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宮女,卻只用了三個月就爬上了嬪位。
明明有帝王的恩寵加身,后宮中卻沒有一個人羨慕我。
只因我長著一張和皇上的白月光貴妃八分相似的臉,
而貴妃在外祈福數(shù)月,馬上就要回宮了。
宮里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想看我從云端跌落泥潭。
可沒人知道,我進宮從不是為了成為什么人上人。
而是為了替我慘死的哥哥,尋一個公道。
01
「云嬪娘娘出身低賤,想必也沒有學過宮規(guī),不曉得見到貴妃娘娘鳳駕是要落轎回避的?!?p> 宸貴妃身側的嬤嬤揚起下巴,
「那就讓老奴來教教您規(guī)矩吧。」
她使了個眼神,便有兩個丫鬟從身后壓著我跪在地上。
正午的日頭毒辣得很,青石磚被曬得滾燙,我被壓著「撲通」一聲毫無防備的跪了下去,膝蓋處霎時間傳來劇烈的刺痛。
而金尊玉貴的宸貴妃本人卻始終站在巨大的遮陽華蓋下。
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我。
也是,在她眼里,我不過是皇上趁著她不在宮中,找來解悶兒的替身。
一個微不足道的玩意兒,她同我計較才是失了體面和尊貴。
「云嬪娘娘也別怪老奴,實在是您今日沖撞了貴妃娘娘,娘娘好心,愿意教您規(guī)矩。」
「倘若今日沖撞的是陛下和太后……」
我心里清楚,這實在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是想拿我開刀。
好給后宮中的眾人看看,哪怕貴妃離宮半年,再回來了也是萬人之上的貴妃。
「這是在做什么!」
遠處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朝這里疾步走來。
嬤嬤的臉色變了幾變,我身后跪著的宮女也小心翼翼的挺直了腰板。
所有人都以為,皇上是來為我出頭的。
畢竟我是這宮中風頭無兩的寵妃,僅憑著區(qū)區(qū)宮女的出身,便在半年內(nèi)連升數(shù)級。
這樣的殊榮可是從陛下登基以來都從未有過的。
但出乎所有人所料的,他徑直的路過了我,快步走到了貴妃的身邊,牽起了她的手腕。
然后語氣責備:「正午的日頭這樣曬,怎么不回宮?」
任誰也能聽得出他的關切,明明這里還跪著一個我,可他的眼里似乎只能裝得下貴妃一個人。
貴妃嗔怪的跟他小聲說了句什么,他便偏頭朝我看了過來。
眼神沒有往日的溫柔和繾綣,只剩冰冷的打量。
「既然是沖撞了貴妃,便在這里罰跪吧?!?p> 他說完便牽著貴妃的手,同她一起走了。
那樣長的宮道,我跪在原地看著他慢慢走遠。
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貴妃身邊的嬤嬤留下來看守我,她是唯一一個不意外皇上會站在貴妃那邊的人。
見人都走遠了她才滿眼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得了些寵愛便妄想著取代主子的位置,奴婢就是奴婢?!?p> 「云嬪娘娘的好日子要到頭了,要怪,就怪您長了這么一張臉吧?!?p> 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聽到這句才垂著頭笑了一下。
這張臉不好嗎?
我可是為了這張和貴妃八分相似的臉,付出了很多代價的呢。
02
嬤嬤罵我出身低賤的時候大概忘了,她如今金尊玉貴的貴妃主子,曾經(jīng)也是低賤的宮女出身。
彼時皇上還只是宮里一個生母早逝的可憐皇子,而貴妃則是照顧他的宮女。
那是一段整個皇城都無人敢提起的,獨屬于皇上和貴妃的陰暗往事。
他們是攜手從最底層的泥潭爬出來的。
這就意味著貴妃永遠是與眾不同的。
這不同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她傾城的容貌,更是源于他們相識于微末的情誼。
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因為和貴妃長相相似,所以才被皇上用來暫排苦思的替身。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被天子毫無限度的寵愛迷花了眼。
畢竟身在后宮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想得到那樣的寵愛,他們嫉妒我,又在可憐我。
因為大家都知道,貴妃只是在宮外為未出生的皇子祈福,
一旦她回來了,
這諾大的后宮怎么可能還有我的位置。
他們等著看我的笑話,等著看我從云端跌落,等著看我傷心失意、失魂落魄的樣子。
但我知道,這一天永遠都不會出現(xiàn)的。
因為我費盡千辛萬苦,用了很多代價才有了現(xiàn)在這樣一張臉,
我處心積慮、萬般謀劃的進宮并不是為了成為寵妃,也不是為了和貴妃較量。
我是為了給我哥復仇。
苦讀數(shù)年才考上太醫(yī)院的我哥,就因為為貴妃保胎不利,就被送到慎刑司折磨致死。
那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體被扔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我抱著他的尸體枯坐了一夜,幾乎將眼淚都流干。
我在傳授我哥醫(yī)術的那位世外高人的山門前跪了一天一夜,他才同意幫我。
換臉之痛,深入骨髓。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我才有了現(xiàn)在這么一張臉。
而每次被痛苦折磨的無法合眼的夜晚,我都會對著窗外皎潔無暇的月光發(fā)誓。
我一定會為我哥報仇。
哪怕會以我的生命為代價,
我也絕不猶豫。
03
貴妃回宮之后對我的針對,后宮之人都有目共睹。
這是一個唯有恩寵決定一切的地方。
無論你是才人、貴人、妃還是貴妃都一樣,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所有人都練就了審時度勢的好本事。
你有帝王的恩寵,即便是個小小才人,也處處行事方便。
而當恩寵不在,甚至被更上位的人刻意打壓的時候,
哪怕已經(jīng)身處嬪位,也得做小伏低,受人白眼。
自打貴妃回宮之后,皇上一次都沒有再來看過我。
很快的,我領不到解暑的冰了。
內(nèi)務府的人說,供到后宮的冰有限,貴妃娘娘體弱怕熱,所有冰的用度都得緊著貴妃。
這只是個開始,被克扣的還有我的衣食和俸祿,很快,就連我身邊的宮女也都被調(diào)到別處當差。
而這一切的發(fā)生短暫到,距離貴妃回宮甚至還沒過去一個月。
她太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了。
也是,我長著這樣一張臉,只要活著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陛下曾經(jīng)把對她的思念短暫的放到了我的身上。
宸貴妃深愛陛下,甘愿為他殫精竭慮的謀劃,為他受盡一切的苦楚。
為了他們沒保住的第一個孩子出宮祈福半年。
她不可能容忍我這樣的一個人出現(xiàn),玷污她心目中神圣的、獨一無二的感情。
因為膝蓋上的傷,我有一個月的時間沒踏出宮門一步。
貴妃壽誕那日,陛下在宮中大設壽宴。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04
貴妃深受陛下寵愛,千秋宴辦的快要比肩萬壽宴。
但席間沒有一個人敢對此多置喙什么,沒人敢嫌命長的挑釁貴妃。
我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素衫坐在第二排,不甚顯眼的位置。
宴席還未過半,便聽到貴妃說:
「這樣好的日子,怎見云嬪穿著這么素雅?」
我不動聲色的站起來行禮:
「臣妾這么穿慣了,可是有何不妥?」
很快周圍便傳來一聲嗤笑,周美人掩著鼻子笑道:
「果然是賤婢出身上不得臺面,貴妃壽宴你竟然穿白色赴宴,居心何意啊?」
我頭也沒抬的頂嘴回去:
「那倘若本宮今日穿著紅色赴宴,周美人豈不是又要告本宮個不敬貴妃的罪名?」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云嬪!」
貴妃氣笑了,拍了下茶盞。
我知道是她故意找借口治我的罪,便也沒還嘴,提著裙擺跪了下去。
「周美人曲解貴妃的意思,又口口聲聲稱呼「賤婢」,何止是以下犯上侮辱臣妾的出身?!?p> 后面的那句我沒說出口。
罵我是賤婢,那高堂之上端坐著的您,不也是賤婢出身嗎?
「大膽!」
貴妃旁邊的陛下?lián)P聲打斷了我的話。
出身是貴妃不能被提起的禁忌話題,我如此行事無異于踩在他的底線上。
陛下臉色陰沉的盯著我的臉,眼神中到底流露出一絲不忍。
「周貴人以下犯上,貶為庶人打入冷宮?!?p> 「云嬪……」
他似乎還沒想出一個如何處置我,才能令貴妃滿意的方案。
我已經(jīng)施施然叩首下去。
語氣波瀾不驚:
「臣妾如今身懷有孕,恐受不得刑,也吃不得苦?!?p> 周圍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我遙遙的看著貴妃的臉色鐵青,又把目光放回皇帝的身上,
他怔了一下之后便喜形于色,竟不顧貴妃的臉色快步拾級而下將我扶起。
「愛妃有功,當賞?!?p> 我倒是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來。
這觸目可及的事實怎么能不讓我欣喜呢?口口聲聲最愛貴妃的帝王,
也會為了子嗣寬容我這個頂撞貴妃本該受罰的罪人。
他真有那么深愛貴妃嗎?
誰知道呢?
或許吧。
05
貴妃在棲梧宮大發(fā)脾氣,砸了一通珍貴瓷器的那夜。
陛下來了我的宮里。
因著身懷皇嗣,我的吃穿用度又恢復了平常,甚至在皇帝的授意下,都是照著妃位的位份給的。
明黃色衣袍踏進殿內(nèi)的時候,我便站在原地不動。
不行禮也不說話,只瞪著一雙眼睛,眼眶泛紅的含著淚水。
他在我面前站定:「見到朕也不行禮,規(guī)矩都學到哪里去了?」
我跟他頂嘴,聲音帶著哭腔:
「陛下心疼貴妃,耍了好大的威風,臣妾跪在日頭下,膝蓋疼了數(shù)日?!?p> 「規(guī)矩是沒學會的,陛下不滿意,盡可以再罰臣妾?!?p> 話一說完,我便掉了兩行淚下來,掛在白皙的臉頰兩側,看起來好不可憐。
面前的男人也不生氣,默不作聲的把我攬在懷里,語氣輕柔:
「貴妃性子敏感,云兒懂事,不要總和貴妃針鋒相對,凡事多讓著她些。」
話倒是說得好聽,結果不還是他處處向著貴妃嗎?倘若不是我當眾宣布了有孕的事,
當下說不定我真已經(jīng)在冷宮了。
「陛下明明答應了臣妾,就算貴妃回宮也會護著臣妾,可一見到貴妃就什么都不管了?!?p> 他不做聲。
我在心中冷笑,宮中的女人都把他當做什么癡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