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男人
“就是呀,這撞了人就想跑,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p> “我剛剛還差點摔了一跤呢,這鬧市口怎么能騎馬!”
周圍百姓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幾個膽大的小販都已經(jīng)站到了路中央,讓馬無法通過。
男人見狀,深知自己是走不了了。
當即蹲下身要去將宋以雋抱起來。
菱花攔住了他的手,“誒,你做什么?”
男人這會已經(jīng)有些不耐,“去醫(yī)館,難道就讓她一直在這躺著嗎?”
菱花滿眼的防備,一個寸勁直接將宋以雋抱了起來,“不用你?!?p> 有熱心百姓將三人往醫(yī)館領,菱花走在最前面,男人緊隨其后。
有風拂過,亂發(fā)飛揚。
宋以雋的樣貌便那樣映入姜淮的眼中,他的眼眸微動,只覺連呼吸都停滯一瞬。
她的雙頰和額頭浮著細灰,眉彎兩月,睫毛輕顫著。
活像只受了傷的小狐貍。
極力咬著唇的忍痛模樣深深擊向他的心臟。
“有人嗎,快來人!”菱花的聲音是滿是急切。
將宋以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醫(yī)館長凳上,有個老大夫聞聲過來看診。
正常情況下,王妃的腿不可被外人看到,可眼下傷勢未定,菱花不敢再輕易挪動。
那老大夫查驗的時候免不得會觸碰到傷口,宋以雋臉色蒼白,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額間的冷汗已經(jīng)將鬢角浸濕。
傷口隱隱呈馬蹄印形,已經(jīng)發(fā)紫,有少許的血正緩緩滲出。
他一邊包扎處理一邊說道:“是骨裂,需要臥床休息,短時間不可以下地?!?p> 菱花一把拽住老中醫(yī)的袖子,“大夫,有沒有止疼藥,快給我家主子用上啊?!?p> 老人搖了搖頭,“我這小地方是沒有的,你們可以去東街的女醫(yī)署看看?!?p> 女醫(yī)署菱花知道,王爺跟那里的女醫(yī)有些交情。
可東街距離此處少說也有二里,她一來一回所需時間不短,怎能把王妃一人留在這里這么久。
宋以雋撐著身子坐起來,“無礙,菱花你快去,再找人往車夫那傳個信來這邊接我們?!?p> “且慢?!?p> 姜淮的聲音忽然響起,主仆二人這才想起罪魁禍首還在這呢。
菱花惡狠狠地瞪著他,“干什么?”
姜淮扔去個小瓷瓶,菱花反應機敏一把接住。
“這是女醫(yī)署的無機丸,快吃吧?!?p> 宋以雋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大婚那晚,那名女醫(yī)給她吃的好像就是這個東西。
菱花將那小瓷瓶塞到老大夫手上,“您快看看是不是?”
老人聞了聞,隨即摸著胡子點了點頭,“確實是無機丸,活血化瘀,止痛消腫有奇效?!?p> 宋以雋這下可不等了,直接將丸吞掉。
菱花找水喂她服下,眸色擔憂,“您感覺怎么樣?”
宋以雋擠出個笑來安撫她,“好用,不那么疼了?!?p> “奴婢以后絕對半步都不離開您了?!?p> 見情況有所穩(wěn)定,菱花鼻頭一酸,垂下了頭。
宋以雋感覺這丫頭的愧疚勁快要把自己淹沒,趕緊聊點別的,“那孩子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早就跑了?!?p> 姜淮不知何時坐到了宋以雋對面的長椅上,語氣里滿是戲謔的意味,眼尾泛起薄薄的墨色,眸中氤著層層熒光。
就那么盯著她。
宋以雋這會兒才看清這人的模樣,是個陌生面孔,原主的記憶中也不曾出現(xiàn)過這張臉。
只是這一對視,這人眼神怎地如此奇怪,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菱花轉(zhuǎn)過頭,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當即到其面前遮斷其視線,伸出手,“閣下應當負起責任吧。”
姜淮的嘴角溢出幾絲笑容,將荷包放到她的手心。
“理應如此,只是在下走得匆忙,銀錢帶的并不夠。”
菱花將荷包打開倒出,里面僅有一小塊碎銀,再無其他。
她真的要被氣炸了。
剛剛在街上,他就想扔這么個小疙瘩,然后揚長而去???
姜淮無視菱花那想吃人的表情,起身大步朝宋以雋走去,將腰間的玉墜子扯下。
“這是在下的傳家寶,跟了我許久,價值絕不少于萬兩,便給姑娘當做賠償可好?”
宋以雋一聽萬兩,眼睛都亮了,可這事怎么算都不至于拿如此貴重的東西來抵,她雖然是個小財迷,也還是有原則的。
再說這人也真是的,真想給就直接給唄,還非提一嘴傳家寶,這要是真收下顯得多不地道啊。
姜淮瞧著她神色的細微變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姑娘若是不放心,大可叫行家來看,在下有的是時間?!?p> 菱花的臉色很不好,語氣也差得很。
“剛剛不是還急著走么,這會兒又有時間了?有時間你怎還騎馬走鬧市?”
對于她的態(tài)度,他絲毫不惱,依舊面色從容地道。
“此一時彼一時?!?p> 宋以雋揉了揉頭,“就此作罷吧?!?p> 今兒本來就很累,她現(xiàn)下只想趕緊回府去休息,再糾纏下去根本沒有必要。
況且她又不是貧民百姓出不起后續(xù)的醫(yī)藥費。
姜淮挑眉,卻沒打算放過這事。
“不妥,傷了姑娘本就是在下的不對,若不給予賠償,在下寢食難安?!?p> 菱花暗自攥緊拳頭,“那就等你下次帶錢的時候送到這個醫(yī)館,現(xiàn)在,請你離開!”
宋以雋朝菱花投去個贊賞的眼神。
還得是這丫頭腦子好使,反應夠快。
見男人還立在原地未動,菱花干脆上手將人推出了醫(yī)館且關上了門。
“真是個無賴,還是個色鬼!”她罵道。
那眼睛就跟掉到王妃身上了似的,扣都扣不下來。
宋以雋失笑道:“好啦,跟那種人生什么氣,快找人幫忙傳個話,叫人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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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熙攘的人群中,百姓們讓出一條小路。
姜淮立于長街的拐角處,目光落向漸漸遠去的小轎子。
“這可真是怪事,大晚上的怎么會有達官貴人來咱們這種地方?”
“你還不知道呢?下晌的時候有人在這里跑馬,差點碰到個孩子,是霽王妃給救下來的?!?p> “什么?霽王妃?霽王何時娶親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悄悄辦的,都有些日子了?!?p> “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咱們大晟人,是北遼人!”
“誒對,是北遼人,我當時遠遠地瞧了一眼,跟咱們這邊是長相確實不太一樣,真是太美了,那大眼睛高鼻梁的?!?p> “這當皇帝的兒子就是好哈,腦子不好使還能娶到這么漂亮的美人?!?p> “你瘋了?這話還敢往外說,小心讓官府的人聽到,把你抓起來!”
姜淮面容淡然,像是對任何事都毫不在乎,但仔細瞧著可以發(fā)現(xiàn),眉眼間透露出若有似無的銳氣。
指尖在幾張大額面值的銀票上摩挲著,嘴角微微上揚。
“霽王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