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唐玉良琢磨出一種新型長槍。
長槍是士兵的主要攻擊武器。各地的長槍都大同小異，就是在一根長桿子的頂端裝上一個鐵制的槍頭，槍頭的底部纏上一些紅纓，主要是防止血順著槍桿流下來，會使抓槍桿的手打滑。
今天，她約上唐翰，一起來看訂做的樣品。
唐玉良和唐翰騎馬來到鐵匠鋪門前。
鐵匠一見，忙上前打招呼。
鐵匠作揖道：“唐夫人，傔從官大人，請進去喝口茶吧?！?p> 那鐵匠魁梧異常，像一座小山。身上僅僅穿著一件背心，上面有無數(shù)被火花燒出的破洞，露出如巖石一般堅硬而臌脹的肌肉。
唐玉良想，這位要是當兵，必定是一員猛將啊。不過，眼下還是打造長槍要緊，就讓他繼續(xù)打鐵吧。
唐玉良和唐翰下了馬，小伙計接過馬韁。
唐玉良說：“茶就不喝了，我要的東西做好了嗎？”
鐵匠回答：“做好了兩件樣品，請二位查驗。”
鐵匠從架子上取出兩桿長槍遞給他們。
唐玉良仔細檢查長槍，槍桿是結(jié)實而輕巧的的白色木桿，鐵質(zhì)槍頭。槍頭與紅纓之間還有一個鐵質(zhì)的彎鉤，彎鉤有尖端，內(nèi)側(cè)開刃，這就成了一支鉤鐮槍。而最特別的，是長槍的末端還掛著一個鐵圈。
鐵匠說：“您看，完全按照您畫的圖做的。”
唐玉良將一桿槍的彎鉤套進另一桿槍的圓圈，讓唐翰抓住一桿槍，告訴他：“使勁抓住，別松手?！?p> 唐玉良一使勁，將手中的長槍往上一抬，唐翰隨著長槍被高高地提到了空中。
她又上下掂了幾下，唐翰害怕得直叫喚：“別抖，我抓不住了！”
唐玉良放下長槍，贊許地說：“不錯，很結(jié)實。”
唐翰：“是啊，不結(jié)實我就摔死了。”
唐玉良笑了笑：“就按這個做，一個月內(nèi)能做出五千支嗎？”
鐵匠：“一個月啊，那我得再找些人手?！?p> 唐玉良：“找吧，你把全縣的鐵匠都召集來做也行，行政官府會給你銀子的?！?p> 鐵匠：“好，一個月，我一定做出來?！?p> 殷龍一行人來到了牛斛家門前。
殷龍下了馬，對站在門口迎候的牛進道：“在下殷龍前來拜訪牛老爺，請通報一聲?！?p> 牛進答應(yīng)道：“好的，請稍候。老爺這會兒正在堂屋等著呢。他知道您要來拜訪。來拜訪的人多，就表明主人的人緣好，為人……”
殷龍打斷他的話：“請快去通報吧?！?p> 牛進急忙進門通報去了。
很快，牛斛和夫人一起出來迎接。
牛斛拱手道：“殷大人，歡迎啊。”
殷龍拱手回答：“牛老哥哥，小弟又來叨擾了?！?p> 牛斛：“殷賢弟一切都好吧？”
殷龍：“都好，老哥也都好吧？”
牛斛：“都好都好?？煺埖郊依镒??！?p> 大家進入堂屋就坐。
幾名潘州士兵抬著幾箱禮物進來放下，將箱蓋打開，箱子里裝滿了絲綢、瓷器等物品，還有一整箱銀子。
牛斛看著這些箱子，疑惑地問殷龍：“賢弟，送這么大的禮是為什么？”
殷龍說：“老哥哥，兄弟今天是來提親的。為令郎牛云和小女殷明珠提親。不知老哥哥能否答應(yīng)？”
牛斛：“這當然是好事。不知令愛能看得上犬子嗎？”
殷明珠故作羞澀，微微點點頭。
牛斛問牛進：“牛進，老二在家嗎？”
牛進：“在家，他也沒什么事做，不做事就不會出去，總是呆在家里。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做點事，要是想做事……”
牛斛：“快叫他過來。”
牛進：“是，我這就去叫?！?p> 牛進轉(zhuǎn)身出去。
牛斛對殷龍說：“老弟啊，我家老二，也沒什么大的本事，話也不多說，就喜歡唱唱川劇什么的。你們怎么就看上他了？”
殷龍：“我家姑娘和你家老二小時候就玩得來，到現(xiàn)在，兩人還時常通通書信。既然這樣，讓他們成親，總比和生人過日子要好吧?！?p> 牛斛和夫人點點頭表示贊許：“是這樣的?！?p> 牛云走進來。
牛云生就一副惹人憐愛的面孔，白凈柔和。性格更是溫和得像一只小白兔，與霸氣的父親和堅毅的哥哥形成強烈對比。
牛云向殷龍和殷明珠作揖打招呼：“拜見殷大叔，明珠小姐?！?p> 殷龍作揖回禮，殷明珠起身屈膝還禮。
牛斛：“云兒，你殷大叔為你和明珠小姐提親來了。父親問你，你愿意與明珠小姐成親嗎？”
牛云有些慌張，結(jié)舌地回答：“事情……太突然，我沒想過。要是父母認可，我……沒什么話說?！?p> 殷龍：“賢侄無須顧慮。等你們成了親，我請你做行政吏，你可以盡情發(fā)揮才能。”
牛斛轉(zhuǎn)頭與夫人輕聲商議了一下。
牛斛：“多謝兄弟當面提親。我和賤內(nèi)以為這樁婚事很般配。那就這么定下來吧。待選個好日子就讓他們成親?！?p> 殷龍高興地說：“好，就這么定了！”
訓(xùn)練日復(fù)一日地進行。不打仗的時候，士兵們的任務(wù)就是訓(xùn)練，沒別的。
整個操場熱鬧非常。士兵們被分成幾個塊，在教頭們率領(lǐng)下進行各類訓(xùn)練。
唐屏帶著一隊人馬在訓(xùn)練騎射。騎兵們逐一騎馬經(jīng)過標靶，將一個人形標靶射得千瘡百孔。
悟遠帶著一隊士兵在練槍法。
唐民帶著一隊士兵在練力量。士兵們手中石鎖上下翻飛，渾身大汗淋漓，腳下土地已被汗水浸濕了一片。
司空曉帶著一隊士兵在演練“鴛鴦陣法”。十二人為一組，最前面有兩名士兵，一人雙手持一人多高的長盾，另一人手持小巧的滕盾和短刃；第二排的兩名士兵體壯力大，手持四、五米長的竹子（狼筅），竹梢被削成尖刺，保留著枝葉。他們上下左右揮動竹竿。第三排是手持長槍的四名士兵，或向前，或向左右刺殺；第四排是兩名弓箭手；最后一排的兩名士兵手持長刀，不斷地穿插跑動保護陣型。
唐玉良和潘龍并排站在高臺上，向下注視著整個操場。
潘龍道：“這陣勢堪比皇家軍隊啊?！?p> 唐玉良很是得意地說：“石城縣有了這樣的軍隊，什么賊寇還敢來侵犯？”
潘龍：“能建立這樣一支軍隊，大家都要感謝行政官和夫人啊?！?p> 唐玉良一擺手，頗有大將風(fēng)度：“哎，功勞是大家的?！?p> 潘龍：“看那些長槍，白色的槍桿非常惹眼啊。”
唐玉良：“惹眼才好呢，自然產(chǎn)生出一股威懾力?！?p> 潘龍：“好，那我們的兵就可以叫做白桿兵了。”
沒想到，這白桿兵的稱號將來會聞名天下。
潘龍又說：“總教頭，您給大家訓(xùn)個話，鼓鼓氣吧?！?p> 唐玉良：“好的。”
唐玉良吩咐傳令兵：“全體集合。”
傳令兵吹響牛角號，五千余名士兵們迅速列隊肅立在高臺下。
唐玉良雙手叉腰，兩腳微微分開，背上的斗篷隨風(fēng)搖擺，那氣勢，用一句威風(fēng)凜凜都難以表現(xiàn)出來。
她開始訓(xùn)話，那聲音好像受過專業(yè)的聲樂訓(xùn)練一般，氣出丹田，圓潤動聽，而且可以傳得很遠。
“石城縣的子弟兵們，你們辛苦了！我感謝你們，石城的百姓感謝你們。我們?yōu)槭裁匆④婈?？八個字，保家衛(wèi)國，除暴安良！如果有人侵犯石城、危害你們的父老妻兒，你們必須給予頑強抵抗，不讓侵犯者踏進石城一步！如果國家有難，你們要奮勇爭先，為國盡忠！要學(xué)會明辨是非，揚善抑惡。要懲罰作惡者，保護善良者。只要你們做到了，就是英雄！永遠受人愛戴，永遠得到尊重。八個字，記住沒有？”
士兵們齊聲回答：“保家衛(wèi)國，除暴安良！”
唐玉良吩咐傳令兵：“繼續(xù)訓(xùn)練?！?p> 傳令兵擂鼓。
士兵們繼續(xù)訓(xùn)練。
從牛斛家出來，殷龍帶著殷明珠又來到了龍虎寨。
潘虎和潘娥帶著殷明珠到外面玩去了。
潘萍和殷龍坐在堂屋里。潘升在一旁伺候著。
殷龍說：“你上次送我的那個寶貝，被人搶走了，真可惜啊?！?p> 潘萍無奈地搖搖頭說：“算了，那東西也許是個寶貝，也許是個禍害?！?p> 殷龍壞壞地一笑說：“那么，你是不是應(yīng)該重新送我點別的？”
潘萍用一種撒嬌的語氣問：“什么別的？你想要什么？”
殷龍：“我不知道你藏著什么寶貝啊?！?p> 潘萍一笑：“你想到我屋里找找嗎？走吧?！?p> 潘萍起身挽著殷龍的胳膊，兩人走進內(nèi)屋。
潘升搖搖頭，收拾起茶碗出去了。
大炮已經(jīng)運來幾天了，現(xiàn)在要試試其威力。
馬克正在調(diào)試大炮。唐玉良率眾將官站在旁邊看著。
只有馬克一個人在忙活，別人幫不了忙，馬克那金黃色的毛孔里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終于調(diào)試完畢，馬克對大家說：“可以用了。”
這洋人還會說漢話，雖然怪腔怪調(diào)的。
唐玉良說：“打一炮試試。”
司空曉指著遠處的一顆樹說：“就打那棵樹吧。”
那棵樹在兵營外約三十丈遠，孤零零地立在田間。
馬克說：“可以打得更遠，看那個山坡上，我在那里搭了一個紅色的木架子，我們就試試打那個架子，好嗎？”
眾人仔細看，看見了山坡上確實有一個紅色的點。
馬克從懷里掏出一個單筒望遠鏡，拉長了遞給唐玉良：“用這個看?！?p> 唐玉良接過來，很好奇：“這是什么？”
馬克：“這是望遠鏡，可以看清楚遠處的東西?！?p> 唐玉良舉起望遠鏡，里面一片模糊。
唐玉良說：“什么也看不清啊?！?p> 馬克教她慢慢地調(diào)整焦距，真的清晰地看到了那個木架子。
唐玉良把望遠鏡遞給司空曉：“軍師，這是個好東西啊，你看看?！?p> 司空曉接過去，舉起來看?？吹搅四莻€木架子，又往四處看，看到田邊一條老牛正在撒尿。
司空曉又交給唐屏他們看。
唐玉良對馬克說：“你這望遠鏡還有嗎？我想買幾個?！?p> 馬克：“有，要多少有多少。”
唐玉良：“好，試炮吧，就打那個木架子。”
馬克邊操作邊向大家講解著：“先把火藥倒進炮口，再用這個把火藥壓緊，把彈丸放進去。打炮的時候聲音很大，害怕的就捂住耳朵?！?p> 唐玉良拿過望遠鏡盯著木架子：“開炮吧?！?p> 馬克用火鐮將引信點燃，引信冒起火花，很快燃到底端，一聲巨響，彈丸射出。
唐玉良從望遠鏡里看到，彈丸準確地砸在木架子上。木架子被砸得四分五裂。
唐玉良放下望遠鏡：“打到了，真打到了?！?p> 眾人紛紛稱贊。
馬克抱起一顆染成黃色的彈丸說：“這種彈丸更厲害，在落下去的時候會爆炸?！?p> 馬克重新裝火藥，把黃色彈丸放進去。
唐翰說：“這一炮就打剛才軍師指的那棵樹吧?！?p> 馬克調(diào)整了一下炮管的方向和角度，然后點燃了引信。
彈丸射出，正中那棵樹。彈丸瞬間爆炸，一陣火光，樹葉被點燃。
眾人發(fā)出驚嘆。
司空曉吩咐幾個士兵：“快抬水過去把火滅了?！?p> 唐玉良心想，以后的戰(zhàn)爭，是大炮決勝啊。
牛乘端坐在桌案前處理文件。牛進在旁邊伺候著。
一名衙役進來報：“報，曹公公到?！?p> 牛乘：“請他進來吧?！?p> 太監(jiān)曹淳走進來。他步態(tài)從容，神情輕松。
牛乘忙起身拱手迎接：“曹公公來了，快請坐?！?p> 曹淳很隨意地拱了一下手，笑道：“行政官大人，我又來叨擾了，你可別嫌我煩哦?！?p> 牛乘賠笑道：“曹公公駕到，下官高興著呢。您請坐?！?p> 曹淳坐下，牛進給他端來茶碗。
牛乘也坐下來，問候道：“您一切都還好嗎？”
曹淳：“還好。住在這里都許多年了，習(xí)慣了。這次回京城述職，反倒不太習(xí)慣京城的飲食起居了?！?p> 牛乘：“您長途奔波，勞累了。過后我給您送些補品補補身子吧?！?p> 曹淳：“那就多謝了！”
牛乘：“不用謝，應(yīng)該的?！?p> 曹淳：“就快到繳礦稅的日子了，你準備得怎么樣了？”
牛乘：“沒問題，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曹淳：“沒問題嗎？可這次要作點調(diào)整了?！?p> 牛乘聽了有些緊張：“要怎么調(diào)整？”
曹淳：“是這樣的。如今朝廷要幫助大麗國抵抗東極國的侵犯，國庫的錢有些緊張啊。所以，皇帝準備拿出一些宮里的錢充抵軍費。這就需要大家都出點力了。從這次開始，礦稅要往上提一點了?！?p> 牛乘問：“提多少？”
曹淳：“兩成?！?p> 牛乘皺起了眉頭：“這一下子要提兩成，太難了。礦上已經(jīng)是晝夜不停地在挖礦了。再增加兩成礦稅，那太難了?！?p> 曹淳：“別給我訴苦了，沒用。我只管遵皇帝的旨意把礦稅收齊了?！?p> 牛乘不語。
曹淳：“我今天來，就是說這事。現(xiàn)在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曹淳說著站起身要走。
牛乘起身道：“曹公公，您能不能跟皇帝再說說，我們確實難啊，只提高一成行不行？”
曹淳停住腳步道：“知道你們難，大家都難啊?；实郯炎约旱腻X都拿出來打仗了，皇宮那么多人都得少吃幾頓飯，少穿幾件衣服。我也難啊，想在老家蓋點養(yǎng)老的房子，可這手頭緊啊，一直沒能動工。”
牛乘領(lǐng)會了曹淳的意思，輕聲對曹淳說：“曹公公，您幫幫忙，您老家的房子，我們幫您蓋上?！?p> 曹淳故作為難地說：“從你父親開始，咱們相處多年，也算是交情匪淺了，我試試看吧。告辭?！?p> 牛乘拱手送客：“曹公公走好?！?p> 曹淳走了。
牛進對牛乘說：“少爺，這礦稅一加再加，越來越難以承受了。有礦本來是好事，好事就應(yīng)該有好結(jié)果，成了負擔(dān)就不是好事了，好事會變成壞事，壞事就不能變成好事……”
牛乘：“父親就是在這礦稅上栽了跟頭。唉，只能再增加人手，多開幾個礦洞了?！?p> 靜謐空曠的皇宮使人感到異常壓抑。
大成皇帝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蒲團上畫著太極圖。他閉著眼，嘴里念念有詞。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劉嘉站在旁邊伺候。
皇帝敲了一下身邊的小磬，睜開眼睛。
劉嘉忙拿起盆里的毛巾，擰了擰水，遞給皇帝。
皇帝擦擦臉站起身，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p> 劉嘉答應(yīng)一聲“是”，走到門口，朝外面招招手。
內(nèi)閣大臣張琛、大將軍馬貴、監(jiān)察史王鎬和兵部侍郎顏節(jié)走進來，一起跪下：“拜見皇帝陛下?！?p> 皇帝：“起來說話?！?p> 幾個人站起身來。
皇帝坐的時間長了，趕到身體僵硬，便揉著腰，在幾個人面前來回踱著步。
皇帝緩緩地說道：“馬貴、王鎬，還有顏節(jié)?！?p> 三個人應(yīng)道：“臣在?！?p> 皇帝：“內(nèi)閣舉薦你們?nèi)私y(tǒng)兵去大麗國，朕準了。那東極國乃彈丸小國，上次去征討，居然沒能完勝。不說了，再說可真是辱沒了大成帝國的臉面啊。此番再戰(zhàn)，若是還有一個東極國士兵留在大麗的國土上，你們就不準回來?！?p> 馬貴回答：“臣明白。臣等必將取得完勝，使東極國軍隊徹底退出大麗國?！?p> 皇帝：“何時可以發(fā)兵？”
馬貴：“戰(zhàn)略謀劃很快可以完成。只等兵源集結(jié)到位，糧草籌備充足即可?！?p> 王鎬：“糧草在一個月內(nèi)可以籌備就緒?！?p> 顏節(jié)：“就是兵源集結(jié)需要些時日。因為要從遼東騎兵，東海兵，蜀兵和粵桂調(diào)兵，各地路途長短不一，備戰(zhàn)的程度也不一樣。大約需要兩個月，能夠全部進軍至大麗國內(nèi)?！?p> 皇帝冷笑道：“兩個月？兩個月，東極兵都打到我大成帝國了！”
張琛：“能否這樣。東極兵現(xiàn)在聚集在大麗國的東南海濱地區(qū)。我們派就近的遼東兵和東海兵先進入大麗國，在其都城華城一線布防，阻擋敵軍的進犯。這樣，先去的兩萬人，加上大麗國的八萬人，只固守不出擊，應(yīng)該能夠擋住敵軍。等到后續(xù)的十幾萬大軍到達，便可一舉擊潰敵軍?！?p> 馬貴等人紛紛點頭贊許。
皇帝：“張琛的提議，你們都認為可行嗎？”
馬貴等答應(yīng)：“臣認為可行?！?p> 皇帝：“那就這么辦。馬貴為總兵官，統(tǒng)領(lǐng)全軍，王鎬和顏節(jié)為副總兵官。馬貴統(tǒng)率前軍到華城一線布防。王鎬督促糧草跟上去。顏節(jié)在一個月內(nèi)集合后軍進入大麗國，隨即展開總攻?！?p> 馬貴等人：“臣領(lǐng)旨。”
十幾輛堆滿了長槍的馬車停在街上。唐翰逐一檢查完車輛，吩咐一名士官：“你們把槍運回兵營。”
士兵們押著馬車離開。
唐翰牽著馬慢慢走在街上，見一家小飯館，便栓了馬，走進去。
館子不大，僅有六張飯桌。有老兩口在做著雜事，兒子和兒媳在后廚忙活，年輕的女兒杜翠翠在招呼客人。
杜翠翠長得挺秀氣，身材嬌小。臉上總是洋溢著無邪的笑容。
正是吃飯時間，客人不少，只有角落處有一張小桌子空著。
唐翰走進來，杜翠翠招呼他在角落處桌子旁坐下。
唐翰點了飯菜等著。
有一桌客人是四個中年男子，看樣子是酒喝多了些。
杜翠翠端來飯菜，唐翰開始吃飯。
那桌喝酒的客人越來越聒噪，其中一個醉漢大聲朝杜翠翠喊：“妹子，過來！”
杜翠翠走過去問：“客人，還要加點什么嗎？”
醉漢：“不不不，就我們這四個老男人喝酒，沒意思。你……坐下，陪我們……喝幾杯?！?p> 杜翠翠：“不行，我要做事的。”
醉漢：“那就……唱一段戲給我們聽聽?！?p> 杜翠翠：“我不會唱?！?p> 醉漢：“那……你會干什么？”
另一個醉漢跟著起哄：“會……跳舞嗎？跳一個?！?p> 唐翰停住筷子，盯著那桌醉漢。
杜翠翠：“對不起，我要去做事了，幾位慢慢喝。”
杜翠翠轉(zhuǎn)身要離開，卻被一個醉漢從后面一把抱住。
杜翠翠急了，一口咬到醉漢手背上。
醉漢放開杜翠翠，抱著手怪叫：“你敢咬我！哎喲……”
只見醉漢手上幾乎掉了一塊肉，直流血。
唐翰看了不禁有些驚訝。
老兩口和兒子兒媳急忙跑過去。
老太太和兒媳護住杜翠翠，老父親和兒子向醉漢們不停地道歉。醉漢們不依不饒，摔碗砸桌子，嚷嚷著要打杜翠翠。
老大爺拿了一塊布想要給醉漢包扎傷口，卻被醉漢一撩手掀翻在地上。
兒子見醉漢們要去打杜翠翠，便張開手阻攔。醉漢們一起對兒子拳打腳踢，兒子被打趴下。
杜翠翠推開母親和嫂子，一下子跳到最壯的醉漢背上，一手勒住醉漢的脖子，一手握拳朝醉漢臉上連續(xù)擊打。醉漢猛然把杜翠翠摔下來，杜翠翠被摔倒在地上。
四個醉漢一起朝地上的杜翠翠撲過去。
唐翰突然擋在了杜翠翠身前，手里握著一把劍指向醉漢們。
唐翰大聲喝道：“誰再敢動！”
四個醉漢見唐翰一身戎裝，手里的劍锃亮發(fā)光，都被鎮(zhèn)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另一桌的客人喝彩道：“將軍威武！“
被咬傷的醉漢故作委屈地說：“將軍，您看看，是這小惡女把我咬傷了，我們才……”
唐翰：“閉嘴，我都看見了，是你先欺負這女子。要和我一起到行政官府對質(zhì)嗎？”
醉漢們低頭不語。
唐翰收起劍，緩緩地說道：“幾條漢子欺負一個女子，不覺得羞恥嗎？要是我不攔著，你們還想把她怎么樣？像一群惡狼把一只小羊撕碎了嗎？那還算是人嗎？”
醉漢服軟了：“將軍教訓(xùn)得好。是我們酒喝多了發(fā)瘋，對不住姑娘了。給你賠禮?！?p> 唐翰：“這才像人話。你們把飯錢付給店家，這打碎的杯碗也要賠人家。我暫且饒你們一次。”
醉漢們答應(yīng)著，各自掏出錢湊在一起交給店家老人。然后趕緊離開小館子。
老太太和兒媳忙收拾桌子，兒子對唐翰拱手道：“多謝將軍搭救！”
唐翰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這姑娘是你的妹妹？”
兒子：“是的，她叫杜翠翠。雖然是個女孩，可性情卻像個男孩，受不得委屈?！?p> 唐翰：“這倒是適合去當兵啊?！?p> 杜翠翠：“真的嗎？你們兵營里有女兵嗎？”
唐翰：“我們總教頭就是女人啊?！?p> 杜翠翠興奮地答應(yīng)道：“我愿意去當兵?！?p> 唐翰問老大爺：“大爺，您舍得讓閨女去當兵吃苦嗎？”
老大爺：“我家閨女倒是不怕吃苦。她要是愿意去當兵，我不反對。兵營里有您這樣的好官，我很放心?！?p> 唐翰笑道：“我們兵營里都是好官，愛兵如子啊?！?p> 杜翠翠：“我什么時候能去？”
唐翰：“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去。”
杜翠翠：“好，我跟您走?！?p> 唐翰：“那就走吧。告辭了，各位?！?p> 唐玉良帶著杜翠翠走出小館子。
兒子對老大爺輕聲說：“他忘記付飯錢了?！?p> 老大爺輕輕捅了兒子一下：“付什么錢？那是恩人，還沒讓你報恩呢?！?p> 唐翰和杜翠翠同騎一匹馬進入兵營大門，來到大帳前下馬。一名士兵接過馬韁。
唐翰問：“一切都好吧？”
士兵答：“是，一切都好?！?p> 唐翰帶著杜翠翠向操場走去。
唐玉良站在高臺觀察著下面訓(xùn)練的士兵。
唐翰和杜翠翠來到高臺上。
杜翠翠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下面的練兵場面。
唐翰問杜翠翠：“怎么樣？厲害吧？”
杜翠翠興奮地回答：“太厲害了！這兵我當定了?！?p> 唐翰：“玉良，我給你帶來一個新兵?！?p> 又對杜翠翠說：“這是總教頭唐夫人?！?p> 杜翠翠對著唐玉良屈膝行禮：“拜見唐夫人。”
唐玉良低頭看著杜翠翠，微微皺眉道：“可是，你這小丫頭真能打仗嗎？”
說著，唐玉良上前抓住杜翠翠的胳膊一捏，杜翠翠疼得直叫喚。
唐玉良放開手：“你瞧，軟得像棵小白菜。”
杜翠翠：“您別小看我。我從來不怕壞人，遇到壞人我會跟他們拼命。”
唐翰說：“我看見她和大男人打架了，真的很厲害。打不過也要打，勇氣可嘉。”
唐玉良笑了：“好吧，就留下試試。如果你吃得了苦，能扛得住訓(xùn)練，以后可以再多招些女兵。”
杜翠翠：“我能行?！?p> 唐玉良問：“你叫什么名字？”
杜翠翠：“報告總教頭，我叫杜翠翠?！?p> 唐玉良：“杜翠翠，要干就要干好，別讓男人看不起?！?p> 杜翠翠：“是?！?p> 潘州行政官殷龍手里拿著一件公函，愁眉不展。
下面坐著兩排幕僚，其中有殷棟和牛云。
殷龍道：“什么大麗國，跟咱們邊都挨不上。老子辛辛苦苦訓(xùn)練出來的士兵，怎么能帶去那里送死？”
殷棟：“可這是朝廷的軍令，咱們能不遵令嗎？”
一陣沉默。
牛云：“岳父大人，您就說自己病了，不能帶兵出征，請朝廷派別的軍隊去?！?p> 殷龍：“對，就這么跟朝廷說?！?p> 一名軍官道：“這樣他們會要求少爺帶兵出征，那怎么辦？”
殷龍：“就說少爺也病了?！?p> 殷棟：“好，妹夫，你就這樣寫一份公函給朝廷送去?！?p> 殷龍揮揮手：“去辦吧?！?p> 眾人起身離開。
殷龍起身，脫掉斗篷，在廳里練起了拳。
牛云走進行政官府后室，見殷明珠百無聊賴地坐在書桌前，雙腳搭在桌上搖晃著。
“明珠，你不出去玩，來書房干什么？”牛云問她。
“外面沒什么好玩的，就來找你玩唄。你怎么了，滿臉憂愁的。”殷明珠說。
“朝廷下令要潘州兵去救大麗國。岳父不肯去?！?p> “不肯去就不去唄，你愁什么？”
“沒那么簡單，不遵令恐怕會被朝廷問罪啊?！?p> “父親有幾萬大軍，誰敢問他的罪？放心吧，沒事?！?p> 牛云搖搖頭：“你讓一下，岳父叫我給朝廷上書。”
殷明珠放下腳，拍拍自己的大腿：“來，坐這里寫?！?p> 牛云無奈地笑笑，坐到殷明珠的大腿上，攤開紙拿起筆。
石城行政官府內(nèi)廳，牛乘表情嚴肅地坐在中間。潘萍坐在下首，牛進站在旁邊。
牛乘對潘萍說：“潘夫人，朝廷的軍令不能違背，看來我只能率兵去大麗國了。我走之后，這行政官府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p> 潘萍：“行政官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只盼您早日凱旋?！?p> 門外有衙役大聲通報：“唐夫人到?！?p> 唐玉良走進來。
潘萍起身躬身問候：“唐夫人好?！?p> 唐玉良回禮：“潘夫人好?！?p> 唐玉良問牛乘：“夫君，急匆匆地把我叫來，出什么事了？”
牛乘：“玉良，坐下說?！?p> 唐玉良坐下。
牛乘：“朝廷下令，要我們出兵大麗國?！?p> 唐玉良：“要和大麗國交戰(zhàn)？”
牛乘：“不是。大麗國是帝國的屬國，東極國正在進犯大麗國?，F(xiàn)在的情形很緊急。朝廷調(diào)集各地的軍隊去救援。其中也包括我們石城縣的軍隊?！?p> 唐玉良：“既然是朝廷的軍令，不能不遵。否則會被問罪的。你是怎么想的呢？”
牛乘：“我也認為必須遵令。再者，東極國是借大麗國為跳板，最終目的是要進犯我大成帝國，所以，我們出兵是為了保國，是正義之舉。只是，朝廷要我們出三千名士兵，我們真正能打仗的兵有這么多嗎？”
唐玉良：“訓(xùn)練得差不多的老兵，大概有兩千多人。這些人打仗沒問題。其他的都還訓(xùn)練不足，恐怕還不能上陣?！?p> 牛乘：“訓(xùn)練不足，上戰(zhàn)場只能白白送死。我就帶著兩千多人去。”
唐玉良：“我跟你一起去。這些兵，平時都是我在訓(xùn)練，指揮起來比較順手?！?p> 牛乘想了一下，答應(yīng)了：“好吧，那就辛苦夫人了?！?p> 牛乘和唐玉良同聲道：“謝謝！”
唐玉良：“還有，我?guī)煾冈鴣硇耪f，如果我們要打仗，她可以派僧兵來加入我們的隊伍。你認為如何？要不要請他們來？”
牛乘：“他們有多少人？”
唐玉良：“大約五十人?！?p> 牛乘：“太少了，起不了多少作用吧。”
唐玉良：“那些僧兵都是經(jīng)我?guī)煾刚{(diào)教了多年的，個個武藝高強，比普通的士兵強得多，以一敵五，以一敵十都是可能的。”
牛乘很高興，趕忙說：“哦，那好，歡迎他們加入?！?p> 太陽西斜，牛乘和唐玉良一起回到家。
吃飯時，牛斛說：“乘兒，玉良，告訴你們一個事。今天啊，云兒和潘州行政官的女兒明珠小姐定了親了?！?p> 唐玉良說：“哦，我記得那個姑娘。眉清目秀的，挺好啊?！?p> 牛乘對牛云說：“弟弟，恭喜你??！”
唐玉良緊跟著說：“對，恭喜弟弟！”
牛云有些害羞地說：“謝謝哥哥，謝謝嫂子。”
牛乘說：“娶親的日子定下沒有？要好好準備一間新房啊。”
牛斛說：“不用。是云兒要到潘州去?！?p> 牛乘聽了，頓感失落，他撫著牛云的肩膀說：“是這樣啊。也好，當上門女婿挺好的，人家會把你當做寶貝的?！?p> 唐玉良突然感到胃部難受，趕緊起身跑到外面。
牛乘跟了出去。
一會兒，兩人回來了。
牛斛問：“玉良，怎么了？”
唐玉良說：“父親，不用擔(dān)心。沒事，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肚子不太舒服。”
老太太臉上浮現(xiàn)出幸福的笑容。
老太太對牛乘說：“乘兒，吃完飯，你帶玉良去張婆婆那里看看吧?！?p> 大家一聽，恍然大悟，都很高興。
張婆婆是寨子里的接生婆。
夜深了，牛乘和唐玉良躺在床上。
牛乘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不停地撫摸著唐玉良的肚子。
唐玉良說：“我有些害怕。聽說生養(yǎng)孩子是很痛苦的?！?p> 牛乘說：“是啊。我還記得母親懷著弟弟時的樣子。確實很辛苦，肚子鼓得那么大，整天說腰疼腰酸。到了生的那天，我在門外聽到母親的叫聲。真的，那聲音好像要把我撕裂開。我想象不到，是承受了多么大的傷痛，才會發(fā)出那樣的慘叫啊?！?p> 牛乘說著，竟流出了兩行眼淚。
唐玉良伸手擦去他的眼淚說：“哎喲，你怎么比我還害怕呀？別擔(dān)心，母親能承受的，我也能承受。何況，比起母親來，我更健壯，更能扛得住痛苦?！?p> 牛乘說：“對不起，我沒能安慰你，反倒說些更讓你害怕的話?！?p> 唐玉良：“不。聽了你的話，我倒是不害怕了?！?p> 牛乘說：“是嗎？我剛才說的，沒有安慰你的話呀?！?p> 唐玉良說：“我覺得，會心疼母親的男人，也會心疼妻子吧?！?p> 石城兵營內(nèi)，并排睡著的士兵們大多已進入夢鄉(xiāng)。
在唐民的單人房間里，唐民與幾名士官圍坐在地上，中間放著菜肴、酒壺。還在吃喝嬉笑著。
士官們爭相討好唐民。
士官們：“下官敬把總！祝您步步高升！”“把總英武不凡，定成大器！”
唐民得意不已，連連喝干碗里的酒。
唐民：“咱們來劃拳吧！”
幾個人開始劃拳，吼聲、笑罵聲不斷。
營房里的士兵們都被吵醒了，有人低聲咒罵：“龜兒子，這半夜三更不讓人睡覺了！”
唐民等人還在繼續(xù)劃拳喝酒。
唐民已經(jīng)有明顯的醉意了。
書記官潘龍推門進來。
一名士官說：“書記官來了，快坐下喝酒。”
潘龍帶著笑容說：“各位，半夜了，大家都睡了，小聲點，好嗎？”
唐民吼道：“放……屁！劃拳能小……聲嗎？你……別掃興！”
潘龍：“把總，士兵們一早還要訓(xùn)練呢，你們這么吵，讓大家都休息不好，明天哪有精神訓(xùn)練啊。”
唐民趁著酒興將手中的酒碗砸向潘龍：“你個……雜種！你敢……管起老子來了？”
酒碗正砸在潘龍鼻子上，鼻血隨即流出。
眾人都呆住了。
唐民：“來，繼續(xù)劃……拳?！?p> 士官們紛紛推辭：“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把總，您也該休息了，告辭?！?p> 士官們都溜出去了。
潘龍也捂著鼻子出去了。
唐民：“哎，怎么都……跑了？媽的?！?p> 唐民一腳踢翻酒壺，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