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蘿走到曾經自己居住的院子,院內,一片狼藉,地面也全被鑿開翻動過,想來之前自己做生意存的私房錢也是被收走了,自己勞心勞力掙的錢,要白白的拱手給別人,想來真是氣煞人也。
想著去北國還需一筆費用,云蘿不禁嘆道:“赫連斐,看來只得在你那騙點錢財了?!?p> 來到葉嘯生前住的院子,無一例外,也是被鑿開地磚,連墻體也被鑿壞。葉父那慈愛的面容浮上腦海,屋內一些不值錢的字畫被隨意丟在地上,上面腳印雜亂,有些還被泥土磚石覆蓋。
一幅太白金星的畫映入眼中,那幅畫無甚稀奇,也不值錢,聽說是葉父自己所作,但他極為喜愛,云蘿急步上前撿起,畫上滿是泥污,好在,沒有損毀。
只覺得眼眶酸脹得厲害,兩行淚無聲滑落,她輕輕撣去畫上的泥土,有些抽泣的喃喃自語:“爹,對不起,您尸骨未寒,兩位哥哥也未脫險境,我便與赫連斐成親,若您泉下有知,還望您原諒女兒的不孝,我實在不得已,如果,去北國求藥不成,等到了黃泉之下,我再向您磕頭認錯,好好地給您賠罪。”
云蘿將畫卷起,便想離開,可畫軸有點大,實在不好攜帶,思來想去,不如先將畫裁下,以后再重新裝裱,她找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了兩邊的畫軸。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畫,竟然有兩層,畫的中間似乎夾著什么東西。她好奇地用手指輕輕挑開那層紙,只見里面露出了一張黃色的布料子。
布料子看起來有些陳舊,但卻有著一種獨特的質感和光澤。云蘿小心地將它取出來,紅色的字跡如擂鼓,捶打在胸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天命,繼先祖遺志,主掌社稷,可感上蒼。
惜天命不永,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固,冊封皇三子,赫連宣為攝政王,代為執(zhí)政。
亦念良嗣無多,茲有皇五子,赫連斐,品貌端正,德才兼?zhèn)?。事國軍,上恭;事父母,至孝;于百姓,甚愛?p> 逐;繼皇帝位。待,婚滿時,臨朝親政。
應宗二十八年四月。
云蘿瞪大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詔書,一遍又一遍地看,她揉了揉被淚水模糊的雙眼,“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真的,那為什么是赫連宣做了皇帝,如果是假的,那爹為什么要弄個假詔書?難道真是想篡位?可赫連斐也不像會當傀儡皇帝的人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了,拿走再說”,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折疊好,放入包中。
赫連斐剛至王府,便看見侍衛(wèi)們齊刷刷的跪在門口,他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出什么事了?”
跟隨云蘿的那名侍衛(wèi),跪著上前兩步,低頭回答道:“回稟王爺,王妃……王妃失蹤了?!?p> 赫連斐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爺恕罪!”弦音一臉惶恐,低垂著頭:“早膳時,王妃吩咐奴婢去街上購買一些制作小吃的原料,奴婢走時,王妃還在用早飯”,她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有些害怕。
侍衛(wèi)繼續(xù)說道:“弦音前腳剛走不到一刻,王妃便也出了門,屬下一直隨侍在側。行至臨園街時,王妃不小心崴了腳,便令屬下去附近醫(yī)館尋找大夫。待屬下找到大夫返回時,王妃已經不見了蹤影……”說到最后,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仿佛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愧疚。
“屬下們已找遍了城中,未見王妃身影”
赫連斐仰頭閉眼,呼吸中夾雜著慍怒:“有多久時辰了?”
“一······一個時辰。”
赫連斐轉身欲去尋找,剛踏出幾步,便看見遠處,云蘿正朝王府走來,眾人急奔上前,“王妃,您終于回來了!”
“阿蘿,你去哪了?傷的重不重?”赫連斐緊緊拉著她的手。
她自然的挽起赫連斐的胳膊,眼睛看向之前隨侍的侍衛(wèi):“沒事,他去找大夫時,正好一個大夫路過,看了我的傷無礙,便將我?guī)ニ尼t(yī)館休息了會?!?p> 赫連斐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無恙便好,你這一番,可把大家嚇壞了,這幫小子們,愣是在府門前跪了許久”,話語間,目光不經意地滑過李延,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銳利。
每日晚飯后云蘿總喜歡拉著赫連斐到處走走,不是去街上逛逛就是在王府溜達。月光如洗,傾瀉而下,將兩人的身影斜斜的映在青石板上。四周,偶爾傳來夜風輕拂樹葉的細語,池塘中偶爾躍起的魚兒激起漣漪聲。
赫連斐停下腳步,拉著云蘿的雙手,與她相對而望;“阿蘿,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你的依靠,唯我一人,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斷不可藏在心里,委屈自己?!?p> 云蘿望著他眼里快要溢出的愛意,心里一暖,輕輕靠進他的懷里:“阿斐,謝謝你,我······很想與你攜手一生”話落,一股涌動自喉間升起,帶著鐵銹般的腥甜,云蘿閉著眼,咬緊牙關,將那口溫熱的血沫硬生生咽下。那味道真是惡心的很,看來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得趕緊想辦法去北國。
寂靜的園內忽聽一聲不知名的鳥叫,赫連斐捧著云蘿的臉龐,狠狠的親了一下,“我還有點公事處理,一會再來陪你?!?p> 書房內,李延站在一旁,“屬下去問了,今日臨園街附近的所有醫(yī)館,都不曾醫(yī)治過腳受傷的女子,王爺,是懷疑王妃有什么嗎?”
赫連斐輕嘆一聲:“我并非對她生疑,是怕她心中有難言之隱,寧可獨自承受,也不愿讓我為她分擔絲毫。她今日回來時,我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泥土痕跡,包里鼓鼓囊囊卻不顯沉重。”
“王爺,要不,讓弦音去探探?”
“她連我都不說,你以為她會告訴弦音?”
赫連宣得知赫連斐與云蘿私下成了親,氣得在勤政殿大發(fā)雷霆,案幾上的杯碟茶盞,筆墨硯臺,被他砸的七零八落。
赫連斐悠然坐于旁側錦榻之上,看著他幾近癲狂的樣子,淡淡道:“你就是把整個勤政殿拆了,那也無用,我已經成親了。”
赫連宣氣的雙眼猩紅,如一頭憤怒的雄獅,吼道:“赫連斐,你是真不把朕當回事,是不是?”
赫連斐無謂一笑:“不是我不把你當回事,實則是兄長太過將我視為重中之重了。哥,你向來最疼我,左不過是娶個妻,你說你鬧成這樣,至于嗎?你就當,我娶她是對葉嘯這些年的補償,可好?哥,哥,哥——”他邊說邊輕輕搖晃著赫連宣的臂膀,一如小時候那樣對他撒嬌。
赫連宣甩開他的手,瞪著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