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地下錢莊
……
“外頭真是冷死了?!?p> 拿炭的功夫,綠竹手就被凍僵了。
她把炭添到三足瑞獸的銅爐里,小鼻尖凍的紅紅的,一邊搓手一邊捂耳朵。
孟婉寧倚在榻上,暖閣炭火不缺,溫暖如春,她只穿了一件春衫,嫩白纖細(xì)的指尖從薄紗中伸出來,捻了一顆杏果,放入唇齒間,小口小口吃著。
“你好歹是我院里的一等大丫鬟,讓人跑一趟不就好?!?p> “不要,奴婢就喜歡伺候小姐?!?p> 說是這樣說,可實(shí)際上,退親后,丫鬟就被章氏調(diào)走了。
說是幾日后回來,也沒個(gè)消息。
綠竹偷偷打量小姐的神色,見她閑閑懶懶的靠著,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小姐會難過呢。
這沒了永慶侯府的親事,府中下人是越來越放肆了。
孟婉寧卻不在乎。
她看了一眼窗外,雕花窗欞四周染了一層白霜,外面銀裝素裹,這大雪足足下了半月余,退親的事情也被耽誤了下來。
“二小姐呢?”她問。
“二小姐?”綠竹把炭撩撥開來:“二小姐當(dāng)然在府里了?!?p> 不。
要孟婉寧猜的沒錯(cuò),這個(gè)時(shí)候孟清瑤的地下錢莊已經(jīng)開起來了。
說是錢莊,其實(shí)就是賭,賭輸了放印子錢,錢來錢去,日進(jìn)斗金。
這種賭坊,在京中少有,不僅花樣多,還有身姿婀娜的憐人樂妓,行為大膽又奔放,吸引來無數(shù)世家公子。
京中未有政令不能開設(shè)賭坊,但是這種為了私下放印子錢的地下錢莊可是犯法的。
事情一直沒暴露是因?yàn)殄X掌柜按照孟清瑤的話打點(diǎn)了許多官員,給了不少好處。
孟婉寧豆蔻色的指尖輕輕敲擊椅木。
她當(dāng)然不會傻乎乎的大肆宣揚(yáng),她一個(gè)閨閣小姑娘,如何斗的過滿江樓在京多年的勢力?
宋長嬴說過,天下謀者,以身入局,便可勝天半子。
這樣一想,孟婉寧把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撩起裙邊,準(zhǔn)備去三房走走。
柳氏也沒想到她會過來。
外頭下著雪,連她都懶著出門,燒了炭火在房里窩著,這大冷的天,她來干什么?
“三叔母。”
孟婉寧屈膝請了一個(gè)禮,柳氏趕忙把她扶了起來,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小臉憔悴的很,穿的也素凈,連個(gè)簪子都未戴,手也凍僵了。
“伺候你的下人都干什么吃的,小姐凍成這樣,連個(gè)手爐也不燒?”
“三叔母不要怪她們,院子里沒有多少炭火,我這才讓她們省著點(diǎn)。”
沒炭火?
柳氏拉她坐下:“是你那繼母又為難你了?”
也是,下完雪就正式換庚帖退聘禮了,沒了永慶侯府撐腰,章氏管她才怪呢。
不過她又有什么辦法?
柳氏才沒閑心管一個(gè)孤女死活。
“沒有,是母親太忙了,我這才想來麻煩三叔母?!?p> 果然。
柳氏不想和她啰嗦了,拉著她的手也松了開來:“你們二房的事我怕是不好管,等空了,我去說說你母親,你也別怪她?!?p> “三叔母說什么呢,不是為了炭火的事?!?p> 不是炭火?
孟婉寧伸出手,綠竹遞上一份禮單過來。
“永慶侯府過來退婚,賠了不少禮,爹爹的意思是都添作我的嫁妝,來日一并陪嫁了,可我一個(gè)姑娘家,實(shí)在打理不好,這才來麻煩三叔母。”
柳氏接過禮單,光是掃了眼,就嚇了一跳。
“這么多!”
永慶侯府好大的手筆!
銀子銅鈿先不說,就光說上頭這一成套的祖母綠頭面,光是壓箱底也是夠的。
她心里震驚的不像話,想到永慶侯府這般闊綽,來日她女兒嫁過去,定是享福的。
“你看你這孩子,這些好東西不好好放著,給我做什么,我哪里會管?!?p> 柳氏不想接這個(gè)爛攤子。
孟婉寧拿起帕子,說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