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紀(圣心紀),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晴。
我是瑞胤天。
不能否認,無論多野蠻,多潑辣,多丑陋兇悍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贊美。
我同情張芷芙,她方寸大亂地望著我時的眼神,和一個初識情愛的處子沒有一絲分別。只有沒被男人贊美過,疼愛過的女人,才會被我的麒麟眼攝魂大法迷惑。
我無謂傷害任家的任何一個人,畢竟對于玄天界而言,我只是一個過客。但我的計劃不能停止。破了任朋年夫婦之一關(guān),接下來自動跳出來的,就該是任曳云這只老狐貍了。
而這老狐貍背后,還藏著一只更狡猾的小狐貍!我可沒時間跟他耗,一定得把它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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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胤天又笑,輕輕搖著頭,滿臉無可奈何的啼笑表情。鐵扇輕扣手掌,嘆息道:
“任莊主,實在抱歉,這毒,確實沒有解藥!但唯一能救少莊主的方法,已經(jīng)在您老的手里了,您為什么還來問我呢?”
任曳云不解地皺了皺眉道:“老夫不懂公子的意思?!?p> 王胤天眨了眨眼,不恭地刮了一眼陸俊元手中的紅盒,又在陸俊元、陸少卿父子的臉上掃了一眼,薄笑道:
“其實,這方法說來很難,但在今日此時,天上人間三界之內(nèi),卻沒有比這更容易不過的了?!?p> 他故意說著佛禪般不著連際的話,橫開方步,在堂上悠哉游哉地踱起步來,神色恬淡地頓頭道:
“不知諸位有沒有聽說過,麒麟體內(nèi)的血,不但能辟百邪,且能解百毒。這麒麟既已有了,取它一兩滴血何嘗不可呢?”
“哦,有這樣的事兒,我們怎么沒聽說過?”封石玨又開始聒噪,不失時機地向陸俊元施壓:“陸俊元,你聽到?jīng)]有,既如此,你趕快把小麒麟交出來,放血來救少莊主!”
陸俊元又成眾矢之的,而他倒也坦然,將手中紅盒望堂首高捧道:
“俊元本就要是將它奉與莊主,如此,便快快為少莊主解毒吧?!?p> “不——成——”王胤天悠悠地潑來一盆冷水:“麒麟乃是天極靈獸,普通的刀劍即使割破了它的膚皮,傷口也會即刻愈合,根本是取不出血來的?!?p> “呵,還有這一茬兒?。磕悄阏f該怎么辦哪?”封石玨斜過臉,滿是不屑的輕挑。眾人也困惑地望著王胤天,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王胤天見時機已趨成熟,仰頭來大嘆一聲道:
“想取麒麟體內(nèi)的血,唯一的方法,就是給它服下一朵‘長天一色紅’花,使它的血不得凝合。那花,在下確實有一朵,本想與莊主您交換麒麟,現(xiàn)下可如何是好呢?”
此言一出,堂上眾人皆怔得無聲相覷。陸俊元拿著錦盒如捧烙鐵,任曳云更是眼瞧著即將到手的玄奇寶物滿心蹉跎。
人們仿佛都已信服了王胤天的話,對于長天一色紅與麒麟精魄的真?zhèn)螣o一懷疑,只對其何去何從充滿好奇,誰都能想到,任曳云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兩樣寶物,卻又不得不顧念兒子的安危。
任曳云額上錯綜的深皺明示著他此時的掙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何況還有他的兒子!
不算寧靜的堂殿內(nèi),時時聞得任朋年痛苦的喘息,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怎么樣,任莊主,我這毒拖不得半個時辰,我看少莊主好是辛苦啊,您老就拿個主意吧,王某能幫上忙的,必定不會吝惜。”王胤天看一眼滿面泛黑的任朋年,眼中俱是幸災樂禍的意味。
許久不見任曳云表態(tài),無數(shù)雙眼睛開始用一種懷疑的卑夷轉(zhuǎn)注向他,任曳云艱澀地擰了擰眉,短嘆道:
“好吧,既如此,老夫只好懇請公子,賜贈‘長天一色紅’,至于麒麟精魄,便請公子領(lǐng)去吧。待小犬服下麒麟血安然脫險,公子要什么樣的酬謝,老夫都答應(yīng)便是!”
他眉宇間緊拱,掩不盡濃濃遺憾,任誰都看得出是極不情愿的表情。
王胤天嘩地掌開鐵扇展眉笑道:“好!爽快!只要莊主肯垂賜麒麟精魄,區(qū)區(qū)幾滴麒麟血,王某又豈會吝嗇?”
說著用鐵扇掩住右胸,左手探入懷中,變戲法般拈出一朵百合花形狀的花兒。
眾人的眼睛一齊發(fā)出奇異的光。
這花兒有五片翠玉般晶瑩細長萼片,環(huán)托著六個嬌嫩碩大的花瓣。整朵花紅艷似血,花瓣上徑向的紋理,與人的脈絡(luò)一樣,隱隱可見有深紅色如血絲狀的液體流動不息。
倪姬癡愕的眼神,迅速被一種莫銘的驚恐占滿。
杜圣心的雙瞳也不知在何時收縮,臉上全無一絲表情!
“一千兩百年前,與玄天界同生。無根、無葉、無莖、無果,120日開一次。瓣雙數(shù),萼單數(shù)。花色紅艷似血。瓣上紋理,與人體血脈振流無異。食之無毒,見傷則血不止,至血盡骨枯。故得名‘長天一色紅’--------”
古籍中所載有關(guān)“長天一色紅”的每一個字都主動蹦了出來,像一個個索魂幽靈漫天飛舞,倪姬望著身邊不動一動的丈夫,緊張窒息到生怕自己會忍不住驚呼出聲。
“啊哈!公子英武!”猢小猻興奮地高呼了聲,朝猻小猢輕道:“公子果然從果孽老兒那里采到長天一色紅了,這回玄天界可有得熱鬧瞧了!”
猻小猢也是滿面紅光與兄長抱頭交頸,好一陣嘀咕。眾人不明他二人話中之意,便也沒放在心里,一門心思看著堂上。
“既如此,陸世兄,此花就交給你了。小麒麟肯聽命于你,你喂它服下此花,在它尾上割出一個小傷口,即可取出麒麟血來?!蓖踟诽焖圃谡f著一件極普通的事,將花兒毫不猶豫地遞向陸文軒。
陸俊元深知做這兩件寶物交易的中間人,是件極為不易之事,當下已是騎虎難下,只好回頭看了看堂上一臉蕭殺的任曳云,遲疑了一陣,伸手去接。
倪姬眼一顆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她怨毒的盯著那朵妖艷的花,企望它早一刻消失,早一刻成為小麒麟的口中食!這樣的話,它就再也無法成為任曳云迫害丈夫的工具!
杜圣心也同樣在注視著它,冷靜得不可思議,他心底里倒底在想些什么,沒有人能猜到。
任曳云的眼神則復雜得多,擺在眼前的岐路,是進一步功成業(yè)就,還是退一步付注東流?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了長天一色紅,他就能得到杜圣心的天雩魔血,即便最終不得功成,也能血祭自保;而得到了小麒麟,他或而,就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稱雄寰宇;但這一切,需以他兒子的性命為代價。
他的瞳孔也在收縮,人性的貪婪丑惡,再一次瓷意嘲笑著那微不足道的親情。
陸俊元終于接過長天一色紅,打開了那個紅色的錦盒。
一時間,萬道金茫自盒中迸出,在殿內(nèi)飛旋游弋。一個個星瑩在空中無聲綻開,漫散成更多的星瑩,若有若無地散發(fā)出沁人幽香,將驚魂不定的人們籠罩在一片如夢如幻之境。
盒中那片金茫淡去,顯出一只嬰兒拳頭般大小的金色小獸,眨瞇著銅鈴般的大眼,似睡非睡。
且見它長了一個非獅非狗的方形腦袋,頭上生有一對多叉的犄角,身披金色堅闊的鱗皮,細而長的尾巴左右掃撥,微蜷的四足更長著非馬非牛的四趾怪蹄。
眾人不覺大驚,那傳說中的“四不像”麒麟靈獸,就是這么個小怪物?
王胤天心下暗笑,壓低鐵扇猛地將身子貼了上去,一雙冷陰中帶著媚惑諷意的眸子在她冷俏的臉寵上上下滑動,一字字輕聲道:
“很抱歉,少夫人,——這毒,沒有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