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局就要被送進(jìn)廟里當(dāng)姑子?
郁家?guī)孜恍珠L,大哥二哥四哥臉色都黑如煤炭,唯有郁五神色如常,自帶一種置身事外的清寂感。
偏偏在幾人都覺得她無可救藥想要放棄她時,郁欽舒慢條斯理地打斷欲上前的家奴:“公主,不如給她一個辯駁的機(jī)會?!?p> “畢竟我們郁家的女兒,還沒瞎到為了一個打秋風(fēng)的窮舉子,就將名節(jié)和廉恥通通拋開不要了?!?p> 這番說辭不知是在幫她,還是在拐彎抹角罵她沒眼光。
郁蔚凝錯開與郁欽舒短暫交會的雙眸,抬手拔下拆在發(fā)髻間的發(fā)飾。
“若是雕月樓所制的發(fā)釵,那就不是我贈予他的,我從來沒在那處買過任何一件發(fā)飾。”
好歹原身的貪財還是為她留下了一條后路,雖說認(rèn)親后,將軍府也給了不少金銀做補(bǔ)償,可原身自鄉(xiāng)下而來,眼見雕月樓一根簪子就能讓她在鄉(xiāng)下活上個十年半載,因此自然是舍不得,于是便私下找了匠人,做了一堆一比一仿制的發(fā)飾。
這本就是丟臉的事,原身自然是瞞得緊緊的,不敢讓外人知曉。
所以只要她咬死這東西不是自己贈的,那就必然是有人要害她。
名節(jié)也是分先后次序的,都要嗝屁了,自然是保命要緊,于是郁蔚凝不甚在乎地忽略了眾人再一次驚詫的目光。
——
穿過幾處垂花門樓,又穿過幾處抄手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郁蔚凝慢慢悠悠地走在幾位兄長身后。
仔細(xì)觀察著幾位兄長的走姿。
昂藏七尺,各個都是寬肩蜂腰,步履端正,毫無女子嬌柔之態(tài)。
唯有她五哥的骨架稍顯地有些纖細(xì),莫非......
兀地,郁蔚凝的后腦勺被重重拍打了一下。
她“啊”了一聲,吃痛轉(zhuǎn)頭,就見她原在善后的二哥不知何時趕了上來:“走這么慢做什么?”
郁蔚凝被推著快走了幾步,幾乎與身前幾人并行。
感受到了她在現(xiàn)代從未感受過的“左右為男”。
這樣的俊秀的面孔就是在演員中也難挑其一,一時之間竟圍了四個過來,郁蔚凝幾乎像做夢一樣,步伐都險些走得同手同腳了。
“算你這次聰明了一次,沒傻乎乎地繼續(xù)往別人給你挖的坑跳。”
“那些爛嚼舌根子的,我們自會收拾,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也別放在心上?!?p> “還有,你回府后就好好呆在府中,這段時間都不許外出了,順便把你那些假釵子都扔了別帶了。”
“知曉沒有。”
“郁六,郁蔚凝?”
郁三,郁連絡(luò)見她一直沒應(yīng),用手中的折扇輕點了她一下。
郁蔚凝這才從眩暈感中回過神來:“知道了?!?p> 她在心里不斷默念:他們都是我哥,是紙片人;他們都是我哥,是紙片人......總算是把臉上那層熱氣散去。
【正事,正事!】
系統(tǒng)在她腦海中提醒她。
若非這破系統(tǒng)沒有形態(tài),郁蔚凝真想把它提溜著打一頓。
小說的世界,不像電視劇,直接就能給出一張長相,而是由文字轉(zhuǎn)為樣貌。
當(dāng)初那作者寫的全是,劍眉星目,墨色的發(fā),高挺的鼻梁,鋒利的下頜線,料峭的冷意。
結(jié)果穿書一看全是高鼻梁,五官俊俏的面孔,讓她如何對著文字辨認(rèn)!
郁蔚凝只好厚著臉皮問道:“此次府上,來參加公主宴會的只有我們幾人嗎?”
郁欽舒睨了她一眼陰惻惻地道:“怎么,嫌看你丟臉的人還不夠多嗎?”
郁蔚凝被噎了一下,這幾人都在氣頭上,平日里本就對她的行為就頗有不滿,多說多錯。
不如等幾日再做打探。
路途中幾人各有事情,待走到郁府正門處,唯剩下她與郁欽舒了。
將軍府的額匾之下,一嬤嬤面盤滾圓肥大,蒼斑皺紋爬滿了臉,一雙眼眸凝寂死板,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個死人。
見到郁蔚凝后,便邁著細(xì)碎步子攔住了她:“六姑娘,老太太讓你去壽安堂一趟。”
郁府雖是將軍府,但家中祖母卻是文官清流,太傅之女,因此格外看重規(guī)矩,對家風(fēng)也要求頗高。
原身雖猖狂,但在郁家老太太手下也跪了好幾次祠堂,抄完了好幾本佛經(jīng)。
這次,犯了這么大的錯,怕是不脫層皮,她是走不出這壽安堂了。
——
“跪下!”
郁蔚寧剛踏入壽安堂,還未等她反應(yīng)就被幾個婆子按住,沒等她掙扎兩下,宋嬤嬤便一腳踢到她膝蓋之后的腿窩,讓她徹徹底底地跪了下去。
孔雀藍(lán)釉三足香爐上升起裊裊白煙,棗木桌上放著幾盞鏤空蓮花燭臺,光影攏下郁家祖母的半張臉,銀須白發(fā)下,渾濁的雙眼帶著掩飾不了的威嚴(yán)與怒氣。
“祖母,想來六妹妹也不是有心如此,不如您先聽聽她的解釋?!?p> 老夫人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冷笑:“解釋?呵,怕是狡辯吧。”
郁蔚寧尋音望過去,正為郁老太太拍著后背的女子,秀雅絕俗,眉目嫻靜投向的眸子水光楚楚,肌膚嬌嫩,有著說不盡的溫婉可人。
【這是你二叔府下的嫡女:郁伊晴】
【她身側(cè)的幾人分別是你二叔的正房夫人趙氏、妾室柳姨娘與她的女兒郁籽羽】
待介紹完后,郁蔚寧才將這幾人與小說里的人物掛上號。
不大的屋子,竟是坐滿了惡人。
趙氏一雙美目瞪著她,仿佛是看到什么骯臟之物:“寧王,當(dāng)今陛下最器重的皇子,為人端方正直,相貌在京都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京都哪家女兒不是盼著能入他眼。我們郁家也是靠著與貴妃娘娘的情分,才為你牽了這姻緣?!?p> “我們伊晴,原就與寧王兩情相悅,若不是你回京,與寧王定下婚約之人就是我們伊晴了。”
“你倒好,為了一個窮舉子做出這般自輕自賤之事。”說到此處,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還連帶著帶壞了我們郁家家?guī)孜还媚锏拿??!?p> 趙氏身側(cè)的柳夫人接著這句話茬,當(dāng)即掩著袖子哭了起來,想來早些年是樂府出身,腰肢纖細(xì),幾縷發(fā)絲凌亂的箠在鬢角,倒顯露出與官家夫人,不同的嫵媚之態(tài)。
柳夫人哭聲不算大,但房中之人不偏不倚都能聽個完全:“她和那窮舉子已是水乳交融,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羽兒今年才剛過及笄之禮,現(xiàn)在哪家還敢往我們這處說媒?!?p> “這不是讓我們二房的姑娘連帶著陪他們大房的去死嗎?!?p> “老太太啊,與其讓我家羽兒嫁不出去在府中當(dāng)老姑娘,還不如現(xiàn)在就絞了頭發(fā)送到靈安寺做姑子去?!?p> 說到此處,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到最后,幾乎是聲嘶力竭,若不是被郁籽語攙扶著,怕是早就撲上來啃她的血肉了。
“哭什么哭?!庇衾咸訔壍钠擦怂谎郏骸耙プ龉米右草啿坏接饍骸!?p> “自是有人。”
郁老夫人泛著寒意的雙眸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郁蔚寧,喚道:“宋嬤嬤。”
宋嬤嬤從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接過紅木漆盤。
盤中放著一把金色的剪子,刀面猶如銀鏡,寒光閃爍,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