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亡魂指路
我和風(fēng)雪終于出發(fā),坐上了回L市的火車。
夜里,我們都睡不著,風(fēng)雪招呼了兩個臨鋪的小伙,四人擠在一起玩撲克。
七八輪之后,那兩個小伙子抗議了:“喂,你是不是出老千???怎么總是你贏?”
風(fēng)雪數(shù)著手里的錢,漫不經(jīng)心地說:“證據(jù)?!?p> 那兩個小伙都是外出打工的,哪里看得出風(fēng)雪的手段,被風(fēng)雪一句話噎住,氣得把牌一摔,嚷嚷:“你就是個騙子,要什么證據(jù)?把錢還我們,勞資不玩了!”
風(fēng)雪冷笑一聲:“玩得起,輸不起???”
較年長一個小伙蹭一下站起來,指著風(fēng)雪罵:“媽的,你耍詐,鬼才跟你玩!把錢還我們,勞資不跟你計較?!?p> 我心下一顫,生怕風(fēng)雪一個不小心擰斷他的脖子。風(fēng)雪將一把錢整整齊,兩頭一捏,“呲啦”一聲從中撕碎。
我頓時火冒三丈,跳起大罵:“臥槽,你有病???這是錢??!你閑的蛋疼啊你?你撕它干什么?你有錢了不起嗎?錢招你惹你了?”
鄰近的人被我吵醒,紛紛看向這邊。那兩小伙沒想到我比他們還激動,忙拉扯我坐下。風(fēng)雪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們?nèi)?p> 周圍的人對我們指指點點,那個年長的小伙紅著臉喊了句:“看什么看?”然后瞥了眼撕碎的錢,一聲不吭。
風(fēng)雪將撕碎的錢推到那倆小伙面前說:“我在幫你,不是嗎?”
小伙一言不發(fā)。
風(fēng)雪靠著床架,問那倆:“是出門啊,還是回家?。靠磶е腻X,應(yīng)該是出門了。”
我插了一嘴:“帶著錢應(yīng)該是回家。”
風(fēng)雪瞪了我一眼,又問:“父母健在嗎?結(jié)婚了嗎?有孩子嗎?”
那個年長的不說話,較白凈的那個回答:“我們是兄弟,他是我哥。父母都在,我哥結(jié)婚了,孩子一歲多了,我是學(xué)生,剛考上大學(xué)?!彼粗L(fēng)雪,眼淚汪汪地說:“姐,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你高抬貴手,別告發(fā)我們。”
風(fēng)雪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疊錢,遞給小伙:“這錢賠給你們,你們拿去創(chuàng)業(yè)吧。以后不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會遭報應(yīng)的?!?p> 小伙不敢拿,我奪過來塞給小伙,勸他:“她有的是錢,你不要白不要,給你就拿著。”
兩小伙拿著錢,一臉懵逼,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推推他們,“睡覺去,一覺睡醒就當(dāng)天上掉餡餅砸著你倆了。走走走!”
兩小伙回自己的床鋪,風(fēng)雪盤腿坐到鋪上,我擠上去,小聲說:“我知道,此事必有蹊蹺!快說說,咋回事?”
風(fēng)雪看著碎錢,皺著眉說:“假鈔?!?p> “啊?”我拿起反復(fù)看了看,的確是假的。“臥槽,感情他倆才是騙子啊?哎,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風(fēng)雪躺下,揶揄地說:“我有錢,了不起唄?!?p> 呃······我賠禮道歉:“對不起嘛。我怎么知道他們小小年紀(jì)就整這些歪門邪道啊。”
風(fēng)雪開始教育我:“記得上車前看到的那個賣水果的老頭嗎?”
“你說那個因為收了假鈔流淚的老爺爺?怎么?難道······”
“就那兩兄弟干的。他們之前就在一邊商量,挑好騙的下手?!?p> “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阻止他們?那老爺爺多可憐啊!”
“人太多,我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p> “人渣!你干嘛還給他們錢?應(yīng)該舉報他們!”我故意大聲說給那兩兄弟聽。
“算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悲劇,以那個學(xué)生的修養(yǎng)看,大概也是逼不得已?!?p> 我憤憤不平了一會兒,終于作罷:“好在你又補償了那個老爺子,借口看中他的舊書,高價買下?!?p> “不是借口,是的確很寶貴?!?p> “哈?”
她坐起來,掏出那本泛黃的小本子,翻開幾頁,指給我看:“這里有一些引用,上面提到青銅門?!?p> 青銅門,法道孫的師門。
我一把抓過本子,照著燈細(xì)看。右頁畫了幅畫:一個白衣飄飄的仙人立在云端,手掌一面石鏡,地上一口井噴出水柱,水漫了田地屋舍,人們在水里撲騰。畫下面一排繁體小字:仙人子虛封天泉。左頁是字,繁體豎排:“子虛······始皇殺之,遂化煙而逝?!ぁぁぁぁぁh初,天下復(fù)歸一,子虛又現(xiàn),攜一稚童,名張玄鐵,······元狩六年冬,過仙湖(青海湖),拾一男嬰,賜名林青銅······始建青銅門?!?p> 漢武帝元狩六年,即是公元前117年,到現(xiàn)在都兩千多年了。
我驚的瞠目結(jié)舌:“這青銅門到底什么來頭?怎么會有這么長的歷史?”
風(fēng)雪收起本子,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到現(xiàn)在為止,青銅門只剩下兩位傳人,一個是金都八爺,一個是法道孫?!?p> 我驚詫:“八爺也是青銅門的?”想了想又覺得沒什么奇怪的,奶奶是八爺?shù)拿妹?,那么爺爺和八爺自然是有不淺的交情,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也不足為奇。只是不知道他們那一輩發(fā)生了什么事,竟至于斷了聯(lián)系,疏遠(yuǎn)到后輩都互不相識的地步。
風(fēng)雪長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說:“我牽扯進(jìn)青銅門也兩三年了,可還是所知無幾。時間太久了,很多資料都遺失了,我找過你爺爺,他什么都不肯說。后來我又找到巴山,他倒是說了一些,但漏洞太多,這個人本身就不大可信。我找到的唯一線索就是巴山的女兒巴澈娜,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見她,她就死了。”
我更加疑惑:“什么意思?為什么巴山不可信?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巴澈娜又是什么線索?”
她比我更疑惑:“你爺爺沒跟你說過嗎?”
我一時無語,他倒是想說,可我不聽啊。我突然后悔,可當(dāng)時的我怎么知道那明明和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會成為我人生路上的絆腳石呢?
風(fēng)雪對我不抱任何希望,睡倒說:“算了,休息吧。等太陽升起,迷霧就會退去,真相自會浮出水面?!?p> 我爬到上鋪躺下,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我突然在迷茫中尋得了一個方向:巴澈娜。
這幾日渾渾噩噩,陀螺一樣被人抽著轉(zhuǎn),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沒有方向,我不知道該干什么。如今,我終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做的有意義的事。
巴澈娜,你生時護(hù)我,死后佑我,如此恩情,不得不報。你若有冤,我定查明真相,還你公道!
火車在夜色里穿行,載著各懷心事的人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