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霽王的試探
“這話我還想問呢?!彼我噪h挑挑眉。
“都說我嫁的是個腦子不好用的夫君,可你這,平時來無影去無蹤的,隨隨便便就綁架別人玩兒,怎么看也不像五歲的樣子?!?p>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事,景逸臉上的窘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微慍。
“我的手下稟報,你跳湖自盡了,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接到消息時,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親自去弟弟的府上找人,當(dāng)時還心思煩亂了好一陣,覺得是自己逼得她走投無路的。
現(xiàn)在可倒好,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妻。
“我腦子好用唄,”宋以雋干脆起身也去坐到圓桌旁邊,賊兮兮地說道。
“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景逸一臉謹(jǐn)慎,眉目間透露著狐疑,“什么事?”
“咱們做表面夫妻,我保證讓所有人看不出破綻來,但是你不能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p> 原本以為拿捏個五歲小孩心理是不在話下的,哪成想這小孩是大男人假裝出來的,危!
“可以?!?p> 景逸還以為她會提什么奇怪的要求,細(xì)想倒也正常,明顯能看出她和親并非自愿。
更何況,自己今晚來此演這一出,也只是為了在她面前做做樣子。
出了趟遠(yuǎn)門回來,府上突然多了個正妃,已經(jīng)讓他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了。
幸好這姑娘不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性格,不然非得被扒層皮不可。
他忽地想起一事,將手里的茶盞放下,問道:“你們北遼天寒,可有更好的引火法子?”
宋以雋眨了眨眼睛,這人昨日綁她的時候好像就提到了什么火柴,怎么又問這個啊,是在試探什么嗎?
她根據(jù)原主的記憶回答道:“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火折子,跟你們這里一樣?!?p> 景逸斂眉,眼色稍沉。
雖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但自己內(nèi)心的直覺還在急切的叫囂著,他干脆也不壓制了,略微思索,抬眼看著她。
“時辰尚早,本王給姑娘講一個故事可好?”
宋以雋順著窗子看了一眼外頭,黑乎乎的,哪里時辰尚早???
景逸不等她回答,直接開口道:“這是本王外出辦事時,聽店小二講的故事,說有一個虔誠的和尚,受皇帝所托,去西天求取真經(jīng)?!?p> 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宋以雋的反應(yīng),明顯看出小姑娘的眸色有所變化。
“但這一路上有許多妖魔鬼怪,他不懂拳腳,常常被妖怪捉去,好在這和尚收了三個徒弟,每次都能幫助他化險為夷?!?p> 聽到這里,宋以雋已經(jīng)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動。
景逸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姑娘可知,那大徒弟的名字是……”
對著他期待的眼神,宋以雋脫口而出那三個字,“孫悟空!”
兩個人都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宋以雋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雙手緊握在一起,臉頰也開始泛紅,有種異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
景逸說不清自己是個什么心情,好像漂泊多年歷經(jīng)滄桑的心又重新開始跳動,當(dāng)然,這種跳動與情愛無關(guān)。
他壓抑著心底的雀躍,可眉間的笑意還是藏都藏不住。
“你是何時穿來的?”
“剛來啊——”宋以雋把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這玩意忒沉。
“這小公主身子太弱,半路就病死了,我這不就替她來了么?!?p> 景逸回想著初次見面的場景,心中有了思量。
北遼車隊遇襲的事情他是下晌才得到的消息,那山洞距離官道并不遠(yuǎn),算腳程的話,北遼的送親隊伍也差不多就走到那附近,時間什么的都對得上。
宋以雋反問道:“你呢?看樣子來的時間不短了吧?!?p> 景逸沒想瞞著她,言簡意賅將自己的情況悉數(shù)告知。
當(dāng)年,年僅5歲的六皇子因在云辰宮看到了些不為人知的交易,驚慌下跌入水中,被救起后燒了整整三天,再次醒來時人就癡滯了。
景逸在現(xiàn)代原本是個小有名氣的話劇演員,穿越當(dāng)天,正在翻看一本道具書,猛烈的白光倏然亮起,他再一睜眼,便已經(jīng)成為了六皇子。
他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只得繼續(xù)裝傻充愣。
“發(fā)光的書?”宋以雋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帶翻了腳下的圓椅。
景逸見她反應(yīng)如此強烈,便了然道:“看來你也是因為一本書?!?p> “你等一下?!彼L長呼出一口氣去平復(fù)心情,坐到床榻上閉目養(yǎng)神,想用意識探進空間將那本書拿出來。
景逸倒也不催促,拿桌上的果品吃了起來,奔波一天乏得很。
半晌,宋以雋一臉頹然地?fù)项^,嘟囔道:“怎么就不行了呢……”
景逸剛剛就有觀察到她有些不對勁,這會見她指尖的血跡,這才想到,“怎么,受傷的地方?jīng)]有上藥嗎?”
“哪有功夫?。俊彼我噪h感覺這會頭暈乎乎的更加嚴(yán)重,不得已地靠到床邊。
似乎是頭上傷口所致,也似乎和體內(nèi)的毒有關(guān)。
他出了門去,宋以雋從懷中掏出緩解的藥丸服下,身上還是隱隱作痛。
景逸再回來時,身側(cè)跟了一名女醫(yī)。
她看著得有三十幾歲,梳著簡單利落的婦人發(fā)髻,肩頭背著木制的藥箱。
上前仔細(xì)把脈探查了一番,道:“殿下,這姑娘是血行不暢,瘀滯有阻的脈象,如今已有發(fā)熱,需盡快處理腦后的傷口,我馬上開一副清熱活血的方子,您著人即刻煎藥,天亮之前應(yīng)當(dāng)可以退熱?!?p> 景逸蹙眉道,“可有成藥?”
若在這聽雨閣的小廚房煎藥,少不了引人矚目,這些年他雖然處處謹(jǐn)小慎微,還是避免不了被其他兄弟插入耳目,輕易不可冒險。
女醫(yī)打開藥箱翻看,道:“此次出行匆忙,僅有無機丸可對癥個八九——”
“用藥吧。”景逸與惠女醫(yī)館合作過幾次,聽說過這藥丸的神通。
她身子孱弱,正好可以就此機會補一補。
“此外——”女醫(y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聲音放輕許多,“她身上有淤毒之相,時日不短,似乎一直在被壓制,短時間無礙,只是長了就說不準(zhǔn)了?!?p> 景逸眉頭緊蹙,“可能判斷出是什么毒?”
女醫(yī)搖搖頭,隨后開始幫宋以雋處理腦后外傷。
無機丸入口即化,有安神催夢的效果,沒一會兒,宋以雋就睡了過去。
近侍衛(wèi)鳴送女醫(yī)離府,折返回到新房外面的時候,余光瞥見自家主子給王妃蓋被。
他連忙恭敬地立到門后,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景逸從新房退出來,動作輕緩地關(guān)上門。
近年來他便聽過,那北遼毒醫(yī)最擅研究用于折磨人那種無解的毒藥,發(fā)作時想死都死不成,只有服用緩解藥丸時方能緩氣。
北遼王的心當(dāng)真狠毒,對親生女兒也下得了如此重手。
“傳信給衛(wèi)風(fēng),找到靈云先生的下落?!?p> 衛(wèi)鳴點頭應(yīng)下,猶豫片刻問道。
“主子,這慶寧公主可信嗎?又緣何受傷?”
景逸反問道:“衛(wèi)鳴,你跟著本王有多少年了?”
“二十年整?!?p> “有二十年,這么久了……”
他抬起頭望向夜空,霧蒙蒙的云層逐漸散開,露出近乎完美的圓月。
從此刻開始,他不再是孤獨的異鄉(xiāng)人,這便足夠。