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到底怎么回事?!”
衛(wèi)鉛又驚又怒,將茶杯扔在地上,砰的一聲碎了個稀巴爛。
姜少丞嚇得后退了一步,連忙說:“我、我也不知道啊,前兩日在街上看見我那本該成替死鬼的妹妹還活著,我也是嚇了一大跳!衛(wèi)哥,是不是大理寺那邊出了什么問題???”
衛(wèi)鉛沉著臉問:“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姜少丞十分篤定地點頭:“絕對沒錯!”
順便趁熱打鐵說出了姜家打算讓姜湄替嫁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我才知道少妤從小就與人定了娃娃親,對方是個窮書生,看我姜家富庶,捏著定親信物死活不肯退婚,所以……”
姜少丞搓了搓手。
衛(wèi)鉛瞇眼質問:“所以什么?你們姜家是想賴賬不成?”
“非也非也!”姜少丞忙不迭否認,“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得罪您、得罪衛(wèi)家呀!只是那窮書生不知藏哪去了,若是少妤進了衛(wèi)國公府之后他突然跑出來,豈不是會壞了您和衛(wèi)家的名聲?”
衛(wèi)鉛知道姜少丞不敢騙他,但也很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姜少丞眼珠子一轉,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您是有所不知啊,那個姜湄長得比少妤還標致幾分……若您將她拿捏住,還正好可以絕了頂罪事件的后患不是?”
見衛(wèi)鉛不說話,姜少丞補充道:“我娘說了,此事是姜家對不住您,小小心意,向您賠罪?!?p> 姜少丞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雙手遞給衛(wèi)鉛,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衛(wèi)鉛打開一看,盒子里裝的果然是厚厚一沓銀票,少說也有十萬兩。
他頗為滿意地掀了掀唇:“呵,你還算有點腦子?!?p> 衛(wèi)鉛本來就不是因為喜歡姜少妤才提出那種條件。
他看了眼姜少丞,說:“若是她真的比姜少妤漂亮,我便饒了你這一次,你盡快把人抓了直接送到國公府后門?!?p> 相比之下,將頂罪事件掩埋才是最要緊的,否則到時候查到衛(wèi)國公夫人頭上,他這個在其中牽線搭橋的人還能有什么好下場嗎?
姜少丞為難道:“姜湄如今住在鎮(zhèn)北王府,我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p> 衛(wèi)鉛驚了:“鎮(zhèn)北王府?她和北地世子是什么關系?”
姜少丞偷瞄了他一眼,小聲道:“我去濟善堂抓她時,被一個女官阻止了,那人您見過的,就是那日出現(xiàn)在客滿樓的兩位姑娘之一?!?p> 聞言,衛(wèi)鉛臉色又變了變。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也是和北地世子有關!
一瞬間,衛(wèi)鉛轉念想到了另一件事,近來他的堂弟衛(wèi)聽風對北地世子很是不滿。
衛(wèi)鉛陰狠一笑。
他惹不起越珩,衛(wèi)聽風卻是不怕的。
北地再怎么強盛,北地鐵騎再如何可怕,這里終究是中州,是晟京,是衛(wèi)家的地盤!
也許可以利用衛(wèi)聽風不滿越珩這一點好好做一番文章!
……
鬧市,街上。
姜湄忽然回頭,但是什么異常都沒發(fā)現(xiàn)。
但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莫名有一種不適感。
衛(wèi)鉛滿意地從姜湄的臉蛋上收回視線,放下簾子,對車夫道:“回府?!?p> 匆匆趕回衛(wèi)國公府,衛(wèi)鉛迫不及待地去了衛(wèi)聽風的院子。
院門口的丫鬟看見衛(wèi)鉛,上前一步行禮道:“殿下在和世子妃說話?!?p> 衛(wèi)鉛立馬頓住了腳步,同時朝院子面望了一眼。
一對璧人坐在亭子里。
這時,衛(wèi)聽風忽然側首,看了衛(wèi)鉛一眼,嘴角噙著還未消散的淺淺笑意。
衛(wèi)鉛頓時頭皮發(fā)麻。
府里的下人都覺得這個時候的衛(wèi)聽風最為和善,然而衛(wèi)鉛卻不這樣認為。
相比平日暴躁易怒、囂張跋扈的衛(wèi)聽風,這個時候不動聲色、笑容溫潤的衛(wèi)聽風更可怕。
每次被他看一眼,衛(wèi)鉛都有種背后一涼、被野獸頂上的感覺。
衛(wèi)鉛退后幾步,結巴道:“既然殿下在忙,那我等會兒再來尋他?!?p> 說罷,不等丫鬟反應,衛(wèi)鉛急匆匆地走了。
……
姜湄摸了摸后腦勺,繼續(xù)跟菜攤小販討價還價。
之前有人來濟善堂門口鬧事,事后李善魚告訴她那個男的就是原主的繼兄,城南首富姜家的大少爺姜少丞。
姜湄心里不安,于是就跑來濟善堂住了兩天。
直到今天,寧慈終于回來了,姜湄立馬歡歡喜喜地買了菜準備回家給寧慈做一頓豐盛的晚飯。
寧慈聽了這件事,也對姜湄說道:“這幾日你跟著我,別到處亂跑。姜家擔心怕頂罪一事暴露,必然不敢明著來。”
姜湄乖巧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之后姜湄要不待在王府和阿鈴玩兒,要不就跟在寧慈身后當小尾巴,沒再獨自去濟善堂了。
不知不覺,新年將至。
姜湄早就把姜家拋之腦后了,整日蹲在王府的廚房里研究年夜飯的菜譜。
……
幾日后。
皇宮。
一個身穿秋色海棠紋宮裙的年輕女子走來,步伐款款,裙擺如花瓣綻放。
身后的宮女提著一個食盒。
走到宮殿門口時,內侍伸手攔住了她們。
“妙昭儀止步,陛下有旨,今日誰也不見。”內侍恭敬地說。
沈妙知惱了:“陛下怎么可能連本宮也不見?你進去通報便是!”
內侍搖了搖頭:“妙昭儀,您就別為難奴才了?!?p> 沈妙知往后看了一眼,宮女會意,上前一步,將食盒遞給內侍。
沈妙知道:“這是本宮專門命御膳房為陛下熬制的川貝雪蛤湯,你替本宮送進去?!?p> 內侍一臉為難的搖頭:“陛下有令……”
沈妙知冷冷地看了眼內侍,隨后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回到宮殿后,沈妙知發(fā)了好一通脾氣,嚇得宮女們各個安靜不敢說話。
冷靜下來后,沈妙知對心腹宮女說:“去把沈統(tǒng)領請來?!?p> 宮女領命退下,半個時辰之后,帶著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穿著黑色戎裝,衣袍左半邊繡著一條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青龍。
他沉聲詢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沈妙知迎上去,淚眼婆娑地質問:“陛下是不是背著我寵幸了別的女子?陛下還未選秀,肯定哪個不要臉的宮女對么?”
沈淙無奈地說:“陛下是南晟天子,就算陛下寵幸了旁人,也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沈妙知哭得梨花帶雨:“可是陛下從未碰我,他若真的寵幸了旁人,叫我以后在宮中如何自處?”
沈淙嘆了口氣。
沈妙知倏地抬頭,忽然問道:“會不會是寧慈從中作梗?陛下突然冷落我,是不是因為她跟陛下說了什么?”
沈淙苦笑:“昭儀多慮了,這些年寧慈一直在女官署,都未曾見過陛下?!?p> 沈妙知像是松了一口,又喃喃道:“那陛下到底因何冷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