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又吐了

　　遠處的留白同樣不懂為何眼前的小姑娘一會開心，一會皺眉的。他屏住呼吸，拿起一旁的掃帚就著地上的灰塵將自己吐出的水掃掉。

　　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嫌棄，可他知道這個味道不好聞，他不想熏著她，熏著眼前這個對他極其有耐心的小姑娘。

　　他垂著眸，腦海突然閃過穿著奇裝異服的男子面帶猙獰地拿著碗朝他走來，他拼命地掙扎想要躲開那只手卻總是徒勞。

　　“嘔——”

　　留白猛地躬身，將喝下的粥全都吐了出來，吐到肚子里再沒有東西后，他還在不停地干嘔，眼角因為難受不自覺地泛紅，涌出細(xì)細(xì)的淚痕，面色蒼白帶著細(xì)微的汗珠。

　　顧傾禾被他突如其來的嘔吐聲嚇得連忙起身：“留白？”

　　她快步走了過來，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和不解。

　　明明她都屏蔽了他的嗅覺，只要聞不到味兒咽下去就好了，怎么又吐了，怎么就是治不好呢。

　　看著因難受不停躬著身，風(fēng)一吹就能倒地的單薄少年，顧傾禾的心漸漸跟著難受，就好像曾經(jīng)也有這樣一個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一樣也沒能留住他。

　　留白捂著胸口慢慢直起身，平日里懵懵懂懂的狗狗眼布滿血絲：“別過來！”

　　著急想要了解情況的顧傾禾并沒有聽他的話，留白眼里帶著懇求，放低聲音對她說：“別過來，臟，求你……”

　　顧傾禾被這個眼神震得心絞：“不臟，留白不臟?！?p>　　眼淚“刷”地一下滴落，顧傾禾神色怔怔地抬手抹了把，她好像曾經(jīng)真的失去過某人，不然為何現(xiàn)在總想要挽留，為何會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悔恨。

　　見她落淚，留白“蹭”地一下躍了過去，輕輕替她擦拭著：“為何哭？你也像我一樣難受么？”

　　“我不想你難受?！绷舭啄剜?，眼里全是迷惘：“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顧傾禾偏頭避開他的手，穿越異世的驚懼與前世無親無故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盡數(shù)爆發(fā)。

　　她心中有個極其討厭的古人，那人帶走了她的父母，那人是她們美食圈的遺憾，那人也在宴朝，那人也叫留白。

　　可眼前的人名字是她取的。所以說，在取這個名字時，她就帶了私心，她希望他不是真正的留白。早在知道這個朝代是宴朝時，她心中就充滿了怨恨，她恨文人筆下一個莫須有的痕跡，就讓她的父母爭相奔跑去尋找真跡，最后死在尋寶的途中。

　　留給她的遺物僅僅只有一本殘記。

　　在老大夫那知道自己撿回來的人有胃病時，她的目的就不純了。

　　她想要治好他，想要這個世上沒有厭食而亡的衛(wèi)留白，沒有衣帶寬可盛二人的衛(wèi)宴時，這樣她的父母是不是就不會因?qū)にナ馈?p>　　可她治不好他，就像當(dāng)年哭著求父母別去一樣，留不住他們。

　　“留白不叫留白了，好不好？”

　　跟前的小姑娘紅著眼眶，啞聲和他商量，留白第一次體會到心鈍鈍疼的感覺，是怎樣的難受，比皮肉被抽開被灑上鹽水還要疼上好幾倍，他遲鈍地收回被她躲開的手，點頭輕輕說了聲“好”。

　　他垂眼低聲請求：“再為我取個名吧?！?p>　　如果這個名字讓你難受，那便棄了吧。

　　只要你還為我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