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耿頌楠沒起那么早,行李她在昨晚回來就收拾好了。
今天去鎮(zhèn)上的決定是臨時決定的,好在小姨沒多問什么,她心里打的那些腹稿也沒了用。
一早尹辛就給班主任打去了電話請假,高二階段蠻重要,梁簡了解了情況才放心批假條。
畢閑昱也從學(xué)校接回來了,這段時間她都不經(jīng)常見到他。因他請假旅游畢申竭回應(yīng)的方式是這學(xué)期改為寄宿。
這時候男孩手里端著杯牛奶和早餐上樓給姐姐。
耿頌楠開門時他嘴里還哼著小調(diào),她刷著牙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把門也敞開了。
“姐,你跟我說說鎮(zhèn)上有什么好玩的唄?”
耿頌楠進(jìn)去刷牙漱口他也跟著進(jìn)來,扒著門框興致勃勃。
他倒是很少去過,去的時候還是不記事的年紀(jì)。
女孩邊擦臉邊耐心回答他:“有這里買不到的吃的和見不到的東西?!?p> “外婆的地里有新鮮的蔬菜瓜果,種的西紅柿黃瓜不用洗,衣服上搓搓也敢安心吃?!?p>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天天傍晚和清晨踩著條石子路回家,兩旁有各季節(jié)時新的農(nóng)作物,鼻尖都是清醒香甜的氣息。
如今,依然難忘。
快十點,一家人坐上車,出發(fā)去梨花鎮(zhèn)。
“頌楠?她請假了呀?!睖亓忄托σ宦?,站在前門捂嘴故作驚訝:“少爺,你不會不知道吧?”
廢話,他知道就不會過來了。不過,她就是故意的。
差不多是剛下完晨讀,林北禎就和一個男生過來了,那個男生她不認(rèn)識,看著挺面生。
溫菱承認(rèn),她確實現(xiàn)在有些看笑話,誰叫他惹了自己好姐妹呢。
再看看手里提著的保溫盒,臉色有些糾結(jié),“這可怎么辦呢?!?p> 林北禎從她出來見他那一刻就覺得不對勁,聽到請假想到昨晚也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現(xiàn)在又聽到溫菱說話的陰陽怪氣,到底還是有些脾氣在。
他轉(zhuǎn)身,聲音極其冷漠,從背后傳來:“扔了吧?!?p> 剩下個男生和溫菱面面相覷,溫菱面色只閃過一絲細(xì)微的變化,又恢復(fù)她那張明媚的臉蛋,沖他笑笑,眼睛里卻想著“還有事?沒事就滾”。
那男生撓撓頭看了一眼遠(yuǎn)去的背影,急了,臉紅去追:“菱姐我們先走了。”
溫菱靠著門,眼底滿是興味,她能看得出他們身上有些許不一樣。
但,耿頌楠不是個會被情緒左右的人。
至少現(xiàn)在上頭的是林北禎。
好久沒有唱過戲了,一上臺就有點累了。
她轉(zhuǎn)頭給耿頌楠發(fā)消息,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件事,等了兩分鐘沒回復(fù)就把手機(jī)收起來了。
他敢吩咐她還不敢扔呢,又不是給自己的,她哪來的權(quán)利。
……
耿頌楠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四個小時后,她沒忍住睡了一覺。
圖標(biāo)有消息就點進(jìn)去看了,看到溫菱發(fā)來了消息浮起了‘林北禎’三個字眼。
她逃避似的點進(jìn)了荀彗寧的聊天。
她也是剛知道耿頌楠請假的事,說到了報平安,回來聚聚。
想起來她們確實很久沒見了,便應(yīng)了下來。
沒想到荀彗寧這邊馬上就回了消息。
說自己可能不參加高考了,出國讀書。
什么彗星:【我爸想讓我收收心,畢業(yè)好進(jìn)公司?!?p> 什么彗星:【可你知道的,我不想進(jìn)公司?!?p> 耿頌楠知道她的顧慮,她一直不想過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她是只恣意的海鷗,連大海都不能阻擋她拂過下一片海域。
荀彗寧一直知道祖祖輩輩打下的江山有多難得,她父母為事業(yè)有多打拼。
在此之前之前她就知道人生做不了主,只是玩一年是一年。
GenG:【寧寧?!?p> 要說不談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能給出這么一個答案就是談判不順利,事已成定局。
她只有接受的份。
GenG:【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糟糕?!?p> GenG:【在那,他們不能隨時隨刻盯著你,你只要過去了做得別太過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她知道荀家人對這個女兒疼愛也是疼愛的,但也免不了想要磨礪的想法。
好一會兒荀彗寧才回復(fù)她:“你說得對,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大伯那邊在施壓,我且過一天算一天?!?p> 這一條是語音,不難聽出她此刻聲音的頹廢和低啞。
耿頌楠心里一酸,他們豪門之間連血親都是心狠手辣。
何況商業(yè)勁敵和其他人呢。
差不多六點到了地方。
家里蓋了新房,被老人家裝飾得鄉(xiāng)土氣息撲面而來。
大門口還是用干草那些堆了屋頂,推開木門還有嘎吱嘎吱的聲響。
院子鋪的是鵝卵石,還有些雜七雜八不太常見的花草,綠草也是真的。
她們被回憶包圍,眼中不免有些剔透,她看到畢申竭摟著小姨的肩拍拍安撫。
畢閑昱有樣學(xué)樣,拉起姐姐的手晃晃,放輕語氣:“姐姐我的肩膀給你靠!”
耿頌楠靜了一秒,兩個大人齊刷刷看向他們,他還帥氣的揩揩鼻子,帥氣眨眼。
她忍不住失笑,摸摸小男孩的頭,他腦袋動了動,在她手心蹭蹭。
“怎么回來了還不進(jìn)屋?”一個中年婦女從里面走出來,身上還系著圍裙。
這是尹辛為照顧父母找的阿姨,是隔壁鎮(zhèn)上的,之前老人家還幫過她。
當(dāng)年聽到尹辛在找人,就毛遂自薦了。
沒想到一待就是多年。
耿頌楠注意到她眼眶的一抹紅,察覺到什么似的,拉著畢閑昱就沖到了兩個老人身邊。
邁到門口時,她突然抬不起腳。
男孩注意到氣氛不對,也不敢講話。
老太太坐在竹凳子上陪著老頭子。
一頭花白的頭發(fā),耳邊還有翡翠綠的耳環(huán),從耿頌楠記得外婆開始就戴著了。
也沒多久耿頌楠踏進(jìn)屋子,老太太頭都沒回就知道是誰,“來啦。陪你外公說說話?!?p> 老人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沒睡著,耿頌楠就拉著外公的手把畢閑昱的手也搭上去,盡量控制嗓音溫柔:“阿公,噶是妳外孫?!?p> 老頭子就喜歡說土話,不愛說普通話,耿頌楠跟著也會幾句。
畢閑昱特別會看眼色,此時也知道了是什么意義,不再想著吃喝玩,跪在外公床邊,乖巧地叫他阿公。
卻絲毫沒反應(yīng)。
耿頌楠眼睛克制不住地發(fā)疼紅透,“多叫叫,外公才聽得到呢?!?p> 她哄著畢閑昱,一遍遍喚老人。
終于,老人掀起了重重的眼皮,眼神是渙散的,只知道憑聲音認(rèn)人,嘴里含糊不清,手在試著握住。
耿頌楠沒忍住還是落了淚,畢閑昱小孩子性子,也抽抽噎噎,看到老太太偷偷掩袖子擦淚。
她不想讓人看見,他就什么也沒看見。
兩個小孩和老人講話,一個接一個湊過去聽老人在講什么,大概拼湊出意思。
三個人放下東西匆忙進(jìn)屋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走進(jìn)去,尹辛抹淚,抱著母親千言萬語匯成兩行清淚。
兩個小孩自覺給大人讓位,默默站在身后,畢閑昱卻沒松開手,反而讓姐姐低頭,學(xué)她的樣子摸摸頭。
有些話不用說出來就懂。
兩個都是很好的人,沒有什么過不去的隔閡,那都不算事兒。
耿頌楠眼淚就沒停過,怎么止也止不下。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個怕生老病死的人。
那些強(qiáng)硬的表面全是偽裝。
她怕很多東西。
結(jié)束是十點多,晚飯也是在這兒吃的,邊吃邊說話,不想錯過一分一秒。
最后要不是老太太勸他們?nèi)ニX,還能坐到第二天早上。
但畢申竭開了一天車,顧著他們感受開著慢肯定是累了的。
“那芳姐你有事就喊,我們門不鎖?!?p> 她細(xì)細(xì)叮囑。
芳姐一一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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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云翻涌過一遍又一遍,星星被遮住又露出面紗。
耳邊還有呼嘯的風(fēng)聲。
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慰。
風(fēng)雨共闖,打得人猝不及防。
四點。房門被敲響。
緊接的是一陣一陣毫不掩飾的哭泣聲,那道雷還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心臟抽得喘不過氣,站在地上有種想吐的感覺,暈得在倒下一瞬間被沖進(jìn)門的男孩接住。
他已經(jīng)哭過一場,聲音沙啞:“姐,外公沒了外公沒了……”
“姐........”
耿頌楠早已支撐不住,癱坐在地,喉嚨發(fā)哽的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畢閑昱埋在她懷里,她良久抱住他,像兩具取暖的乞討者。
只是幾分鐘,她就穿上衣服拉上弟弟去看了外公最后一眼,冠上了白巾。
眼睛紅腫,怎么也擦不完,可她的喉嚨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尹辛這一夜不敢睡熟,幾乎是聽到聲音那一刻就起來了,畢申竭還是被驚醒的,一直到現(xiàn)在兩個人衣服都沒有穿好。
她現(xiàn)在眼睛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心中某一刻就像是被割了,痛得她捂著心口跪在父親床前,目光不偏不倚看著不再幽默生動的老人。
耿頌楠她們到不久她就沒撐住暈了過去。
現(xiàn)下亂作一團(tuán),她身下還流了血,嚇得畢閑昱嚎啕大哭。
耿頌楠管不了其他捂住弟弟的眼睛安撫住其他連夜趕來的親戚。
畢申竭面色很不好,腳下不敢出任何差錯。
飆車趕縣里的醫(yī)院。
老太太失去丈夫,女兒又重新狀況,肚子里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終究流下眼淚,肩膀止不住聳動,神色更顯滄桑。
她抱著弟弟到老太太身邊,抱住兩人,嗓子眼還是發(fā)不出一個音。
耿頌楠一人擔(dān)下了所有。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你不能強(qiáng)大到面對,那就順應(yīng)接受。
迎洱
又有新人物要出現(xiàn)了 bz能不能行就看他自己了 大家要趁有限的時間好好珍惜身邊人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 要不是這次楠楠回來了都見不到親人最后一面有時候要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覺第六感上天給自己的小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