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說春香嗎?她剛剛不是被您趕出來了——”
“我問你人呢!??!”
衛(wèi)鉛暴怒,眼睛都要噴火了。
瓜子掉了一地,小廝一臉懵。
“剛剛出去。”小廝指了指院門。
就在這時,院門口出現(xiàn)一個侍衛(wèi),快步朝衛(wèi)鉛走了過來。
侍衛(wèi)附身在衛(wèi)鉛耳邊低語一番。
衛(wèi)鉛強忍下怒氣,吩咐小廝趕緊去把人抓回來,就算將國公府掘地三尺也要把假扮成丫鬟逃跑的姜湄找到,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隨后,衛(wèi)鉛跟著侍衛(wèi)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黑漆漆的假山中,姜湄縮在角落里,牙齒狠狠咬住手腕,生怕出現(xiàn)意喊出聲音引來侍衛(wèi)。
比如影視劇明明里躲得好好的,結果被蟲子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嚇一跳叫出聲。
衛(wèi)國公府的巡邏侍衛(wèi)五人為一隊,就這么幾分鐘的時間,已經(jīng)從她面前過去三支巡邏小隊了。
不會是在找她吧?
但是很快,姜湄否掉了這個想法。
因為這些巡邏小隊不像是在找人,更像是去某個地方集合。
難道是國公府出事了?
天助她也!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巡邏小隊減少對她逃出國公府總歸是有利的。
就在這時,姜湄看見了衛(wèi)鉛的小廝。
他帶著一群下人,明顯是在找她。
姜湄往更深處藏了藏,打算再躲一會兒。
……
“人呢?”
“跳湖了!”
追至湖邊,黑衣人忽然跳湖了,最開始緊緊跟在黑衣人身后的幾個人跟著下了水,結果就沒動靜了。
無疑是死在水下了。
屠嚴暗自心驚。
這個黑衣人太難纏了!
那幾個手下已經(jīng)算是二公子麾下武功較為高強之人,跟他比起來差不了多少。
結果連個水花都沒撲騰出來,悄無聲息地喪了命。
湖面之上,畫舫明亮,熱鬧非凡;湖面之下,暗藏殺機,血腥漸濃。
屠嚴眉頭緊皺,馬不停蹄地安排:“你把衣服脫了給我,我?guī)畟€人去搜查畫舫,剩下的人把映月湖給我圍起來,一只蒼蠅都不能放過!”
“是!”
水下。
漆黑一片。
擊碎最后一個人喉骨的同時,寧慈將銷鐵如泥的匕首送進了他的后心。
等了幾息,沒有人再下水。
寧慈不再埋伏,直接朝某個方向游過去,靈活得像一尾魚。
畫舫上。
“你做什么?”
越珩抽回手,動作之快,立馬引起了旁人注意。
越珩抬手嗅了一下,聞到了濃郁的脂粉味,忍不住眉心微蹙。
從未被人如此嫌棄過,含霜頓時泫泫欲泣,跌坐在地,不敢相信地望著越珩。
“殿下,奴家是真心想要侍奉您。”
不管在什么地方,舞姬歌女自薦枕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畢竟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哪怕只是被貴人帶回府中表演歌舞也足矣了。
含霜生得不錯,相貌上乘,身材窈窕,落淚時格外楚楚可憐。
當真惹人憐愛。
此時已經(jīng)有人在心中暗嘆越珩不懂憐香惜玉了。
越珩警告地瞥了眼慕容離,轉頭道:“用不著。”
慕容離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含霜求助的眼神望向慕容離。
慕容離再次心虛地移開視線。
的確是他讓這個美人伺候越珩不錯,但他早就料到越珩多半不會答應,因此也早就知會過她了。
只是看見美人難過垂淚,難免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慕容離心想趕緊揭過吧,對一眾舞姬揮了揮手,做驅趕狀:“你們都先退下吧?!?p> 留下樂師就足夠了。
“奴家到底哪里不合殿下的眼?”
含霜咬了咬唇,掙脫被其他舞姬拉住的手腕,上前兩步,抬頭倔強地問。
慕容離都驚呆了。
這丫頭原來是個一根筋?。?p> 眼見越珩的眼神涼了下來,慕容離就知道他已經(jīng)沒了耐心,說不準會把人直接扔下船呢。
他先安撫越珩:“本王這就命人準備熱水好讓你沐浴更衣?!?p> 又對含霜厲聲道:“你一個小小舞姬,憑什么認為自己能入北地世子的眼?況且世子殿下早已心有所屬,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也別在這礙眼了!”
慕容離是真急,因此說話重了些,那意思跟你哪涼快哪呆著去沒什么區(qū)別。
含霜低著頭,淚珠砸在地上,行了一禮,搖搖晃晃地退下了。
姐妹們都回房間休息了,含霜站在船邊,心中凄凄。
被爹娘賣到妙音坊時她才五歲,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只有她自己知道。
妙音坊曾經(jīng)有一位才華橫溢的歌女,她是坊中唯一會在看書的人,不僅自己看,還勸其姐妹跟她一起看。
她一直在攢錢,說是等為自己贖身之后,她就去考個女官當一當。
其他姐妹勸她,不行的,咱們這種身份,哪能當官?。?p> 她說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仁慈最體諒女子的女子,太后娘娘和女官署都不會介意她曾經(jīng)的身份。
其他姐妹都勸她三思,只有含霜好奇地問:你為什么想當女官?
她說,如果天底下有哪個地方能不畏權貴,那一定就是女官署。
含霜似懂非懂。
一個月后,妙音坊最喜歡看書的姑娘被幾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玩死了。
他們花錢疏通了關系,輕輕挨了幾板子,連層皮都沒擦掉,至今仍流連于花柳之地,逍遙快活。
含霜終于明白了。
權勢才是最有用的東西。
那她怎么辦呢?
自薦枕席失敗,惹得北地世子厭惡,以后誰還敢收下她?
含霜怔怔地看著湖水。
畫舫上的燈火只映照在了湖面上,卻照不進湖心深處。
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小小的螞蟻,隨時會被漆黑的仿佛深淵一般的湖水淹沒。
畫舫微微搖晃。
湖水仿佛有吸力一般,含霜緩緩閉上眼睛,雙腿一軟,頭朝下,直直栽入湖水中。
但是當冰冷的湖水灌入鼻子、嘴巴,模糊了眼睛時,含霜瞬間醒了過來,四肢胡亂掙扎。
卻如同陷入沼澤,越掙扎,四肢越發(fā)像灌了鉛,陷得越厲害。
意識如浮云被風吹散般漸漸消彌。
為什么爹娘能為了兒子的聘禮把親生女兒賣掉?
為什么枉死者不能瞑目,殺人者卻能逍遙法外?
為什么活著已經(jīng)這么艱難了,她卻依舊不想死?
……
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剎那,含霜感覺到有人環(huán)住了自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