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高速封路
為了節(jié)約用電,車內(nèi)并沒有開空調(diào),因此狹窄的空間內(nèi)混合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悶得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吃東西再加上劇烈運動的原因,江離感覺自己有點暈車,于是降下半截車窗,試圖這個辦法緩解一下不適。
“雨好像變小了?!?p> 江離伸出小半截手掌探出窗外,絲絲雨點落在皮膚上帶來些許涼意,驅(qū)散了些許暑氣。
但涼意轉(zhuǎn)瞬即逝。
蔣川應(yīng)了聲,語氣淡淡:“起霧了?!?p> 外面的霧是又大了很多,但這個霧對于蓉城而言還算是比較正常,因此五人并沒有多想,只是默默把車速降低了些。
“我們真的不去找老陳嗎?”湯柔語氣有些遲疑,她是覺得想著反正都接了人,一個也是接,兩個也是接,那人多力量大,又順路,干脆一起上路算了,免得厚此薄彼。
李佳垂下眼簾,帶著幾分自嘲地笑了笑:“不用,我了解他,他是不會跟我們一起出發(fā)的,他寧愿呆在家里,而且他是北方人,如果他要出去的話,也是去北方找他家人?!?p> 這話一出,湯柔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確實,她們跟老陳的行程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車內(nèi)氣氛頓時沉默起來。
車又開了會,道路兩邊遭遇車禍的車輛更多了,有些路甚至直接被堵死,燒焦的車殼子還在冒著絲絲縷縷黑煙。
遇見這種情況,五人只能繞路,但現(xiàn)在車雖然還能用,導(dǎo)航卻是已經(jīng)失靈。
好在司機是蔣川,堪稱人形導(dǎo)航的他已經(jīng)把回富市的路徹底摸熟,因此七拐八拐,居然也到了上高速的路口。
然而令五人沒有想到的是,高速居然被徹底堵死了。
看不見頭的車輛停在雨幕與霧氣中,頗有種末日廢土的感覺。
蔣川是最見不得這種情況發(fā)生的,眼見他肉眼可見地暴躁起來,一個穿著雨衣,大約四十來歲的交警突然跑過來敲了敲車窗。
蔣川低咒了一聲,降下車窗率先詢問:“老師啥事?前面咋堵起這么兇喃?”
“前頭出連環(huán)車禍了?!苯痪吨ぷ踊卮?,聲音已經(jīng)有些嘶?。骸坝捎谕蝗煌k妼?dǎo)致設(shè)備故障,為了確保大家行車安全,高速暫時封閉了哈?!?p> 聞言蔣川與湯柔對視了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女朋友眼里的擔(dān)憂,他又連忙詢問起高速具體開放時間。
在得到不確定的回答后,車內(nèi)五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
難道她們要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嗎?
道了聲謝,蔣川升上車窗,又等交警走遠(yuǎn)后,他才緩緩掉轉(zhuǎn)車頭。
江離欲言又止,心中不甘就這樣放棄,但又沒有立場讓對方?jīng)_卡,畢竟沖卡這事太過危險不說,操作難度也很大。
湯柔就沒她這些顧慮,直接就開口問了出來:“哥哥,那我們現(xiàn)在是回去嗎?”
“不,我們走國道?!笔Y川雖然開車有些飄,但車技還是很好的,很快就調(diào)好了頭朝另一個方向駛?cè)ァ?p> 似乎是察覺到了湯柔的不解,他又主動開口解釋:“其實我猜到高速可能會被封,但因為不確定所以過來看看,不過被封了問題也不大,我們走國道也是一樣的?!?p> “路程差不多,只是路況要差點,雖然限速,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限不限速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湯柔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忽然嬌嗔道:“哥哥你好厲害!”
蔣川嘴角彎了彎,眼底浮上一抹愉悅。
江離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只要能回家找爸媽就行。
沒有網(wǎng),也沒有手機,再加上車內(nèi)播放的音樂翻來覆去地就是那幾首,湯柔、李佳、江離、張玲四個女生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陣?yán)б狻?p> 說起來她們五個都一宿沒睡,尤其是江離、李佳和蔣川三人,還經(jīng)歷了一場那么驚心動魄的生死危機。
此時人松懈下來,疲憊與困倦感幾乎是在瞬間席卷而來。
“哥哥,你困不困?”湯柔強撐著眼皮嬌憨地撒著嬌:“你一晚沒睡,要是困的話咱們就找個地方停車睡會再開?!?p> “沒事,我不困,你們睡吧?!笔Y川放輕了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等會如果我困了會停下來睡的,放心?!?p> “好哦?!?p> 話音剛落,副駕駛位就傳出了輕微的鼾聲。
江離也困得不行,但偏偏她腦子又格外活躍,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層出不窮:
如果她在這里睡著了,會回到29年嗎?她上兩次回到29年都是因為死亡,難道只有死亡才是觸發(fā)回到29年的條件嗎?那她穿到30年的條件是睡覺嗎?她能無限穿越回檔,還是有次數(shù)限制的?
一個個雜亂的問題沖擊的她太陽穴隱隱作痛,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與鼻梁管,江離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算了,先不想這些問題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搞清楚這些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也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順其自然吧。
不知道又開了多久,反正拐了好幾個彎,過了好幾個她眼熟的路牌,車忽然靠邊停了下來,然后就見蔣川把座位往后調(diào)了調(diào)。
三秒不到,呼嚕聲就從駕駛位上傳了出來。
江離頓時驚了,有些羨慕蔣川這種說睡就睡的睡眠質(zhì)量,然后繼續(xù)瞪大眼睛盯著窗外失眠。
外面的雨似乎已經(jīng)停了。
她有些詫異,于是降下車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雨真的停了。
但外面的空氣卻絲毫沒有雨后應(yīng)有的清爽,反而更加潮濕悶熱,就像是一條無形的濕毛巾緊緊地裹在身上,讓人無比難受。
收回手,江離繼續(xù)看著外面,試圖用這種辦法讓自己入眠。
蔣川選的位置還挺好,風(fēng)景秀麗,不遠(yuǎn)處就是高聳巨大的樹木,樹葉繁茂,枝椏瘋長,翠綠的藤蔓從樹間垂落,隨風(fēng)舞動,像美人耳側(cè)碎發(fā)。
白里透紅的霧氣慢慢涌上,將樹木、街道與房屋逐漸包裹其中,恍如仙境。
真美啊。
半睡半醒間,江離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感慨,然后任由自己陷入夢鄉(xiāng)。
夢里,她似乎看見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比重卡還大的巨蟒,呲著尖牙流著涎液的野狗群,還有一棵巨大無比的樹,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陣陣簌簌聲。
江離眉頭忽然動了動,接著眼皮掙扎了幾下,終于緩緩抬了起來。
然后她就看見,她們被霧氣包圍了!
濃郁的霧氣幾乎化為實質(zhì),宛如一匹質(zhì)地上乘的綢緞在空中流淌,又粘稠得好似能徒手扯一塊捏成一個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