屋來，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快5點了。徐皓翔坐不住了，推開臥室的門，輕輕的叫了聲“姐？”
林梅從朦朧中回過神來。
“有白米粥，能不能喝點?！?p> 林梅點頭，徐皓翔歡快的出去盛粥，林梅支著身上坐了起來。
除了胃里不些不舒服，其他倒好。
喝了半碗粥，林梅覺著好多了，笑問徐皓翔，“嚇著了嗎？”
徐皓翔搖頭又點頭。
“懷孕的人都會這樣嗎？”
“不一定吧，有的反應大，有的反應小?！?p> “你懷孕多久了?”
“十四周了吧?！?p> “那不是過了三個月了，怎么還會吐。”
林梅想想，“不知道，可能她不喜歡吃魚吧，用這種方式告訴提醒我呢?！闭f著忍不住自己咯咯笑起來。
“你就編吧！她才多大?！?p> 林梅伸出自己的手握成拳頭，這么大吧。
徐皓翔半信半疑的盯著林梅手看，又觀察著林梅的臉看，想從中看出林梅耍人的破綻。
這反而讓林梅發(fā)出一陣虛弱且囂張的笑聲。
徐皓翔切了一聲。
“你吃東西了嗎？”
“哦，忘了。”
“你熬的粥不錯，自己吃些。”
徐皓翔搖頭不想吃。
“當媽媽這么辛苦?。 ?p> “對啊，書對母愛的歌頌，可不是空穴來風！”
徐皓翔不屑，“就因為母親偉大，生養(yǎng)了她，母親就有了功勞，就可以擺布自己的孩子了嗎？”
“你這話從何說起，你的青春期還沒有過嗎，這么大的戾氣?！?p> “姐，你媽對你好嗎？”
林梅認真想想自己的母親，“應該好吧?！?p> “為什么是應該？”
“她身體不好，自顧不暇。那時我自己也小，也盡量不麻煩她，好多事不記得了?！?p> “現在她呢?！?p> “我初中時她就走了?！?p> 徐皓翔窺看林梅的神色，事情發(fā)生的太久遠了，林梅的情緒不會因提起這事而受影響了。
“你爸爸呢？”
“與新媽媽有了小弟弟，他們應該很幸福吧。”
“哦！你孩子的爸爸呢？”
林梅回過神來，用手揉揉徐皓翔的頭發(fā)，“小孩子家家，亂打聽什么?！?p> 徐皓翔切了一聲。
林梅讓徐皓翔幫她把手機拿來，果真手機的QQ都是于晴的留言。
發(fā)過來的圖片是男女雙方家庭的合照，于晴的笑容燦爛，滿眼幸福，于爸于于媽笑的含蓄而滿意。
徐皓翔問這是誰啊，林梅給她介紹圖片里，她能認出人的姓名。
徐皓翔搖頭表示不認識。
他若認識于晴，那這個世界就太神奇了。
林梅給于晴在QQ上送了祝福，于晴那面沒有反應，這是與未婚夫甜蜜呢吧。
林梅便給徐皓翔講于晴的愛情故事，徐皓翔坐在床尾，直呼這個姑娘好傻。
林梅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知不覺天晚了，徐皓翔在林梅的再三要求下還是喝了白粥才回賓館。
第二天起床，林梅覺著自己又元氣滿滿了，買菜回來的徐皓翔則不敢讓林梅再進廚房了。
于是一個站在廚房門口教，一個在里面實踐。中午的菜，肉糊了，菜咸了，兩人嘻嘻哈哈也只吃個半飽。
徐皓翔不放棄，晚飯還要掌勺，兩人的晚飯終是比中午時吃的飽些。
徐皓翔非常有成就感。
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兩人吃過午飯，便打車一起去了火車站。
徐皓翔回工作單位，林梅則去老家翰城，去那里辦理遷戶口的相關手續(xù)。
徐皓翔建議林梅在翰城住一晚上，林梅則覺著時間夠用。
于時兩人在火車站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