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民生之根本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顏初傾手里的兩個破碗所吸引。

　　等看清那土質的不同……

　　“我的個娘咧！”

　　魏義霞伸手又收手重復幾遍，到底不敢去捏土。

　　反倒是顏紅軍冷靜下來，拿過右邊的那碗土。

　　他也看清了上面還寫著字，只是他沒念過書，大小字不識。

　　“你說清楚，這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顏初傾便趁著長輩都在，粗略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研究出一種藥劑，可以用在農(nóng)家肥里，效果會提升十幾倍。

　　她看向顏建國，“現(xiàn)在實驗成功，我準備去告訴張叔，可以先對一些地進行新化肥的使用。”

　　家里爺爺奶奶年長，在外做主的一些大事，其實還是顏建國能夠做主，比如這件事就需要他出面。

　　顏初傾剛說完，兩個聲音同時出現(xiàn)。

　　“不行！”

　　是顏紅軍跟程香菊。

　　顏建國也是聽得一臉震愕，好半晌才回神。

　　“爸不懂你說的實驗怎么做，又是什么，但你這次成功說不定是僥幸，你要想清楚，開弓沒有回頭路?！?p>　　程香菊卻關心的更多，“不成，別看你這土不錯，這事不成，到時候會被人唾棄的?！?p>　　人就是這樣，有好處的時候捧著你，變壞處又會怪你。

　　哪怕九香大隊的人心腸偏善，但終究是人心隔肚皮。

　　顏紅軍干脆果斷的一擺手：“這事我絕不同意?！?p>　　顏初傾絕不放棄：“爺，媽，我保證這事能成?！?p>　　“你媽說的對，在自留地里折騰可以，但觸及到全村人的口糧，太過荒唐。”顏建國鄭重地說。

　　見閨女不開心，他嘆了口氣，安慰的道：“爸知道你擔心地里的莊稼，可你說的那東西，真不現(xiàn)實?！?p>　　自己剛才也是糊涂，居然真當回事放心里。

　　“都進屋?！?p>　　顏初傾準備的喂餅套路還沒實施，沉默地魏義霞忽然出聲。

　　一家人排除掉顏衛(wèi)國跟顏小弟，在屋里開了小會。

　　“你們也別著急插嘴，新……農(nóng)家肥這事我覺著能試試，反正也不會再差了，地里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表面上看著不錯，實際呢？”

　　賺工分賺工分，賺到多少工分最后還不得看實際產(chǎn)量。

　　莊稼長不出來，工分再多又有什么用？

　　不就是比別人多分兩口飯，實際上并無區(qū)別。

　　災年的預兆已經(jīng)來臨，到那時就不是瘦成皮包骨。

　　而是直接地里躺了。

　　魏義霞聽完顏初傾的話，其實心里就有了主意，所以她繼續(xù)說道：“建國你陪小崽子去大隊長那談?！?p>　　顏建國有幾分呆若木雞地看著自家老母親。

　　“媽……”

　　“我知道你們心里在擔心什么，所以只讓大隊長知情就行?！?p>　　“不是，媽……”

　　“我已經(jīng)決定就這么定下了！”

　　顏建國再度開口：“媽，我只是想說去隊長家?guī)c什么不？”

　　“……”

　　魏義霞冷眼嘲笑：“人情世故還用我教你？”

　　“這事誰也別往外說，一個字都不能透露?！蹦四盅a充了一句：“香菊，你娘家那邊也得瞞著?！?p>　　想起娘家嘴碎的老母親，程香菊點頭：“媽，你放心，等以后能說出去的時候，我再去趟娘家，那之前我全當不知情。”

　　程香菊的娘家人也是窮苦人家，但事關閨女，她分得清輕重程度。

　　正是午休，張叔還在屋里睡覺，被外邊響起的敲門聲吵醒，他剛起身穿外套，李嬸已經(jīng)起床。

　　“我去開門，你再睡會?！?p>　　張叔坐在炕上，彎腰套鞋：“不睡了，還有半個小時得下地?！?p>　　這些天他發(fā)愁肥料的事，都沒怎么睡好，中午好不容易睡下，李嬸擔憂的看著他：“那你注意著點?！?p>　　“我心里有數(shù)?！?p>　　李嬸點頭出去開門，瞧見父女二人露出笑臉，“老顏家的，有什么事嗎？”

　　顏建國手里提著五顆雞蛋，老實巴交的笑著：“家里的母雞下的蛋，數(shù)量不多，給你們送點過來?！?p>　　攏共就一只老母雞，又能下多少蛋呢？

　　“雞蛋就不收了，有事找你張叔吧？”

　　顏建國也不推脫，直言直語：“是的，有件事得詢問張叔?！?p>　　“進來吧?！?p>　　“欸！”顏建國帶著顏初傾走進院子，張叔正好從屋里出來，他笑著打招呼：“張叔，打擾你了?！?p>　　張叔瞇了瞇眼，直覺來者不善，“建國啊，快過來坐下說。”

　　李嬸搬來凳子放下，慈愛地看著顏初傾：“孩子們都在屋里睡覺，我去廚房燒水，你們慢慢聊?！?p>　　顏初傾有幾分意外，對她道了聲謝才坐下。

　　等李嬸走進廚房，接收到父親遞來的眼神，顏初傾便把新化肥的事，挑重點給張叔講解一遍。

　　原以為要費些功夫，沒想到張叔接受度很高。

　　又或者是責任但在身上，積攢的壓力化為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yī)。

　　“可以，但現(xiàn)在不能執(zhí)行?！?p>　　顏初傾也沒有著急詢問，而是等著他的下話。

　　“先騰出一塊蘿卜地給你種，現(xiàn)在種下六月份就能看到效果。”

　　顏初傾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聽張叔的?！?p>　　從進門到出門不過一盞茶功夫。

　　李嬸端著一杯熱水出來，明顯看得出張叔神情里的些許放松。

　　“這是聊什么了，這么開心？”

　　張叔喝了口熱水，看著敞開的院門，也不知是希望還是失望。

　　“民生之根本，什么都不能沒有，卻什么都可以嘗試?！?p>　　“不妨試試，又何妨？”李嬸在他身邊坐下。

　　兩人相視一笑，哪怕不知情，李嬸卻是最了解他的人。

　　這一切就跟做夢似的，回到家顏建國都有些失神。

　　魏義霞等在院門邊上，見人回來連忙問：“大隊長怎么說？”

　　顏建國露出喜色：“媽，大隊長說可以給塊蘿卜地先種著，用翠丫的話來講就是……做，做實驗！”

　　“對！做實驗！六月份就能出成果，雖然時間晚了點，但至少年前分糧食能多些，到季節(jié)的蔬菜瓜果也能吃上了！”

　　顏建國很是激動，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豐收的場面。

　　明明他最初是抗拒的，眼下卻是不禁期待未來。

　　魏義霞當即松氣：“那就好，你爸那邊說只要不暴露出去，這事他也就不管了，放手去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