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方鴻漸一大早就去了鎮(zhèn)上，不一會兒孫柔嘉也騎著女式摩托車來了。天雖然很暖和了，田里的麥苗都半人高了，不過，早晨還是有點春寒。她還是那身土不啦嘰的裝扮，長長的牛仔褲，長長的絨白色的風(fēng)衣一樣的外套，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她們把摩托車放到鎮(zhèn)上親戚家里，然后一起坐公交車去城里，這是方鴻漸和孫柔嘉第二次去城里了，第一次是買衣服，轉(zhuǎn)了一天一件衣服都沒買，大概孫柔嘉還在猶豫之中，猶豫要不要嫁給他，所以買衣服也是猶豫不定，也許真的沒有碰到她喜歡的衣服也未可知。很有個性的女孩孫柔嘉就是不買，方鴻漸也沒法強勉，只能是無可奈何的和她一起回來了，不過，一起逛街一起回來，兩人聊天還算愉快投緣。孫柔嘉說的多，方鴻漸聽的多，方鴻漸在女孩子面前是一個還算優(yōu)雅耐心的聽眾——不，傾聽者，傾聽女生內(nèi)心的聲音，尤其是悅耳的聲音很動聽，或者說心兒微妙的顫動很迷人，兩個人并排的走著，從她們嘴巴里說出來的平常事兒是很有趣的，初戀阿土如此，孫柔嘉如此，許多和方鴻漸一路走過來的女孩子無不如此?；氐芥?zhèn)上，方鴻漸騎上她的小摩托帶她回家，十字路口分別的時候，方鴻漸總是覺得不妥，還是把口袋里一千多塊買衣服的錢塞給孫柔嘉，這一千塊錢是方鴻漸從東莞打工回來全部的私房錢，一股腦的塞給了她，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很美好了，清涼的晚風(fēng)送來麥苗的清香，很是醉人。
這次是買首飾，方鴻漸卻有點緊張，高興不起來，因為自己在東莞晃蕩那么幾年，就帶回來四五千塊錢，隨便花花就沒有了，此刻囊中羞澀的比臉兜干凈，方鴻漸此刻才感覺到了錢的重要性，就如考試，平時不好好學(xué)習(xí)，臨時抱佛腳有啥用？平時不好好掙錢，游俠一樣晃來逛去，有了錢就出廠，沒錢耍了又進廠，等到辦大事的時候沒有錢，急得猴子一樣團團轉(zhuǎn)有啥用？求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別提多懊惱不已。這次來城里買首飾，口袋里的五千塊錢是嫂子拿給她的，哥嫂養(yǎng)豬賺了一些錢，其中一部分繼續(xù)投入到養(yǎng)豬之中，一部分就是建房，兩兄弟的房子一起建，父母這幾年的存款都用在了方鴻漸的新房上，還是不夠，只有哥嫂補貼?？墒窃谵r(nóng)村，同時建兩棟房子得難度可想而知，再加上方鴻漸的婚事上也需要不少錢，這是難上加難愁上加愁的事兒，嫂子已經(jīng)從捉襟見肘的那點錢上抽出五千塊來，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罷了罷了，事情越難，似乎越珍貴，如果能走下去，就像在青山里白云間穿行，跌倒爬起，爬起又跌倒，外爬起，青山依舊靜悄悄的，是很有趣的人生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