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籌錢
“五百兩已經(jīng)是看在我們多年鄰居的份上了,”李三嫂道:“這可是我兒的婚禮,換了個人,我定要將他告上公堂。”
出售變質(zhì)食品致人中毒被告上公堂,不僅重罰,今后連果子鋪也開不成了。
南老太太看了眼南棟,只見南棟垂著頭如同一只斗敗的公雞,哪里還有先前半分盛氣。
她只得帶著討好的笑對李三嫂道:“她三嫂,你也知道,這幾年生意不好做,后日玉娘出嫁,你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們互相讓一步。”
李三郎聽她這樣說,嚷嚷道:“你們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這會開始說通融了,拿什么通融?沒法通融。”
“三郎,話不是這樣說。”南老太太拿出長輩的態(tài)度,語重心長道:“南家和李家從你祖父那輩起就是鄰居,多多少有些情面,你也不能就因為這件事便要將兩家鬧得跟仇人一樣。
這事過去后,大家還要繼續(xù)相處呢,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難道這幾十年的情分就這樣斷了。”
李三郎撓撓頭,一時語塞。
“這樣吧,嬸子,再讓你們二十兩?!崩钊に计痰溃骸斑@次李家損失太大,宴席過后,我還要去各家賠個小心。這些中毒的親戚,也要好生照顧著,等她們?nèi)?,還得拿些補品上門看望。四百八十兩再不能短了?!?p> 南老太太忍住心口疼,略顯無助的看了兒子一眼。
南棟抱著頭蜷縮著身子坐在院子里的一個小矮凳上,南老太太恨不得上去將他拎起來。
但想著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又當著這么多外人,自家姑娘還在旁邊看著,總不好讓他太沒有顏面,便忍著氣道:“棟兒,李三嫂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南棟低著頭,甕聲道:“就按李三嫂說的辦吧!”
南老太太一噎,這沒出息的慫貨,原本想著讓他再說項說項,哪里知道居然這樣就認了。早知道,剛才就不問他,自己再跟李三嫂磨一磨,好歹再省下幾十兩銀子。
南老太太心里暗暗懊惱,但南棟這句話說出來,不認也得認了。
李三嫂道:“既然如此,就請南掌柜盡快將銀子送過來。”
從李家出來,南老太太走在前面,南棟整個人都委頓下來,跟在南老太太后面,一句話不說,再沒有剛才的氣焰。
南老太太憋著一股氣,彎著腰走得很快。她一直走到院子最里面,才停了下來,沉著臉道:“棟兒,四百八十兩銀子你可拿得出來?”
南書燕南玉兒看祖母的架勢,便識趣的往內(nèi)院去了。只是兩人進了月洞門,俱是心照不宣站在門旁,隔墻聽南老太太和南棟說話。
進忠直接就沒敢進來,站在門口悄悄拉上了門。
院子里只剩南老太太和南棟,母子兩倒也不必藏著掖著,反正家里就這情況,既然答應(yīng)了李家四百八十兩銀子,那么這些銀子從哪里來總要想辦法。
南棟彎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抱著頭沉默不語。
“后日玉娘便要出嫁,你這個做父親的對她的事不聞不問?!蹦侠咸珰獾脠F團轉(zhuǎn),“你可是她的父親,難道不該出一些嫁妝?!?p> 南棟抱著頭,如同鋸了嘴的葫蘆,依然不說話。
南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你倒好,如今一張口便許下這么大一筆銀子,這些銀子從哪里來,你想過沒有?”
見兒子不說話,她便埋怨道:“你平日看著挺穩(wěn)重的,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用什么紅曲草汁液放在蜜餞里。這下好了,捅了這么大的簍子你卻悶聲不響,你是要急死你老娘嗎?”
看南老太太氣得不輕,南棟這才抬起頭來,一臉苦相道:“娘,我在外面辛苦打拼,不就是想讓你過得好一些嗎?可是我有什么辦法。
冰窖去年坍塌了一個窟窿,修繕需要一大筆銀子,我想著等今年有了進項再去補,哪里知道,冰窖里的冰留不住,凍上的果子大筐大筐的壞,我這也不是著急才想出這么個法子?”
南老太太怔了怔,“那你怎么不跟我說?”
“我不是怕您操心嗎?”南棟抱著頭沮喪道:“我如今這樣大的年紀,處處還要讓您為我操心,我真是無能啊我!”南棟越說越激動,便用拳頭捶起頭來。
南老太太從未見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她擦了擦眼眶,只得勸慰道:“這事也沒人怪你,你也是一片好意,只是眼下又上哪去找那么多銀子?”
“娘,要不咱把那三畝良田拿去賣了,給了李家后剩下的銀子就拿去將地窖修繕一下?!蹦蠗澨痤^來,期期艾艾的望著母親,“等明年,我多做些果子,也爭取多有點進項?!?p> “不行,”南老太太斷然拒絕,“你可不要打那三畝田的主意,今后就算果子鋪開不下去了,有那三畝良田,也斷然少不了一家人的吃喝?!?p> “可是,這么多銀子,我是真沒有輒了。”南棟可憐兮兮的望著南老太太,一臉無措。
南老太太雖然恨他沒有出息,但兒子終歸是她肚子里掉下來的肉,這后半生還得靠他。過分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來,但這么大筆銀子,對她來說,同樣束手無策。
母子兩俱是眉頭緊鎖,十分心煩。
月洞門后的南書燕便抬起腳來,準備出去。
南玉兒一把拉住她,輕聲道:“你去做什么?”
南書燕冷冷的視線掃過南玉兒抓住她袖口的手,那漠然的神情中帶著一絲薄薄的銳利,南玉兒目光縮了縮,不知不覺松了手。
南書燕拍了拍袖口,出了月洞門。
“祖母,父親,”南書燕道:“我剛才聽見祖母和父親在發(fā)愁銀子的事,我倒是有個想法,就看祖母舍不舍得?”
南棟已是黔驢技巧,如今聽到南書燕這樣說,心里又有了期望,“你說,什么辦法?”
南老太太也疑惑的看過來,“你有辦法?”
“祖母可以將我小時戴著的那只金鐲拿去當鋪當了。”南書燕淡淡道:“那只金鐲雖然不大,但勝在成色很好,至少可以當二百兩?!?p> 南棟眼睛亮了亮。
他倒是忘記了燕娘小時候戴著的金鐲,如今經(jīng)她提醒,他立刻想起來那還真是個好東西。
“另外兩百八十兩呢?”南老太太知道她這么一說,那只金鐲定然是保不住了。
雖然她已經(jīng)提前將金鐲答應(yīng)了南玉兒,但事急從權(quán),如今只能食言了。
“另外二百八十兩,祖母不是存了三百兩私房錢嗎?”南書燕望著南老太太笑著道。
南棟神情瞬間有些古怪。
南老太太一臉尷尬,惱火道:“燕娘,我何時有三百兩私房錢,你是打哪聽來的?!?p> “祖母跟我說過的呀,這事玉娘也知道。”南書燕道:“我想著父親也不是外人,又正是急需用銀子的時候,不如祖母一并拿出來給了父親,幫他度過這個關(guān)口再說。
祖母,你不會怪我吧?”南書燕表情天真又無辜。
清水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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