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江念安答道“李沈徽……大概是趙楚眼見著窮途末路了,想討好李沈徽,希望他能保護自己,卻不曾想,趙楚還是死于非命了。”
隔了一日,仵作給出了趙楚死亡的時間,正是四日丑時兩刻。
去尋查百姓水中是否有雜質(zhì)的衙役也回來了,一無所獲。
事情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江念安帶著許木槿問了許多人,那日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孟七查了近半個月,所有進出徐州人物的名單。
終于在第四日時,終于有個大嬸說出了比較突兀的地方“前胡同,有個小姑娘,他那幾日救了個受傷的男人,我們作為鄰里鄰居的也可憐,她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現(xiàn)在又加了一個人要吃飯,本來是想要去探望探望他的,可那小姑娘死活不讓我們見?!?p> 孟七問“那個受傷的男人長什么模樣?”
大嬸擺擺手,一臉鄙夷“見不著見不著,那小女孩死活都不讓我們見,藏的這么深,指不定是那小女孩的姘頭呢!”
孟七皺皺眉問“可知道那男人的身形如何?”
大嬸點點頭“這個看見了!你小姑娘關門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一眼,那男人身形魁梧,差不多有七尺多高,很是健壯,也不知怎么的,就受了那么重的傷,這倒是,說來奇怪了,近幾日都是看不見的男人的身影了?!?p> 孟七沒有同她講細節(jié),打發(fā)大嬸走后,孟七又派人將那女子帶過來。
寧王忙活了一陣子也去堂上聽。
許木槿拿了一沓人像遞給孟七附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師爺將畫像一一擺在她面前。
“堂下何人?”
女子沒有被這場面嚇到,不卑不亢答“小女春雨見過大人!”
“你看看眼前的畫像,可有你相熟的人?”
春雨只是掃了一眼便答“并不相熟?!?p> 許木槿冷冷笑道“王爺,她認識趙楚?!?p> 寧王不解的小聲問她“她不是說不認識嗎?”
許木槿解釋道“人下意識時會被自己所熟悉的事物所吸引,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趙楚的畫像,她在說謊!”
不知孟七是不是也看清楚了這件事,問完話后只是將她關押起來,沒有審問也沒有用刑。
許木槿將方才的事跟孟七講后,孟七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如若兇手不是她,她也脫不了干系,我們總要把殺人手法破了,她到底是在什么樣子的情況下,才能不被發(fā)現(xiàn)的將趙楚丟進水溝里?”
此時,江念安從外面急急走進來喘著粗氣對一眾人道“方才我去同衙役去探查周圍讓的線索,結果有個老太爺同我講,那日,丑時他起夜,看見一個女人挽著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那女人雖然同路過的鄰居打招呼,可是她十分緊張,像是在極力掩飾什么,老太爺并未多想,只當是自己年紀大了,可今日前去問他時,才覺不對。”
許木槿心下一驚“莫不是,那日那女子挽著的男子是已經(jīng)死去的趙楚?!”
孟七頓了頓即刻派人將押在大牢中的春雨提了出來。
外面?zhèn)鱽頁艄穆?,一道凄厲的聲音伴著鏗鏘有力的鼓聲傳來“罪人沈氏!殺人枉法!甘愿受罰!罪臣沈氏,殺人枉法!甘愿受罰!……”
春雨從牢獄走向堂下的路程中沒有一絲絲表情,她大概是認命般的準備認罪了。
衙門既然將她扣押,又隔了幾天再次將她重審一定是有了把柄和證據(jù),認不認罪都是吃早的事。
可她聽見那凄厲的吶喊聲時,陡然抬起了頭,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中逐漸起了霧。
眼前的局面,不過就是一男一女跪于堂下,都是爭相著認罪。
孟七一拍驚堂木,厲聲喝問“堂下所跪何人?”
“罪人沈常青。”
“罪婦宋春雨。”
孟七問“沈常青敲登聞鼓可是為著前日水溝案一事?”
沈常青磕頭答“是的大人,前幾日死在那水溝的男子正是我殺的,因殺人,小人夜不能寐,特來自罪,請大人不要冤枉了無辜之人!”
春雨淚滴滑落,搖搖頭聲聲泣血“大人明察!那人是罪婦一人所殺,與旁人無關!”
孟七看了看兩人,心下了然“既然說是你一人所為,那便將殺人拋尸仔細說來!”
宋春雨磕磕頭,眼睛含淚婉婉道來“我本與常青哥情定三生,不日常青哥便來下聘,可那日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闖進我家,我見他可憐便將他救了下來,可他傷好后卻留在我家不肯走,那日他喝醉了酒,強迫我與他……”說到這里,她情緒止不住的崩潰起來,捂著臉大哭。
一旁的男子仔細抱著她,似是想在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的。
“后來,他時時要我與他行茍且之事,那日,我趁他喝醉了酒趁機往他水里加了些藥,又將他綁了起來,他該死!”話鋒驟變,她眼中恨意泛泛,似乎要將人拆吞入腹。
“他該死!他該死!所以我將他處以極刑,就是要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他辱我清白,拆我房屋,趴在我身上吸血,所以他該死??!”
孟七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絲憐憫,許久之前他父親曾同他說過,一城之主責任重大,他要使百姓都能過好日子,要讓沒一個死者不必含冤而死。
而這份責任未來也是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多年之后,孟七終于明白父親那時的心愿,只有憐憫眾生,才能讓天上的陽光照在每一寸晦暗的縫隙中。
而此時,他也憐憫起這個女人來,青梅竹馬,情定三生,因遇人不淑便家破人亡。
即便是報了仇,她的終身也會落下許多的遺憾。
即便如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能做的,不過就是將真相公布天下罷了。
沈常青替她擦著淚,眼神卻平靜無波。
孟七眼珠轉了轉,拍了驚堂木,將這個案子下了最后的決斷。
“宋春雨,殺人償命,雖情有可原,可律法不容罪惡生長,擇日處死!退堂!”
沈常青抱著宋春雨互訴最后的衷腸,可暗處時,沈常青的笑那般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