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做孤的丞相
對方在暗,他們在明,方書妤一時間沒有頭緒,只能先放下此事。
她看得出來,陸知還心存死志。
想了一下,方書妤道:“知道淮王在拉攏你,孤本有一句話想問你的,但眼下是不用了?!?p> “奴婢想聽?!标懼粗綍ァ?p> 方書妤看著她:“你是想跟淮王走,做他的皇后,母儀天下,還是想跟孤走,做孤的丞相,君臣協(xié)力,開創(chuàng)偉業(yè)。”
陸知難以遏制住震驚:“殿下……”
方書妤的話語,帶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思潮,和對未來的洞見,在她看來,這只是一句很尋常的激勵。
鼓勵陸知活下去,哪怕是在北鎮(zhèn)撫司。
因為在將來,有一位名儒對于陸知的評價就是“有作宰之才”,這也是最后《王權(quán)》一書的史書里,對于陸知這位傳奇皇后的蓋棺定論。
而來自現(xiàn)代的方書妤,并無“女子不可為官”的偏見。
但在當(dāng)下,對于一個太子身邊的“小太監(jiān)”而言,這個問題足夠讓她震驚。
方書妤看著她:“陸知,活下去,才有未來?!?p> “我明白了?!标懼?。
方書妤走出房門的剎那,神情露出適當(dāng)?shù)恼痼@來,趙昌斌見此,詢道:“殿下,怎么了?”
她回頭看一眼房間,道:“你們北鎮(zhèn)撫司難道不知道?陸知是陸演之女?!?p> 趙昌斌一臉詫異,也是未意料到。
細(xì)想下來,確實對得上。
抄家的時候,男丁都是一個個核對過的,不可能缺少,但女眷那邊處理的隨意,因此有錯漏也并非稀奇。
“此事可呈報父皇了?”
趙昌斌如實道:“陛下今日并未召見,此事只是寫了密折,呈給陛下?!?p> 皇帝和皇后為太子的事情忙活了大半天,今天自然是不可能召見群臣的。方書妤心知肚明,只是道:“此事既然與孤相關(guān),孤明日入宮,親自向陛下稟報此事?!?p> “勞殿下費心了?!?p> 方書妤這才說出核心目的:“行了,人我給你北鎮(zhèn)撫司帶走,到底主仆一場,陛下沒有明旨之前,別傷了孤的人?!?p> 北鎮(zhèn)撫司不會在小事上與太子為難,趙昌斌答應(yīng)的也很爽快。
看著錦衣衛(wèi)把陸知帶走,方書妤臉上的憂心卻沒有淡去。
古人對生命的輕賤不止體現(xiàn)在“輕易言死”上,也體現(xiàn)在古代的國家暴力機關(guān)采用重典和刑罰以達到目的。
這是現(xiàn)代人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盡管與陸知并不算認(rèn)識太久,方書妤還是想盡可能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挽救一條鮮活的生命。
但方書妤并沒有完全的把握。
收斂思緒,方書妤才發(fā)覺,她從書房里拿起的那顆荔枝還在手上,此時被捂得有些溫?zé)幔樖謩冮_,塞進了嘴里。
壞了。
方書妤皺起了眉頭,吐了出來。
受限于交通,哪怕是皇家的貢品,也有運輸過程中損壞的風(fēng)險。
交通?
方書妤感覺自己隱約摸索到了破局的線索。
水泥。
俗話說得好,想致富,先修路。水泥配方可謂是穿越必備的明星單品。
畢竟,古時修路,多是土路,也有拿糯米修路的,但糯米是糧食,吃尚且不夠,更別說拿出來修路了。
水泥就不一樣了。
能修路能建墻,絕對是一個提升國力的好東西。
方書妤眨了眨眼。
按照原書的情節(jié),老皇帝一直有意修一條通往嶺南的路,一方面是因為老皇帝愛吃荔枝,但如果強行讓嶺南每年增加貢品數(shù)量,又過于勞民傷財。
另一方面,百越一直不算太平,歷代皇帝都有意出兵平定,但受限于糧草補給,遲遲沒有對百越下手。
總之,皇帝一定會需要水泥的配方。
這時候,只要陸知有本事研發(fā)出“水泥”,展現(xiàn)出一定的利用價值,那么她的性命暫時就保住了。
大致的思路定下,方書妤也算松了口氣,疲憊瞬間淹沒了她。
今日大事不斷,每件事情都要她打起精神來應(yīng)對,好不容易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方書妤松了口氣。
才回到房間,方書妤倒頭就睡。
次日早上,方書妤換好衣服,準(zhǔn)備進宮。
因為昨日的事情,方書妤本來就要定時入宮給皇帝、皇后請安,因此她也沒覺得為陸知入宮是額外的負(fù)擔(dān)。
經(jīng)過通傳,她在御書房見到了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
“兒給父皇請安。”方書妤道。
皇帝叫了起,方書妤才表明來意:“父皇,昨日兒回東宮之后,遇上了北鎮(zhèn)撫司的人?!?p> 皇帝并未抬頭,繼續(xù)批閱奏折:“鈺兒坐吧,北鎮(zhèn)撫司上了折子,說是陸家余孽混入了東宮。”
“是,兒正是為此事而來。”方書妤道,“陸演之女在兒子身邊服侍了許久,兒都未發(fā)現(xiàn)異常,實在慚愧?!?p> 聽到這話,皇帝批閱奏折的手略微頓了頓:“陸演之女?”
“是,北鎮(zhèn)撫司調(diào)查的很詳細(xì),唯一的意外就是,似乎搞錯了陸知的性別。”方書妤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道,“陸知畢竟是兒的身邊人,兒是因為余事未了,在北鎮(zhèn)撫司帶走人之前問詢了陸知,才意外得知的此事?!?p> 皇帝“嗯”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此女名叫陸知?聽起來頗為熟悉?!?p> “昔日萬壽節(jié),煙花就是出自此女之手。陸家行軍有響箭作為傳遞消息的信號,想來此女正是以此為靈感?!?p> 皇帝點了點頭,才算是有了點興趣,放下筆,道:“沒想到此人竟是陸演之女。倒也有點意思。”
見皇帝并未大怒,心情尚可,方書妤才繼續(xù)道:“是,此女于工匠一道尚算有些天賦,不瞞父皇說,兒有些惜才。陸家女眷本未處死,兒想此人平素還算忠心,想向父皇求一個恩典。”
皇帝抬眼看著她:“這事你和北鎮(zhèn)撫司打過招呼了?”
“是,兒請北鎮(zhèn)撫司暫緩審訊,等候父皇諭旨。”
皇帝終于重視起來,聲音里也帶上了嚴(yán)肅:“鈺兒,你不是最重視國法森嚴(yán),怎么會對罪臣之后容情?”
方書妤的心跳漏了一拍,皇帝和皇后昨日雖然打消了懷疑,但對她的考驗,卻是時時刻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